如意这一路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中酝酿着多大的怒火。

  此刻，看着这位垂死挣扎的老人，尽管知道当年如果不是他开了药给赵家老夫人派去的嬷嬷，也会是别的大夫，但季行一个当大夫的卖害人的药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让我来告诉你，我是谁。”

  看着老人那急切的眼神，如意笑了笑，只是眼里带着一些疯狂。

  “我就是被你害的人的女儿，当年你卖了药给安远伯府老夫人——佳宁县主身边的丫鬟，他们拿你抓的药回去给我阿娘喝，”

  “我阿娘是当时的安远伯府世子夫人，虽然你的药没有直接害死我的阿娘，但也伤害了她的身子，算起来也是间接害死她的人，因为她死在去寻医的路上。”

  “如果她今日还活着，兴许会是安远伯夫人，而我本该是伯府大小姐，却也因为你们害死我阿娘而流落在外，过了多年的苦日子。”

  “季行，你一个大夫应当用那双手去救人，你却用双手害人，你的罪孽深重啊！不知道你午夜梦回之时，有没有冤魂找你索命呢。”

  躺在床上的老人浑浊的双眼里流出两行眼泪，显然他也是后悔了。

  如意并不可怜这个害了原身阿娘的老人，他甚至也是间接造成原身流落在外的一部分因素。

  刽子手有什么后悔的资格？

  她并不同情这样的人，只提出要求道：“我现在也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出堂去帮我做证人，指证当年去找你买药的丫鬟，我要让那些害死我阿娘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最好能活到那个时候，尽你生命最后的一个责任，不然你知道，哼......”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如意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老人乙炔了，自己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要想到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会不会连累一家老小......

  如意满意的从老人的脸上看到了害怕，冷笑一声，“我会让京城最好的大夫开最好的药为你保命，你自己要是放弃，那我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

  季行大口的喘着粗气，觉得身体里的疼痛突然变得没那么痛了，呼吸也变得顺畅了一点，每一口呼出的气都让自己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你给我办好这件事，我定会派人把你儿子安全的送回家。”

  留下这句话，如意就往外走了。

  这是他们交换的条件，当然他也可以不交换，但是自己不交换的话，儿子的性命就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等在外面的周捡看到如意从屋子里出来，只是看着夫人苍白的脸色，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有些担忧的扶着夫人。

  “我没事。”

  如意看了一眼被男人扶着的手臂并未抽开，她早就不生气了，当时和石头他们外出寻人只是想让自己想明白而已。

  如今，她已经想明白，自己就是中了周捡的蛊，需要两人的真心相交才可以解蛊。

  看着面前低头、一脸愧疚不敢看自己的青年，如意叮嘱道：“照顾好你阿爹。”就走了。

  “是，是，是。”

  季祈刚刚站在外面自然也是听到了屋子人说的话，自己阿爹做下了那样的坏事，让他无言面对被他阿爹害了的人的家人。

  听到脚步声离开后，季祈才回了屋子去看他阿爹，神色有些复杂。

  “儿子，是阿爹对不起你和你阿娘。”

  季行是真的后悔了，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当年一定不会做下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后悔能有什么用，错事已经做下了，人也被自己害了。

  季祈看着泪流不止的阿爹，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转身出去了，他需要冷静冷静。

  ......

  周捡看得出来夫人的心情并不太好，跟着夫人回了屋子后后，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都下去了。

  他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到夫人手中，握着她的手，抿了抿唇安慰道：“夫人，你别难过，有我在你身边，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他坐在如意身旁，用不太熟练的动作揽住如意的肩，用着不太熟练的话说道：“你你要不要、要不要靠在我肩上，随便靠。”

  如意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周捡不懂，他只知道夫人心情不好，自己要哄着夫人，好像是脑子里被打下印记，看不得夫人一点不高兴，时刻牢记脑子里的话，哄着她。

  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如意内心有点触动，上辈子的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事事都要靠自己，从未有人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现在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拿出自己的肩膀。

  她到底是抵不住这样的诱惑，轻轻的将头靠了过去，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周捡有些得意，一手按住夫人的头，一手搂着夫人的腰，温声哄着：“怎么样，你相公的肩膀是不是又宽又厚又好靠？”

  “这世上就只有你能靠我的肩膀了，我也就只给你一个人靠。”

  说完他十分得意，抱在怀里的夫人香香软软，可好抱了。

  不知为何，因为男人的这一句话，如意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翘了一下，心情有些莫名的好了起来，到底也没有把脑袋抬起来，继续搁在男人的肩膀上靠着。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疲惫和弱势的姿态，只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无须去掩饰什么，哪怕是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这一面。

  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如意在心底说。

  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打破这男的的沉静和温馨的时刻。

  “夫人？”

  过了一会儿，周捡发现靠在他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转头一看，才发现夫人闭着眼睛睡着了。

  看着睡着了的夫人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底下，只是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苍白呢？还有唇色也这么白？

  担心夫人睡的不舒服，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人转个身然后打横抱起来。

  一被男人横抱起来，如意就惊醒了，一张开双眼发现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他，眼里的警惕瞬间消失。

  “是我，我抱你回屋里躺着休息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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