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被夺了木棍，气得浑身哆嗦，喘着粗气指着她：“逆女，逆女啊，你说，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啧，菜都要凉了，可惜了，霍秀秀有些遗憾的回头看了看一桌子菜，两个小的都快吓尿了，缩在一起害怕的看着霍老爷子发火，霍秀秀皱着眉将俩孩子搂在怀里：“都跟您说了，别老生气，气大伤身，一把年纪了气出个好歹来，我奶护头一瞧您不好了，改嫁怎么办？”

  话音刚落，霍老爷子面色涨红，霍文才赶紧扶住他：“秀儿，快说正事儿吧！真要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奶奶能活撕了你！”

  霍秀秀这真是上辈子的后遗症：嘴巴毒，爱怼人。

  见把老爷子气成这样，她也后悔了，赶紧打了两下自己嘴巴，凑上前一起帮着把老爷子扶到屋子里，给他倒了杯温水，眼见着缓过来了才开始说：“爷爷，我不想嫁人，我得把小计养大了给他娶媳妇儿，谁家能让媳妇儿这么贴补娘家？要是等小计成了亲我再出嫁，那我都快四十了，那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霍老爷子一拍桌子，沉着脸：“他是我孙子，我能不管他？要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好好的等着嫁人便是！”

  “都分家了，你管他能管多少，奶奶和大伯娘啥性子你不知道啊？小计要是过去了，她俩那眼珠子都能变成白的，我就这一个亲弟弟，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更何况，我爹死了，我娘跟死了也差不多，我不管他谁管他？”霍秀秀说这话完完全全是出自真心，而自家婆娘和亲娘，那性子，确实是......

  一时间霍老爷子和霍文才都沉默了，半响霍老爷子点起了烟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道：“谁家孩子不是每日里干活挨骂的长大的，有我在，总不会让他饿死。”

  霍秀秀摇摇头，正色道：“小计日后是要念书的，我不想他大字不识，三岁就能看到头，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读书？你知道读书要花销多少银子么？”说着他敲了敲烟杆子，伸出食指，指了指一旁的霍文才：“你大哥，六岁开始念书，十四年，每年光给先生的束修就要5两银子，还不算平日里买笔墨纸砚和各类书籍的花销，才考上了童生，这十四年，咱们家是日日勒紧裤腰带，你大伯只要闲着就去县里给人做苦力，你大哥也是个懂事的，这些年能不花钱的地方，他都不花，平日里自己抄书，一年四季，酷暑寒冬，没有一日是停下的，鸡鸣起床，深夜才放下书，你真当书是那么好读的？”

  一番话说的霍文才眼眶微红：“爷爷，是孙儿无用，拖累了家里。”

  霍老爷子摆摆手：“我老汉一辈子土里刨食，你们奶奶原先也是那般刻薄的人，你娘也不是，当年刚嫁进来的时候，都是你这般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后来啊，这家里的日子委实难过了些，等几个孩子都养大了，家里也富裕了，可没过几年好日子，文才便开始念书了。送文才去念书这事儿，是我定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读书就永无出头之日。她们两个整日里小气、抠门，我承认是刻薄了些，可她们自己也不曾吃过一口好的，家里吃的最差的就是她们了，你爹是个不争气的，你奶奶每回骂的大声还难听，可你爹每回要钱，她都偷摸着给了，打量我不知道呢，家里就那点银子，我还能不知道？”

  霍秀秀心里不由得再将死鬼老爹拖出来骂了一遍，狗东西，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纯爱战神，我和失足妇女不得不说的故事？不好好挣钱养老婆孩子，光知道啃老养外头的妓子。

  “爷爷，我能把小计养好，也一定能送他去念书，这事儿不需要家里出一分银钱，现在跟您说的再多都没用，您就等着看吧，我这烧烤摊子，绝对能挣银子。”霍秀秀拍着胸脯真诚的保证道，再不行她就去山上打猎，危险和机遇并存，她就不信能倒霉到次次都碰上糟心事。

  霍老爷子看她这样只好又把矛头指向一旁的霍稚三：“小计的事情咱们先不说，这孩子的事儿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好好好，重点来了，霍秀秀摩拳擦掌，哦不，胡说八道：“您看，成亲不就是为了活着，吃饭，干活，生孩子，死了以后有人送终么？我现在除了吹吹打打的给人用牛车拉走去伺候别人一家老小，别的不都一样么？干活，有孩子，有人送终，这不都差不多么，再说了，伺候别人家，我为啥不伺候自家孩子？”

  这话简直是在霍老爷子的青筋上旋转跳跃，眼瞅着他又要拍桌，霍秀秀赶紧拉过霍稚三：“您瞧，就这相貌，就这机灵劲，咱们老霍家，在这乡下地方随便找个人生，能生出这样的么？就这品相，我不得去县城蹲个三五天，挑个大家公子打晕了扛回来才能生的出来？那生孩子都是鬼门关，我这不用亲自生，就白得这么好意儿子，多好的事儿啊，您咋就想不明白呢？您瞅瞅我大伯，我爹，我三叔，我四叔，啧啧啧，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黑不溜秋的，您瞅瞅三儿，这细皮嫩肉的，以后长大了一准是个美男子。这便宜都送上门了，我不占一占？”

  霍文才目瞪狗呆：这事儿，是这么算的么？

  霍老爷子：你他娘的再放狗屁！

  霍秀秀：“更何况，三儿的亲爹娘都死啦，死啦死啦滴，他都有一回当儿子的经验了，我头一回当娘，碰上个有经验的儿子，不是刚好？这叫什么？天赐的缘分！”

  霍稚三小朋友吞了吞口水，舒时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我一定给秀秀娘养老送终，用，用最好的棺材！”

  霍老爷子的脸色从震怒，到木然，最后他有些伤心的盯着霍秀秀的脑袋：这孩子，怕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造孽啊，死老婆子干的好事，好好一姑娘，疯疯癫癫的，说的都是啥？

  见他不说话，霍秀秀赶紧给霍文才使眼色：“来来来，吃饭了啊，菜都凉了，这海鲜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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