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瑟缩着后退了几步，仿佛被吓坏了似的，哭丧着脸：“大人，草民哪里，哪里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

  络腮胡子俯身，一把揪住她的领口，将人提溜起来。

  霍秀秀被迫踮起脚尖，手里却还死死抱着美慧，不让它乱动。

  霍秀秀不得不跟他对视，看到霍秀秀满脸的惊恐，他似是非常满意：“听说，你每日都会做许多菜食拿到山上去？”

  “是啊大人。”霍秀秀没想到，这事儿怎么会被人知晓的？

  莫非是那行镇子上来做工的？

  “拿给谁的？拿到哪里去了？”他的语气格外阴森可怖，一双眼白多，眼仁少的眼睛，瞧着份外吓人。

  霍秀秀一脸无辜和惊恐：“山上有一位公子，带着仆人在山里清修，他给了我银子，每日让我送一顿吃食上去。大人，草民，草民就是挣点银子贴补家用，没偷没抢呀。”

  “他们长什么样？你就没有半点怀疑？”

  霍秀秀有些害怕似的搅着手指：“大人，这大家公子，有点爱好，我们这种泥腿子哪里能懂，我们这儿挣钱的机会少，他肯给银子，我自然不会多问。那公子长得可俊了，跟天上的仙人似的，那衣裳料子瞧着就跟上头洒了金粉似的，好看的紧。”

  “你家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么？怎么没见着人？”

  霍秀秀心里一惊，强压住想去看霍老三的目光：“大人，我儿子和我弟弟在镇上念书，最近家里造房子，没空接送他们，他们就住先生那儿了。”

  “你这意思，是就你一个人？”

  霍秀秀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大人，我给先生另外付了住宿费，说好了等，等房子建好就将人接回来的。”

  络腮胡子死死盯了她好一会儿，半响才将手松开，彷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带我们进山。”

  “啊？”霍秀秀佯装惊讶，心里却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为难：“大人，您不知道，我们这片山，山上草木繁多，白日里都不好走，这晚上，只怕是......”

  “恩？你不愿意？”络腮胡子言语里带着一股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霍秀秀赶紧摇头：“那，那大人，你们可将火把拿好了，若是不小心点了什么，烧着了，咱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官兵出声骂道：“你他娘的，咒谁死呢？”

  霍秀秀讨好的笑笑：“大人明鉴，乡下地方，一旦起了山火，只要一点火星子，烧起来的速度就极快。否则那位神仙似的公子也不会花银子让我给他们送吃食不是？”

  络腮胡子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缓缓道：“别耍花招。”

  霍秀秀忙不迭点头，将四郎抱到一边，拿起大板斧。

  就听方才那官兵再次出声厉喝：“你干什么？！”

  霍秀秀一脸懵懂的转头，摊开双手：“大人，不带这个，没法开道儿，我们山上都是带上斧头去开道儿的。”

  络腮胡子盯着大板斧看了一会儿：“听说，你力气极大，年前闹倭乱，你一个人杀了几十个倭人？”

  霍秀秀装作不好意思，微微脸红：“大人，乡下地方，我们妇人也是要每日做活的，力气跟城里的姑娘比起来，自然是要大上不少。”

  “大人，她这不是一般的斧头.......”那官兵还要再说，却被络腮胡子抬手阻止，转而问她：“你这儿没有普通的板斧？”

  霍秀秀摇了摇头：“咱们上山，要么带大板斧，要么带柴刀，我家的柴刀，之前上山碰到野猪弄断了，用不了，这东西贵，我就一直没买。”

  他再次警告：“前面带路，别耍花招。”

  霍秀秀赶紧点头，走在最前面，霍老三被官兵们一把推到她身边，叔侄俩险些撞在一起，对视一眼，霍老三压根不敢说话，身子还在发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三叔，你咋样啊？你咋伤成这样啊？”霍秀秀却一把扶住他，上上下下的边走边打量他。

  目光在他身上的小挎包上闪过，眼底浮现笑意。

  霍老三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小挎包，松了口气道：“不小心摔的，没事儿。”

  “三婶她们咋样啊。这大晚上的，没吓到她们吧？都怪我，等明个儿，我挣得银子分你一半，你跟三婶说，别生我气哈。”她眨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仿佛自己做了什么滔天祸事儿一般，又愧疚又想弥补。

  霍老三一听就知道，这丫头搁这儿演戏呢，便跟着窝窝囊囊道：“哎，你看这事儿闹的，都跟你说了，别老一见着银钱就挪不动道，这下好了吧，惹事了吧，哎，算了算了，没事儿，她们都在家睡觉呢，这么多官老爷，咱们村的人，都睡得安稳着呢。”

  她听出来了，这是村里还有人守着呢。

  “哎，说什么呢，别扯闲话了，赶紧的带路。”后头的官兵不客气的用刀鞘狠狠戳了戳他们。

  俩人被戳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却都不敢生气，只憨笑着道歉：“哎哎，大人莫怪，莫怪，这晚上黑洞洞的，我瞅着害怕，说点话分分神。”

  霍秀秀拿着大板斧在前头左一下右一下的开路，官兵们拿着的火把并不多，隔了几米才有一个。

  因为要帮霍秀秀照路，霍老三也分到了一个。

  其实霍秀秀是不太需要的，她的五感比常人灵敏，微微的月光就足以让她看清道路，再加上后头的火光。

  虽说比不上白天那么顺畅，但也不需要担心踩空或者走错道儿的问题。

  她莫名觉得自己的角色转换有些过快了，前几天还是爱国热心老乡，这一会儿又有点像带路的汉奸。

  夜里的山林是安静又热闹的，虫鸣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未知生物的叫声，或是某种不知名鸟类从林间穿梭而过，发出翅膀扑腾的声音带着枝叶挨扇的动静。

  原本心急如焚的官兵此时也不由得屏息静气，小心翼翼跟着霍秀秀的脚步。

  另一边，一道暗色的小巧身影，飞速在林间穿梭，直奔杨昊他们栖身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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