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洁玲见林文玉给自己夹牛排，还陪自己喝酒，开始的时候感觉到无比温馨幸福，但是，她突然想到上次喝煲鸡汤、喝红酒的事，心里开始不安。

  吃得差不多了，顾洁玲再也忍不住，看着林文玉说：“文玉，你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们是夫妻……”

  “洁玲，吃完饭我再跟你说。来，喝了这杯酒吃饭。”

  林文玉打断顾洁玲的话，端着酒杯跟顾洁玲面前的高脚杯碰了碰，一饮而尽，然后去帮着顾洁玲盛饭。

  顾洁玲看着林文玉宽阔的背部，心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吃饭后，林文玉又会变成什么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会不会还拿徐建成说事？

  猜不透李文玉的心思，顾洁玲只好不猜，心里祈祷着林文玉这次是真的能从他的小说中走出来，能跟自己好好地交流，然后他心甘情愿地去睡大床。

  顾洁玲和林文玉吃完饭，两人都同时伸出手收拾桌上的碗筷，两人的手几乎同时伸向菜碗。

  “我来收拾饭桌碗筷。”顾洁玲看着林文玉，柔声道。

  “好吧。”

  林文玉的声音也很柔和，说罢，他到了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

  顾洁玲见林文玉心态平和，心里升腾起美好的希望。

  收拾好饭桌，洗碗后，顾洁玲坐在了林文玉的身边，看着他甜甜一笑：“文玉，有什么事，你说吧。”

  林文玉看着顾洁玲，苦笑一下，手按着胸口：“洁玲，你知道尿毒症会带来哪些病变吗？”

  “这……文玉，你，你不舒服？”

  顾洁玲看着林文玉按着胸口，关切地说。

  “没事。你听我说。我前几天时不时浑身乏力、记忆力衰退、肌肉抽搐、烦躁不安，甚至表情冷淡漠、精神萎靡，那是因为尿毒症引发了神经系统病变。”

  “唉！你骂我神经病，你没有骂错。但是，尿毒症性神经病跟你骂我的神经病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尿毒症患者的周围神经症状，在早期主要表现为不安腿综合征，甚至还会出现烧灼足综合征。而不是你骂我那个神经不正常。”

  “文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文玉，你有病，我不该向你发脾气。我知道，病人情绪不稳定……”

  顾洁玲把手搭在林文玉的腿上，看着他，声音柔柔的，林文玉没有拿开她的手，却打断了她的话：“洁玲，你听我说完。”

  “尿毒症患者还会发生心血管系统病变，导致患者的心力衰竭、心律失常等，这是非常要命的。”

  “文玉，别说了。我会跟你一起面对病魔，你要乐观……”

  顾洁玲的眼睛红了，手在林文玉的腿上微微颤抖着。

  “洁玲，乐观也要正确对待病情，不能盲目乐观。更为严重的是还会引发尿毒症性脑病。”

  “这个，在临床当中也称为肾性脑病，患者会表现为处于一种脑衰弱状态；严重时，会出现扑翼样震颤，手及舌的意向性震颤；抑郁、躁狂、谵妄、幻觉和妄想；共济失调，肌肉震颤，意识障碍；肌阵挛；甚至癫痫发作；手足搐搦等。”

  “文玉，求你别说了。”

  顾洁玲想起上次林文玉被自己气得吐白沫，而自己为了得到满足，没有及时把他送进医院，还捆了他，限制他手脚的活动空间……她的心，无比的自责，她看着林文玉按着胸口，蹙眉，想哭。

  “洁玲，我暂时没事，你别怕。我这样跟你说清楚，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洁玲，其实，刚才说的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前面说的并发症一时要不了尿毒症患者的命。最可怕的是脑血管意外，这才是最致命的。尿毒症患者一旦并发脑血管意外的危险因素,患者病死率非常高。”

  “文玉……”

  顾洁玲的身子跟手一起颤抖起来，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了林文玉的裤腿。

  林文玉停止了说话，看着温软颤抖，面容姣好的顾洁玲，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忽地拿开顾洁玲的手：“洁玲，我们离婚吧！”

  顾洁玲一把抱住林文玉：“文玉，不要。我不要离婚。你别多想，你会没事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

  林文玉推开顾洁玲，看着她：“洁玲，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你看看这些诊断报告。我刚才跟你说的并发症，其实已经在我身上出现，你看看。”

  林文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诊断书，好几张纸，写得密密麻麻。

  “我不看，我不看。文玉，我知道你前些天为什么会对我那样。文玉，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你故意在我面前丑化自己，给我留下坏的印象，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免得我为你……为你难过……文玉，我，我不该冲动，不该气你。文玉，我们不要离婚，我们要好好的，你的病没事，医学越来越发达。你的病情即使在加重，你也要放宽心，可以透析……”

  “洁玲，你多想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是真的恨你跟别的男人乱搞。洁玲，你要是真还念在夫妻情分上，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我只想你能告诉我实情，你是什么时候越轨的，外面有几个男人……”

  “文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一直爱着你，心里只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请你相信我。”

  “文玉，你刚才说了，尿毒症患者会出现性脑病并发症，一旦出现这个并发症，人就会抑郁、躁狂、谵妄、幻觉和妄想。你说我外面有男人，说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因为你抑郁、狂躁产生的幻觉和妄想。”

  “还有，还有你写的《绝境人性》，书中的文字压抑，你是把书中的情节代入到了我们夫妻的生活之中。文玉，你有病，有尿毒症，你不能再写《绝境人性》了，真的不能再写了。文玉，你不能因为写《绝境人性》毁了自己，毁了我们这个家……”

  顾洁玲说着，抽泣起来，林文玉的肌肉不由再次抽动了一下，他的心也随着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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