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天玄宗弟子纷纷赶往天玄谷，展星辰有自己的出行工具，故而还能在家多待半个月。

  程月为天玄谷众人准备的礼物，已经提前出发。

  临走之前，展星辰给家人，还有家中管事，普及一些面对各种天灾时的应对方案。

  甲一跟在李鸿身边做事，丙六跟在李兰身边。

  李鸿和李兰说两人做事很认真，对自己的帮助很大，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展星辰说：“若他们安分守己，就留在你们身边用着。”

  这两人当然做事认真，他们还想积极表现，争取有一天调到小主人身边，再把其他人安排进来。

  结果，一大早从李兰和李鸿口中得知，展星辰昨晚已经离开了家。

  两人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卢永进。

  卢永进懊恼，他查到展星辰是天玄宗弟子，也知道她是姑娘家，就是没想到展星辰夜里离开，让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甲一说：“老大，小主子是天玄宗弟子，实力强悍，倒是用不着我们保护，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卢永进思索了一下说：“小主子现在年纪还小，需要成长，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给小主子培养势力。”

  ……

  修建善堂需要找施工队，甲一问李鸿，能不能让他的亲戚到善堂来干活，管饭就行。

  李鸿同意了。

  他以为是一帮没有工作能力的老弱病残，来善堂混口饭吃，结果看到了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

  “这就是你的亲戚？”李鸿问。

  “是啊，李管事你放心，他们干活杠杠的，绝不偷懒。”

  已经答应的事，李鸿也不好反悔，就说按照正常工价雇佣他们。

  亲戚们一致摆手拒绝，说展家是行善之家，修建善堂是为了帮助穷人，他们只是想出一份力而已。

  李鸿把这件事汇报给程月，程月只当是甲一的亲戚为了找工作，故意说不要工钱。

  女儿留下那么多银票，程月不至于为了省这点银子，留下不好的名声，只要他们好好干活，等到工期结束正常结算工钱就行。

  ……

  修建善堂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李鸿去看了，甲一家的亲戚们干活都很利索。

  一个月后，善堂就修建好了，李鸿给工人们结算工钱，其他工人都领了工钱离开，甲一家的亲戚们说什么都不要银子。

  但是他们没有离开善堂。

  李鸿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领头的乙安就提出，想留在善堂工作。

  善堂修建好后，会接收很多孤儿，然后找一些妇人来做饭照顾孩子们。

  李鸿说他们这些大男人照顾孩子不合适。

  乙安就说，自己这些人都有手艺在身，可以教会孩子们一技之长，另外，照顾孩子们的工作，可以由他们的女眷来胜任。

  李鸿猜想，他们不要工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家里人都留在善堂工作，毕竟善堂的工人有工钱，而且是长期的。

  这套路跟甲一留在展家差不多。

  通过这一个月的观察，李鸿很看好他们这帮人的工作能力，就把这件事禀告给程月。

  程月说反正都要招人，甲一做事也靠谱，就留下了他们，让他们家的女眷来做事。

  一下子就来了二十名妇人。

  善堂暂时不需要这些人手，李鸿只留下十名妇人，没有被留下的人也没有怨言。

  ……

  善堂修建好后，门口便会经常出现被丢弃的女婴，一些失去双亲的孤儿，还有在好心人的指引下前来投奔的孩子。

  短短三天时间，善堂里便有了大大小小五十名孩童。

  年幼的孩童需要人照顾，六岁以上的孩童被乙安教导读书识字。

  有十几个孩童不愿意学习，经查探，这些孩子都有家人，来善堂只是为了给家里省口粮。

  这些孩子们被送回去后，善堂制定了一项规矩。

  凡是来到善堂的人，户籍统一落到善堂，想领养或领回去，需要交纳二十两银子领养费。

  规矩一出，打消了那些想占便宜的人家。

  ……

  善堂修建与创办都是展家人自掏腰包，亲朋好友们得知，纷纷前来捐款。

  展兆康把每一位捐款人都写在纸上，贴到善堂的墙上，标明善款的用途。

  裴致远捐了五万两银子，一时间，被京城人称为裴大善人。

  裴致远担心自己抢了展兆康的名头，找展兆康解释。

  展兆康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

  夜。

  善堂的腊梅嫂子给一个小婴儿换了尿布，正准备睡下，听见外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又是丢孩子的，白天送来不好吗？大半夜地丢在门口，万一遇到野狗，伤了孩子，命就没了。”

  腊梅嫂子穿好了衣服，提着灯笼出去，打开善堂的大门，看到门口放着一个襁褓。

  靠近了一看，是一名刚出生的婴儿，没有穿衣服，脸上的血渍还没有擦掉。

  “造孽啊，刚出生的孩子就不要了。”

  腊梅嫂子抱起婴儿的时候，发现婴儿的胸口挂着一枚银锁。

  都能给孩子买得起银锁，怎么把孩子给扔了？

  腊梅嫂子看到墙角处有一道人影，大声说道：“想清楚了，孩子我抱进去了，但是想再领回去，就得交二十两银子的领养费。”

  人影缩了回去。

  腊梅嫂子叹了一口气，把孩子抱进了屋。

  ……

  此时，一名刚生产后，虚弱的年轻女人，来到了河边。

  女人蹲下身子，哭泣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善堂的方向，毅然决然地朝着河里走去。

  河水漫过胸膛，女人往下一沉。

  突然，一道人影掠过河面，提起了下沉的女人，拎到了岸边。

  女人被河水呛得直咳嗽，看到救自己的人，正是善堂抱走自己孩子的腊梅嫂子。

  女人起身还想往河里去，被腊梅嫂子一把拽住：“你有什么难处，让你放弃刚出生的骨肉，一心寻死？”

  女人听到这话，捂着脸哭了起来。

  良久，女人缓缓开口：“我的夫君死了，他们商量着把我给卖进青楼换钱。”

  “谁要卖你？”

  “我公婆一家，他们说我克死了夫君，只等我生下孩子，就把我卖掉，给小叔子凑彩礼钱。”

  腊梅嫂子气愤道：“怎么会有这么无良的公婆，你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孙子孙女，他们怎么忍心让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娘？”

  女人哭泣道：“若我生下的是男孩，他们会留下，若是女孩就溺死。

  我实在是没办法，刚生下孩子，趁他们出去找买家的功夫，抱着孩子偷跑出来。

  把孩子留在善堂门口，是希望给她留一条活路。”

  春寒料峭，女人本就是刚生完孩子，刚刚又投了河，浑身湿透，冻得直哆嗦，腊梅嫂子不忍，说道：“跟我去善堂吧。”

  女人愣了一下：“善堂也收留大人吗？”

  “善堂收留所有无依无靠的人，如果情况属实，你刚生完孩子，没有去处，没有生存能力，符合收留条件。”

  女人喜极而泣，能留在善堂，就不用跟自己的孩子阴阳两隔。

  但凡有生的希望，没有人愿意选择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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