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院士平日里工作忙，他虽然不带学生了，但日常一些博士后还是会找他问大方向类的问题，虽然他们经常逮不到人。

    还要参加评审、论坛、学术会议，团队里老师有很多事要跟他商量。

    白蔹来江京这么久，他也没抽出空来，就等她过去。

    只是白蔹一来就跟许文尧陈宏一起参加数模，后面又有许知月的事，时间竟也没空出来。

    “我这几天都没事。”白蔹放下筷子。

    “这几天？”手机那头，马院士拿上自己的电脑，“那就今天，我去研究院坐班，你来这就行，我把地址给你。”

    两人挂断电话，马院士把地址发给白蔹。

    白蔹低头看了一眼地址，量子信息研究院。

    吃完饭，路晓晗问唐铭二人，“你们住哪儿？”

    她来江京时，路妈本来也要跟过来，只是从纪衡那得知路晓晗跟白蔹住一起之后，路爸路妈就不担心了，他们一家对白蔹都有种莫名其妙的信服。

    宁肖放下书，他向来言简意赅：“楼上。”

    “楼上？”路晓晗抬头。

    “就在五楼，他叔叔好像给他送了一套房子，501。”唐铭今天早上从酒店爬起来，才从宁肖那得知这件事。

    路晓晗很意外，整个十五班都是普通学生，宁肖以前也不怎么说话。

    衣服跟杨琳一样永远只是校服，大家都觉得他家条件不太好。

    现在他叔叔给宁肖送了一套房？

    白蔹也只是租房。

    宁肖这……送？

    几个人说着话，明东珩也不由自主地看了宁肖一眼。

    他住301，那是因为这房子是姜附离送给他的，山海公寓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但也是学区房，房价并不低，明东珩暂时买不起。

    这就算了。

    他社保交了吗？

    明东珩看着宁肖，陷入疑惑。

    **

    量子信息研究院靠近科技馆。

    跟江大距离有点远。

    11楼会议室，坐在前面听报告的马院士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他按着桌子站起来，“今天的早会到这里。”

    他穿着格子t恤，头发没有梳理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眼镜。

    拿着本报告就站起来。

    团队的小老师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到马院士提前出门了，有人匆忙追上去。

    路上遇到的研究员跟教授都格外激动地向马院士打招呼。

    马院士几乎都在自己团队搞研究，现在也不带学生，几乎神隐了，众人见到他大部分是在某个颁奖的新闻典礼上。

    “马院士，”助理跟上马院士，“黄院长让我问您，今年本科生的课程您带吗。”

    助理教授说着，心里也是奇怪。

    马院士很少带本科的课，除非是给其他教授代课，黄教授在想什么？

    “不……”马院士伸手打开办公室的门，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同峰班大课，拓扑量子计算。”

    助理跟在马院士身后，“您带拓扑量子计算？”

    “也不确定，”马院士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偏了下头，“你去门口接个人过来，女生，她叫白蔹。”

    说着，马院士报出来一个号码。

    助理记下来，见马院士没有其他吩咐之后，便下去接人。

    刚走到楼下，他就打通了白蔹的电话。

    显示的不是江京本地号码，而是湘城的。

    “您好，白小姐，请问您到哪儿了？马院士让我在门口等您。”助理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张望。

    手机里，传来一道女生，“马上到，一分钟。”

    懒散又清越的声音。

    听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大一的样子。

    助理原以为马院士让他接的，是与马院士差不多大的教授，没想到对方声音听起来这么年轻。

    “好，我穿着黑色运动服，就在门口等您。”

    助理挂断电话，开始思索这女生的身份。

    没等一分钟，视线里就出现一道穿着晕染的米白色棉麻长裙的女生，宽松又慵懒，腰间松松系着同色系腰带。

    头上是一根古朴的木簪。

    白皙的脸被阳光笼罩出很明显的光感。

    气质跟容貌都很突出。

    就在助理还在疑惑这是不是哪位明星时，女生停在他面前，长睫覆下，礼貌询问：“您是马院士的助理吗？”

    “啊……我是，”阳光晃眼，助理看着那张冲击力如此之大的脸，回过神，转身带白蔹上去，“马院士在11楼等你了。”

    11楼。

    马院士用一次性杯子给白蔹倒了一杯水，他电脑是开着的，白蔹坐在他电脑面前，正在打开一份文件，“这是团队新研究的方案，校准全局纠缠门。”

    白蔹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慵懒的眉眼挑了下：“量子基准测试？”

    一说就懂。

    没人会不喜欢聪明的学生，马院士站在她身边，喝了一口水，“对，团队做的，论文下个星期就登刊，到时候我发给你。”

    “你是要考同峰班吧？”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恩。”

    白蔹看着文件，颔首。

    马院士放下一次性杯子，心情好了不少，跟助理说了一声带课，又缓声道，“你慢慢看，不着急，实验室我等会下午带你下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旁边，一直在听两人对话的助理，终于呼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白蔹一眼。

    午间吃饭。

    研究院的食堂，有人拿着筷子询问马院士的助理，“云老师，今天马院士怎么突然来研究院了？”

    当今量子三巨头，关注他动向的人太多了。

    云助理拿着自己的餐盘，心里想着——

    这算什么，他后面还要去同峰班带本科新生的拓扑物理，这消息才比较炸。

    马院士团队就那么些人，他带的学生就那么几个，每个都是领域的泰斗，上次他带的人还是黄院长，云助理知道，国内科研界不缺人才，缺的是一流的顶尖人才。

    马院士一直宁缺毋滥，近几年都没收学生，大部分都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收弟子了。

    他要是真的在这时候再收一个学生，那就真的是——

    一群泰斗们的小师妹。

    他已经提前感受这种压迫感了。

    **

    八月七号。

    江京明丰机场。

    从北城飞过来的飞机停下，陈局跟纪衡下了飞机，他带纪衡去行李提取盘，一边等纪衡的箱子，一边询问，“纪叔，你过明天去钓鱼吗？我也很久没见纪哥了，不知道他最近忙不忙。”

    陈局这段时间都在交接湘城这件事，又在准备江京的选举资料，基本上没有空闲时间。

    跟纪衡钓鱼的时间也少。

    现在刚回江京，他也不忙，准备约纪邵军跟纪衡去钓鱼。

    纪衡手上还拿着烟斗。

    他烟瘾大，不过在机场，他也没点烟，手上也没打火机，目光看着行李转盘，“明天不行，阿蔹生日，过两天吧。”

    纪衡也是算准了日子，在白蔹前一天来江京。

    “明天白小姐生日？”陈局才知道这件事。

    他心里思索着，时间这么仓促，不知道要给白蔹准备什么礼物。

    纪衡来江京的事没告诉白蔹。

    停车场，纪邵军跟沈清来接纪衡。车上，纪邵军跟纪衡说白蔹生日这件事，“晓晗也来江京了，到时候同学多，热闹。”

    这也是纪邵军他们第一次给白蔹过生日。

    **

    纪邵军的小区。

    楼管家来找纪邵军跟沈清，但是扑了个空。

    屋内，任晚萱接过礼物，慕以柠送给她的是一个包，她还没拆包装，就知道是限定款，不是高级会员根本就订不到。

    任晚萱抱着礼盒，老实说，“婶婶他们去订酒店了。”

    “酒店？”楼管家目光看过来。

    任晚萱道，“白蔹生日吧。”

    她跟纪邵军基本没什么话说，纪邵军也很少主动跟她说话，知道的不多。

    听到这个，楼管家也没多问，他摇摇头，“恩，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资料尽量早点交给小姐，这段时间还是要认真些。”

    “好。”任晚萱把楼管家送走。

    任晚萱住楼上，来江京这段时间她交友圈广，几乎见不到她人。

    等纪邵军回来后，她才下楼转达楼管家的话。

    一打开门，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纪衡，任晚萱一愣，她根本就不知道今天纪衡会来，她垂下眸子，走近：“爷爷。”

    纪衡将烟袋放在茶几上，“恩”了一声，话不多。

    任晚萱看到纪邵军跟沈清在厨房做饭，虽然有油烟机，但厨房油烟大，她就站在门口，“楼管家让你早点交资料。”

    “好。”纪邵军沉声应着，他端着一盘菜出来。

    容色冷硬。

    倒是沈清朝任晚萱讪讪一笑，“明天阿蔹生日，晚萱你要来吗？”

    白蔹生日？

    任晚萱拿着手机，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明天跟人约好了……”

    **

    晚上，山海公寓。

    302。

    姜附离打开门，就看到姜鹤坐在沙发边，旁边的小灯是开着的。

    姜鹤终于忙完了，坐在地毯上画画。

    姜附离将钥匙放到一边，伸手将大灯打开，目光一抬，看到中间房间的门也是开的。

    白蔹正慵懒地坐在古筝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捏了根笔，腿支着，眉眼皆是散漫。

    看到姜附离回来，她懒洋洋地抬了头，勉强打招呼。

    “怎么这么没精神。”姜附离同样打开琴房的大灯，又走到窗边，将隔音窗户打开。

    一阵清风吹进来，带起她旁边的白纸。

    姜附离垂眸，长卷的睫毛垂下，一眼就看到她身边成团的纸，他弯腰捡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这团纸展平，是减字谱。

    他将这些纸全捡起来，展平放在一起，然后走到她身边，低头将她手里的黑笔抽走，伸手将她手握住，一双浅色眸子低着：“先去吃饭。”

    他手指总是温凉的，即便是夏天。

    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白蔹抬头，看着他，稍微愣了一下，才道，“哦。”

    303。

    白蔹过来时。

    路晓晗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跟简院长打电话。

    简院长在跟她说新视频的事。

    路晓晗将电视换了个台，压低声音，“后天吧，明天要给蔹姐过生日。”

    姜附离单手插兜，他跟在白蔹身后，身材挺拔，矜贵又疏离的模样，想了想，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给马院士发过去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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