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番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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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是为秋日弹奏一曲清凉之歌。
林隐一脸疲惫地坐在马车厢里,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晃。
手中的书也因颠簸不小心掉落,可他却无心去捡。
这一路行来,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要被颠成八瓣了。
若不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三年未见的沈南风、沈知意,说不定他直接放弃坐马车,改走路了。
搂着他腰的君屿见他手中的书掉落,还以为他看书睡着了,弯腰捡起掉落的书,却发现他并没有睡着。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捡起书,随意翻看了两眼,但看不懂书上字的他只得作罢。
因为这本书是他从系统那里兑换而来的书,说是林隐那个世界的武侠小说。
什么小说他不懂,但武侠二字他懂,无非就是打打杀杀,毫无意思。
习惯了现在安宁生活的他,十分厌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
林隐伸手接过君屿递来的书,神色略显疲惫,“睡不着。”
他无聊地翻着书,忍不住吐槽,“这本小说真是越看越无趣。”
好端端的反派,忽然给他安排个悲惨童年就算了,作者竟然还想着帮反派洗白,没意思。
要坏就坏个彻底,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反派角色才更有魅力。
“无趣就别看了,到时候我帮你在1011那里兑换其他小说。”
君屿伸手想要拿过林隐手中的书,打算丢到储物空间永远不碰它了。
“别,花了积分的书,怎么着也要看完不是。”
林隐露出小家子气的表情。
不怪他小家子气,而是他知道这一本书的积分比兑换种子的积分还高后,他就舍不得把书丢进君屿的储物空间落灰。
虽然君屿的储物空间里面没有灰尘。
“不喜欢的东西没必要强迫自己看。”
君屿抢过林隐手中的书就要扔进储物空间里。
“别别别,都快要看完了,虽然整体看上去很窝火,但我想知道那位反派boss的最后的结局。”
林隐眼疾手快,把书抢了回来,满脸不爽地嘟囔道:“再说了,我还想知道,与你们同名同姓的宗门最后的结局。”
当初他被这本小说内容吸引,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小说里面的宗门与君屿所在的宗门名字一样,所以他才有兴趣看下去。
而且,最为巧合的是,里面的掌门也姓君。
不过那位君掌门就倒霉了,虽然他武功了得,但因为小时候被他家叔叔丢在乱葬岗里挣扎了一夜,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导致他与反派boss对战时,心魔发作,被反派boss反杀,武林岌岌可危,要不是主角有着主角光环,说不定整个武林都要被反派boss屠光。
本来很有性格的一个反派boss,作者非要写反派boss的悲惨童年,隐隐有着洗白的趋势,导致这个角色失去了他的独特魅力。
“你不说了男主角是玄极门的徒弟吗?有你说的主角光环在,难道玄极门还能灭门不成?”
君屿无奈吐槽。
他经常听林隐吐槽这本书的男主光环太重,就算对话本不感兴趣的他,都知道这本书的大概剧情。
“说得也对,就是反派boss可怜,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最后却……”
林隐本来想说最后败给了运气好到逆天的男主,但一想,自己小说都没看完,也不知道结局,现在下结论也太早了。
于是他翻开书,又看了起来。
虽然他大概猜到这本小说的结局与传统结局一样,男主杀了反派boss,让武林恢复以往和平,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
马车忽然停下,帷幔被人从外撩起,车夫一脸恭敬地对二人说道:“两位少爷,提督府到了。”
一听到了,林隐忙把书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走出马车。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的提督府,它高高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
而在提督府门前,则摆放着两座威风凛凛、庄严肃穆的石狮,它们昂首挺胸,目光炯炯,透露出无比威严的霸气。
在君屿的搀扶下,他跳下马车,望向恢宏的暗红色大门,一阵感慨。
沈刚就是有本事,短短几年时间,就坐上了提督位置,只可惜原主亲姐没这个福分,错失了这份荣华富贵。
他们走上前,敲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一位家丁前来开门,见二人穿着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严肃的脸上立马堆起笑容,“两位姓甚名谁,可与我家大人有约?”
“我叫林五强,是你们大人的小舅子。”
林隐并没有报自己的大名,而是报的原主名字。
小舅子?
家丁满眼疑惑,随即想到什么,露出恍然的表情,“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去通知夫人。”
音落,家丁关上大门,转身前去通报。
林隐望着关上的大门,颇为无语。
他真不习惯这种礼仪,明明他是来探望自己的外甥外甥女,却要对方答应才能探望自己的外甥外甥女。
若是对方不答应,他是不是连门都进不了?
好在没让他郁闷多久,刚才前去通报的家丁打开大门,邀请二人从侧门进入。
林隐脸都绿了。
这是给他下马威吗?
若不是看在沈南风、沈知意的面上,按照他的性格,绝对转身就走。
君屿见家丁带着他们走侧门,也同样不满,想要发作,但见林隐忍了下来,他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家丁进入提督府。
提督府不是一般的大,两人跟在家丁身后,左拐右拐,总算抵达一座偏远的院落。
“两位贵客,因为我家大人不在,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下午我家大人回来后,我再来通知你们。”
家丁虽然语气客气,却少了几分尊敬,莫名的令人不爽。
林隐虽然心中不爽,但也并未找家丁的麻烦,毕竟家丁只是奉命行事。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了缓心里的不快,道:“好,但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先见见小树、小草?”
三年多不见,也不知道沈南风、沈知意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们?有没有受委屈……
其实,他老早就想来看望沈南风、沈知意了,但担心自己来看望沈南风、沈知意,会让两小只升起回清河村的念头,所以他强忍着对两小只的思念,拖到今年才来看望沈南风、沈知意。
经过这三年的时间沉淀,他想,沈南风和沈知意肯定与沈刚打下坚实的父子感情,不会再想着跟他回清河村。
(二)
家丁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
他一个下人,哪敢做这个决定?
眼见林隐和君屿沉下脸,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吓得他浑身一激灵,慌忙说道:“我一个下人,可做不了这个主,要不我去请示一下我们夫人?”
林隐也知对方的为难,所以并没有为难他,微微点头,“好!”
见林隐松口,家丁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君屿,见君屿不说话,就知道这两人之间是林隐说了算,他急忙退出院子,前去请示夫人。
林隐以为,最多十来分钟,就能见到沈南风、沈知意,可他和君屿在院子里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也没见到沈南风、沈知意的身影,怒了。
他远道而来,就为了见沈南风、沈知意,可对方好像并不愿意让他见到沈南风、沈知意。
他也不管现在正在别人家做客,与君屿离开这个偏远的院落,寻找沈南风、沈知意。
可提督府比他想象的大,他们找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沈南风、沈知意。
而且,提督府的下人好似收到谁的命令,见他问起沈南风、沈知意的住所,全都避而远之,令他想找也无处可找。
太阳西斜,就在他准备逮个过路的下人威逼利诱沈南风两兄妹的具体住所时,之前接待他的家丁急匆匆朝他们走来,恭敬说道:“两位少爷,我家大人回来了,现在请你们去大堂见我们大人。”
林隐真的很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待客之道,明明他们是客人,却要他们去迎合主人,真烦。
若不是看在沈南风、沈知意的面上,他都不愿意踏足这提督府。
虽然心里不喜沈刚的待客之道,但为了见到沈南风、沈知意,他和君屿只得跟在家丁身后,前往大堂。
当他们走进大堂,一眼便看到端坐在首位上的沈刚。
注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沈刚,林隐浓眉微微蹙了一下。
他感觉三年不见,沈刚变化很大,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五强,别这么拘谨,就当这是你的家,随便坐。”
沈刚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却多了一丝敷衍,与三年前判若两人。
林隐很不喜现在的沈刚,总感觉现在的沈刚没有了三年前的那份淳朴。
也是,常年在官场混,哪有人能一直保持初心,尤其是像沈刚这种短短三年间连升几品的人。
他不喜欢这种敷衍的客套,直奔主题,“姐夫,我此次前来是看望小树、小草,还望姐夫让我与他们见上一面。”
他无非就是想看看三年不见的沈南风、沈知意现在过得如何,对于官场上那些虚伪的寒暄,他才懒得去应付。
等他见到两小只过得不错后,就会与君屿回去,不想留在都城应付任何人。
沈刚见林隐开口只是想见沈南风、沈知意,心里一松,他还以为是林隐现在是混不下去了,来找他走后门。
脸上的笑容不再那么敷衍,他偏头对伺候在侧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去通知庖厨,让他们准备上好晚宴,款待我的小舅子。”
“是,大人!”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匆匆走出大堂。
林隐眉峰拧起,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他现在只想见三年未见的沈南风、沈知意,可没心情关注晚上吃什么?
毕竟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在,他这三年吃遍了山珍海味,尝尽了人间美味,说句不好听的话,他所吃过的美食,比沈刚吃的盐还多。
“姐夫,我现在很想见小树、小草。”
他再次开口提醒。
沈刚一拍额头,笑着说道:“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几句话就把正事忘记了。好好好,我现在让人去叫小树、小草过来。”
他转头命令两个家丁去请沈南风、沈知意。
就在他们等沈南风、沈知意时,一位穿着华贵的女人施施然走进大堂,她先是对着首座的沈刚施了一礼,这才把目光落到林隐二人身上。
当她注意到君屿的长相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已婚的她急忙收敛自己的情绪,微垂着眼睑对林隐说道:“您就是姐姐的弟弟林五强吧,今日身体不适,未能亲自迎接,还望兄弟海涵。”
林隐看着身怀六甲的女人,不用沈刚介绍也知道此人便是沈刚的现任妻子柳氏。
心中冷笑,嘴上说得好听,他和君屿来到提督府也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没来打声招呼就算了,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虽然心里不爽,但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他笑得有些敷衍,“姐姐身怀六甲理应好好休息,不用管我们这些粗人。”
沈刚站了起来,连忙走到自己妻子身旁,扶着柳氏一阵嘘寒问暖,生怕柳氏动了胎气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林隐看着沈刚对柳氏的在意,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
若是对方生下孩子,以后还会不会对沈南风、沈知意好?
君屿也想到这一层,所以他的目光落到柳氏身上时,略微不善。
若是这两人因为新出世的孩子对沈南风、沈知意不好,他可能连林隐的面子都不顾,直接带沈南风、沈知意回清河村。
沈刚也许是习惯了自己对媳妇的好,所以压根不在乎一旁的两人什么心情。又或许,身居高位的他压根就没把林隐二人放在眼里,所以完全不顾林隐的担忧,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娘子好。
就在林隐二人神色有些不耐烦时,前去请沈南风、沈知意的家丁总算带着他们走进大堂。
三年不见,两小只长高了不少,尤其是沈南风,短短三年不见,身高长了一大截,差不多快一米五了,比沈知意高了小半个头。
而且,两个小孩脸张开了,曾经的乖巧可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秀可人。特别是沈知意,乖巧秀气的小脸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恨不得冲过去抱抱三年未见的林隐。
可眼角余光却瞥见柳氏的身影,吓得她急忙止住脚步,对着林隐礼貌地福了福身,“知意见过舅舅。”
林隐双眉拧紧,眼底的不悦都快溢出来了。
当初他把沈知意交给沈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在他印象中,沈知意就是活蹦乱跳的,有着小孩子独有的活泼可爱,可不像现在这样,懂事的令人心疼。
对他而言,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而不是老早早就学会懂事。
视线又落到沈南风身上,只见当初那个活泼调皮的小男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超越年龄的成熟小少年。
明明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有着与之不相符的成熟,好似一个小大人般,安静地站在一边,宛如一个局外人。
我去,这三年这两只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性格变化这么大?
君屿也注意到两小只的变化,神色冷了下来,这次不管林隐说什么抚养权不抚养权,他都要把沈南风、沈知意带走。
要是再让两小只待在这个家里,早晚有一天,这两小只的人生轨迹就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听从父母安排,做一只没有思想的木偶。
见识过林隐自由思想的他不想沈南风、沈知意宛如一只提线木偶,没有自主思想,遵从父母安排。
这样的人生何其无趣,他不想自己罩着的两小只过上这样的人生。
沈刚并没有注意到神情严肃起来的林隐二人,反而一脸沾沾自喜。
看看,看看,还是他妻子厉害,当初那两个不听话的孩子总算学乖了,文文静静、彬彬有礼,多惹人喜欢。
(三)
林隐虽然对沈刚把两个孩子教得太过文静有些不满,但想到这个朝代的禁锢思想,他深知自己说太多自由思想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所以为了两个孩子以后在这个家少遭罪点罪,他只能强忍心底不快,继续与沈刚虚伪的敷衍着。
晚宴上,林隐拿着筷子,端着碗,望着对面闹腾的两岁小娃,额头青筋凸起,有种想扇人的冲动。
“娘,我不吃这个,我要吃哥哥的鸡腿!”
小男孩望着沈南风碗里的鸡腿,奶声奶气说道。
沈南风心里冷笑一声,但顾及自己刻意伪装出来的谦和一面,他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小男孩碗里。
不就一个鸡腿吗?
他不在乎!
看着主动让出鸡腿的沈南风,林隐心里升起一丝心疼。
他不喜欢沈南风这么懂礼貌,因为最后吃亏的永远是懂礼貌那个。
可他也清楚明白,若是沈南风不给小男孩鸡腿,到时候这些人又会说沈南风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
对,没错,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两岁小男孩正是沈刚和柳氏的儿子沈南宇。
可沈南宇因为父母的宠爱,没有半分敬重哥哥的意思,他一把推开放进鸡腿的碗,哭着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哥哥筷子夹过的东西,哥哥脏,我不要……”
“好好好,不要,不要,娘亲帮你丢掉。”
柳氏完全不顾及面色阴沉到极点的林隐和君屿,把沈南宇碗里的鸡腿丢在桌上。
“娘,我要吃小白菜!”
沈南宇又说道。
“好好好,娘给你夹。”
柳氏一脸宠爱,拿着筷子要为沈南宇夹菜,可沈南宇却是猛摇头,“不,我不要那个白菜,我要哥哥碗里的白菜。”
沈南风心中不快,但看了一眼没说话的父亲,他强忍怒意,把刚夹到碗里的白菜放到沈南风的碗里。
林隐看着得寸进尺的沈南宇,又看看不作为的沈刚,眸底的不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可沈南宇面对抢过来的白菜没有一丝食欲,反而注意到沈南风腰间的玉佩,兴奋说道:“娘,哥哥腰上的玉佩好好看,我想要。”
沈南风虽然不悦,但他并没有发作,刚想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沈南宇,却听“啪”的一声,筷子用力拍打在桌上,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当他们见是林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暗暗心惊,尤其是沈知意,生怕林隐闹得太过,被赶出府,刚想站起身为林隐说到两句,去见林隐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沈南宇手中的筷子,用力扔在地上。
年仅两岁的沈南宇何曾见过这场面?被吓得待在原地,竟忘记了哭。
“你做什么?”
柳氏见林隐竟然敢抢自己儿子的筷子,气疯了,完全不顾当家主母的身份,指着林隐鼻子怒骂。
“我做什么?”
林隐被气笑了,反唇相讥,“你怎么不问问你在教什么?饭桌上纵容自己的儿子抢别人的东西就算了,居然还把抢来的东西扔掉,你他妈的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教出这么个玩意?”
他真的快要气疯了。
他真心疼爱的沈南风,却被这一家子这般欺负。
今晚,当着他的面都敢这般欺负沈南风,那平日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变本加厉地欺负他的好外甥?
“林五强!”沈刚见林隐敢对自己的妻子不敬,猛地站起身,怒声吼道:“这可是提督府,不是你那乡旮旯,把你的蛮不讲理给我收起来。”
林隐见沈刚为柳氏说话,只觉心寒。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现在一看,还真特么是。
也是,要是沈刚能把一碗水端平,今晚餐桌上就不会出现沈南宇抢沈南风东西一事。
他冷笑,“我是蛮不讲理,但也比你好,我姐拼了命帮你生了这么乖巧懂事的两个孩子,却要被你的儿子这般欺负,你特么死后有脸去见我姐吗?”
见林隐搬出林三娘,对林三娘有所亏欠的沈刚瞬间噤声。
柳氏见沈刚闭嘴,心里暗骂沈刚不中用,三言两句就被怼的哑口无言。
“林五强,你这什么意思?我儿子不过是要了南风一些个不值钱的东西,你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不愉快吗?”
她护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站起身,故意将已经显怀的大肚子挺了挺,似是警告林隐别太过分。
面对柳氏的道德绑架,林隐冷笑一声,无情反击,“不就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你这当娘的可真是自私自利,你自己儿子是孩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孩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底的怒意,继续讲道理,“你们要什么,懂事的小树都给,可你们呢?要过去后不仅不珍惜,反而还当着小树的面丢掉?侮辱人也不是你们这个侮辱法,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冰冷地落到柳氏身上,无情嘲讽,“人能当到你这个份上,真是够失败的,连人都当不好,又怎能当好一个娘?”
“我再不好也比你强,教出的女娃娃像个山野村姑,毫无家教。”
柳氏气得呼吸不畅,但她毕竟是名门望族走出来的小姐,轻松就将问题甩给林隐。
林隐才不会陷入为沈知意自证的陷阱里,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比你教的好,你看看你儿子,手都伸到菜里去了。”
柳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趁着自己不注意,把手伸到一盘菜里搅弄起来。
其实,若是其他两岁小孩这么调皮,林隐不说什么,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很正常,但他不能忍的是,对沈南风、沈知意苛刻的柳氏这般纵容沈南宇。
沈刚面色阴沉,刚想开口,哪知林隐忽然把视线落到他身上,一字一顿说道:“姐夫,我看在我姐姐面上,我才尊称你一声姐夫,但是你的做法太令人心寒了。”
随后他把目光落到已经吓呆住了的沈南风、沈知意身上,“小树、小草,收拾一下东西,明早跟我回村。”
沈知意瞳孔地震,真的可以跟着舅舅回村吗?
在这个家,她真的受够了,每天有学不完的女红,手指都戳破了,也绣不好。
现在听到林隐的话,恨不得立马跟着林隐回村。
还是在清河村舒服,每天除了学习就可以玩了,完全不用学什么女红,日子过得比这个小姐舒服多了。
“林五强!”沈刚一掌怒拍在桌子上,差点儿把桌子都拍翻了,他猛地站起身,神色铁青,“小树、小草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带走他们?”
“就凭你不配当一个父亲。”
林隐目光冰冷地盯着沈刚,一字一顿,“你纵容你的孩子如此欺负小树,你也不怕我姐晚上来找你唠嗑?”
心虚的沈刚有些不敢怼林隐了。
但一想,自己可是提督,怎能被一介农夫林隐给唬住,他挺直背,刚想怼林隐,哪知林隐不给他机会,“还有,姐夫,我不是与你商量,而是正式通知你,明早我将带小树、小草回村。”
沈刚被气笑了,一脸不屑,“就凭你?”
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也敢带走他的孩子?
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沈南风、沈知意,也不会让林隐带走。
“对,就凭我!”
林隐目光森冷,丢下这话,绕到沈南风、沈知意身边,牵起两个孩子就走。
被无视的柳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对着林隐背影尖叫,“反了,反了,一个贱民竟敢到提督府叫嚣,真是反了天了。”
走在后面的君屿听到柳氏的话,回头,眼中满是不屑,冷冷吐出“蠢货”二字,气得柳氏双目圆瞪,指着君屿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四)
林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径直往两小只的住处走去。
“舅舅,我和哥哥真的可以跟着你回清河村吗?”
沈知意眼底满是期盼。
三年前她和哥哥被迫跟着父亲来到都城,虽然这里的生活很好,也有很多下人,但她个人觉得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乡下来的舒心。
尤其后来父亲娶了后娘,她和哥哥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情被打被骂,所以,她很讨厌这里。
还是在清河村好,虽然没有下人伺候,但日子过得很自在,舅舅从不强迫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每天快快乐乐,幸福得令她无时无刻都想回去。
“真的。”
林隐心中懊悔不已。
当初他觉得,沈南风、沈知意跟着他们的亲生父亲会更好一些,所以他才让沈刚带走沈南风、沈知意,可现在看到沈刚的教育方式后,抱歉,他不可能把沈南风、沈知意继续留在这样偏心的家庭里。
得到肯定答案,沈知意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她紧紧攥着林隐的大手不肯放手。
相比起她的高兴,沈南风脸上的表情则是很平淡,惹来君屿探究的目光。
君屿只觉三年不见的沈南风变化很大,明明才十岁的年纪,却露出同龄人没有的沉稳。
沈南风好似察觉到君屿投来的探究目光,他赶紧低下头,默默地跟在林隐身后,不言不语。
看着低下头掩饰情绪的沈南风,君屿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浓。
他不知道沈南风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当初那个活泼好动的沈南风会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五强兄弟,好久不见。”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人急忙看过去,只见三年未见的沈春花穿着华丽的衣衫朝他们款款走来。
三年未见,沈春花面容虽然白了许多但也苍老了许多,好似被岁月的刻刀无情地雕琢过。
“春花姐,好久不见。”
林隐客气打了一个招呼。
沈春花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跟在林隐身后的沈南风、沈知意,眸中充满了担忧,“五强兄弟,我听家丁说,你为了小树、小草,和刚子吵了起来?”
她知道,林隐若是知道沈南风、沈知意的处境,肯定会生气,但没想到林隐这么刚,竟敢无视弟弟现在的身份,和弟弟吵了起来,也不怕他弟弟暗中给他们一家穿小鞋吗?
见沈春花提起沈刚,林隐便想到沈刚对柳氏的纵容,气不打一处来,愤恨道:“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我也知道刚子有些事情是做得过分,但是……”
沈春花目光看向不远处,确定没有其他外人在,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五强兄弟,我也知道你是心疼小树、小草,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走后,他们会怎么责罚小树、小草?”
她是真心心疼两个孩子,但寄人篱下的她,想帮两个孩子也有心无力,所以,她不想林隐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害沈南风、沈知意遭一顿责罚。
“责罚?”
林隐声音不由得拔高。
他都舍不得说两个孩子一句重话,可沈刚竟然责罚两个孩子。
听到责罚二字,沈知意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双手紧紧抓着林隐的大手,满眼祈求,“舅舅,你说好了要带我们走的,不可以食言。”
见她反应这么大,林隐不用追问也知道沈刚责罚过沈知意,他满脸心疼地点头,“小草,舅舅既然说了要带你们走,就会带你们走。”
沈春花见林隐要带走沈知意两兄妹,竟然没有阻拦,反而一脸支持,“五强兄弟,如果你能带走小树、小草,就带他们走吧!”
她是见过林隐对两个孩子的好,所以她清楚明白,两个孩子跟着林隐比跟着沈刚更幸福。
见沈春花支持自己带走沈南风、沈知意,林隐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神色阴郁,“这几年,小树、小草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沈春花叹了一口气,“一开始,刚子的确对小树、小草很好,好吃的、好玩的,都少不了他们两个。
可后来,刚子认识了现在这个弟妹,就变了,对两个孩子没了一开始的耐心,再后来,刚子娶了弟妹,就很少来看望小树、小草。
尤其弟妹生了沈南宇后,刚子对两个孩子越来越没耐心,时常还因为一些小错责骂两个孩子。”
特别是沈南风,因是家中嫡长子,经常被柳氏找各种借口打骂。
她每次帮沈南风,都会被柳氏骂,说这是他们的家事,与她没有关系,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让她滚蛋。
不想被赶出家门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氏打骂沈南风。
林隐听得神色铁青。
他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竟然被别人这般欺负。
伸手,想要抚摸沈南风的头,却被沈南风下意识躲开了。
望着躲开的沈南风,他心里升起一丝疼。
他当初只是想让沈南风两兄妹跟着他们的父亲,感受一下被父亲保护的幸福滋味,却没想到,让两个孩子平白遭受了三年的苦难。
他深深凝视着沈南风的眼睛,一脸歉疚自责,“小树,舅舅错了,以后舅舅再也不会打着为你们好的旗号,让你们做你们不喜欢做的事情了。”
他之前觉得,孩子跟着父亲比跟着他这个舅舅更好,因为孩子已经没了母爱,他不想孩子没有父爱。
可现在得知沈南风、沈知意过得并不好,他觉得三年前的自己错了,还错的非常离谱,自以为的好,害得两个孩子受了三年多的苦。
沈南风注视着一脸自责的林隐,原本强装冷漠的面具破开一道裂缝,露出他那脆弱不堪的真实内在。
嘴角委屈得抽了抽,颤抖着声线说道:“真的吗?”
林隐直视沈南风的眼睛,神色极为认真,“舅舅答应你们,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征取你们的意见。所以,现在,你愿意跟我和你们的屿哥哥一起生活吗?”
沈南风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一脸委屈的扑进林隐的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愿意!”
林隐心疼地搂着沈南风,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愿意就好,明天舅舅就带你们回清河村。”
“林五强,他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带走?”
沈刚声音传了过来,他冷冷地盯着躲在林隐怀里的沈南风,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他嫉妒,嫉妒自己的儿子,竟然更相信一个外人。
他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两兄妹,没想到林隐一来,这两白眼狼竟然就要跟着林隐走。
沈南风听到沈刚的声音,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林隐察觉到沈南风的害怕,将沈南风拉到自己身后,这才一脸冷意地看向走来的沈刚,“就凭你不配当小树小草的父亲,所以我要带走他们。”
“我怎么不配了?”沈刚气得声音拔高,“我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他们居然不感恩,反而还要丢下我这个父亲,跟你这个舅舅去乡下生活。”
沈南风毕竟已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了,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一些,就比如他们是沈刚的孩子,在沈刚还活着情况下,不可能跟着林隐回清河村。
但,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压抑家里的他,伸出手臂,抱住林隐的腰,故意将衣袖往上拽了拽,露出手臂上的青紫鞭痕,语带哭音,“舅舅,你说过要带我们走的,不可以又说话不算数。”
他故意咬重“又”字,就是提醒林隐,不可以再说话不算数了。
林隐揉了揉沈南风的脑袋,刚想安慰沈南风两句,可君屿忽然走近,拉起沈南风的手臂查看。
他本想问君屿在看什么,随即注意到沈南风手臂上的鞭痕,心狠狠抽了一下。
他又急忙将沈南风的衣袖往上掀了掀,望着爬满手臂的青紫鞭痕,怒了,“这是谁打的?”
竟然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简直丧心病狂。
(五)
沈刚神色也变了,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在自己的府中,被别人打成这样。
他刚想质问是谁干的,看他不弄死他,然而却听到沈南风抽抽噎噎的声音,“舅舅,是小树的错,是小树没在一天时间里背完一整本书,所以被主母责罚了。”
这话听得林隐咬牙切齿,怒视沈刚,“你们竟让小树一天背完一整本书?”
“我没有!”
沈刚大声反驳,可在看到沈南风手臂上的伤痕时,他感觉自己的反驳在林隐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因为沈南风是自己的儿子,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妻子打成这个样子。
林隐被气得不想理会沈刚,他满眼心疼地看着沈南风手臂上的鞭痕,恨不得把加在沈南风身上的伤原封不动地还给柳氏。
“只手臂上有伤痕吗?”
他心疼的小声询问沈南风。
沈南风见林隐眼底满是心疼,内心有些触动,他摇头,“身上也有。”
他的好继母怎可能只打他手臂呢?后背更多,有时候稍微碰到后背的伤,都疼得他浑身颤抖。
林隐心揪着地的疼,眼底满是自责,“对不起,是舅舅不好,是舅舅的自以为为你好,害得你平白遭受这些苦。”
沈知意见林隐心疼哥哥,她委屈的上前,伸出白皙的小手,“舅舅,我也疼。”
“你怎么了?”
林隐急忙拉着沈知意的双手,仔细打量起来,当他看到沈知意手指上的针眼,心脏疼得好似要窒息一般。
“每天主母让我做女红,若是在规定的时间没有做好女红,主母就拿针扎我的手指。”
沈知意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双眼也迅速蒙上一层水雾,令人看着都心疼。
“这就是你照顾的孩子?”
君屿忽然把视线落到沈刚身上,他冰冷的眼眸泛着森冷的杀意,就算常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沈刚也被君屿冰冷的眼神吓到。
他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解释,可当他的目光落到沈南风手臂上的青紫鞭痕,所有的解释都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林隐也把目光落到沈刚身上,“明天我会带走小树小草。”
一听这话,沈刚破防了,感觉自己的脸面快要保不住了,他拔高音量,怒声回道:“我不答应,他们两个是我的崽,哪轮得到你这个舅舅带走的道理?”
林隐不想和他胡搅蛮缠,冷冷说道:“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正式通知你,明天我会带走小树、小草。”
“就凭你?”
沈刚怒了,也顾不得林隐是自己的小舅子,他冷冷盯着林隐,寒声警告,“你若是敢带走小树、小草,我就让你横着离开提督府。”
“呵…”林隐被气笑了,“那我倒要看看,明天我带走小树小草的时候,你要怎么阻拦我?”
他完全没把沈刚的威胁放在眼里,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朝沈南风、沈知意的院落走去。
君屿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被林隐气得不轻的沈刚,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抬脚紧随在林隐三人身后,离去。
沈刚被君屿那似嘲讽的笑容刺激到,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林隐等人离去的背影,眸中凶光涌现。
可这却把沈春花急得不得了。
她是知道君屿的厉害,若是君屿下杀手,沈刚完全没活路。
害怕君屿伤到沈刚,只得耐心劝导沈刚,“刚子,要不你就让五强兄弟把小树、小草带走吧!”
沈刚猛地转过头,怒目瞪着沈春花,“你是我姐,你怎么可以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你可别忘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若是再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把你赶出去。”
沈春花望着横眉怒目的沈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三年,她虽然住在沈刚家,可洗衣做饭他样样没落下,可到最后,没得到一句好不说,反而还被埋怨。
想到自己以前在林隐家里,虽然日子过得累,但林隐很尊重她,让她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是一个人,理应被尊重。
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一脸失望,“我曾经一直以为,你会是我和冬梅最后的依靠,却没想到,最亲的人却说出最伤人的话。”
“姐,你别忘了,是你先胳膊肘往外拐。”
“我胳膊肘往外拐?”沈春花被气笑了,随后脸色一沉,怒骂:“你怎么不睁开你那双眼睛看看,你媳妇是怎么欺负小树、小草的?你一个亲爹,还没有一个舅舅疼爱孩子,你就不配当小树、小草的父亲。”
“沈春花!”
沈刚愤怒的直呼沈春花的大名。
周围有那么多下人看着,这沈春花是什么都不顾及,竟然当着这么多下人呵斥自己,这让他的颜面往哪儿搁?
“你叫我全名也没用,今天我就告诉你,你就不配当小树、小草的父亲,要是三娘在世,看到你这么欺负她的孩子,定会气得与你拼命。”
沈春花满脸失望。
她没想到,当初那个憨厚老实的弟弟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果然,被金钱和权力腐蚀过后,人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你别拿三娘来恐吓我。”
沈刚提到林三娘的名字,有些心虚,看来他也知道,自己亏待了沈南风、沈知意。
沈春花看着心虚的沈刚,冷笑一声,转身离去,独留沈刚在原地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从现在起,跟我盯紧少爷小姐,若是谁敢带他们走,杀无赦。”
“是,大人!”
(六)
候在院中的丫鬟见沈南风、沈知意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檀云姐姐来检查你昨日绣的绣花,说不合格,让你重绣。”
为首的丫鬟脸上满是担忧。
她知道这是檀云在找小姐的麻烦,但檀云是俸夫人的命令来找小姐的麻烦,就算是小姐,也拿檀云没有办法。
一听绣花不过关,沈知意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那可是她昨天绣了一整天才绣好的手帕,她自认为绣得很好了,哪知道檀云竟然还是说她绣得不过关。
她刚想奔进房间,重绣来着,随即注意到林隐在,顿时安心不少,她拉着林隐的袖摆,委屈说道:“舅舅,我不喜欢女红,我不学可以吗?”
说着,她伸出手指,露出上面深浅不一的针眼,“每次不小心被针尖扎到手指,就好疼。”
她真的好讨厌女红,为什么要让她学女红?
林隐拉着沈知意的手,看着食指上深浅不一的针眼,心疼极了,“好,不喜欢就不学。”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若是强行逼迫孩子学不喜欢的东西,不仅没有什么成效,反而还会让孩子升起厌恶心理。
所以,沈知意不喜欢,那他是不会强迫沈知意去学女红。
再说了,这女红不是生活必备的生活技能,既然沈知意不喜欢就不学,换成其他爱好学习也是一样的。
为首的丫鬟不认识林隐,见林隐不让沈知意学习女红,满脸为难,“可小姐不学女红,到时候夫人责备下来,我们都要遭罪。”
若是沈知意不学,她们这些当丫鬟的,又得被打板子了。
“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你们夫人应该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林隐随口敷衍了一句,他牵着沈知意的手,“小草,今晚早点休息,明早舅舅就带你和小树回清河村。”
说罢,他便要同君屿离开这里,前往他们所住的院子。
沈知意担心林隐又会说话不算数,丢下她和哥哥,她猛地抓住林隐的衣摆,“舅舅,这次你不会再丢下我和哥哥了吧?”
可别像上次一样,趁他们睡着后,又无情的将他们丢下。
林隐回首,见沈知意那双漆黑明亮的眼里闪过一抹恐慌,他转身回来,宠溺地揉了揉知意的脑袋,温柔说道:“你放心,这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舅舅都会带着你们兄妹离开这个家。”
一个偏心严重的家庭,根本就不适合沈南风、沈知意,所以无论沈刚如何阻拦,他都会带走沈南风、沈知意。
沈知意仰着头,注视着林隐认真的表情,她心里的恐慌才慢慢减轻,手放开林隐的衣摆,露出一抹笑容,“好,舅舅,我和哥哥等你来接我们回家。”
相比起她的满脸期待,沈南风却始终蹙着眉头。
因为他知道,舅舅想要带走他们兄妹俩,十分困难。
*
这一晚,沈南风失眠了。
他担心自己睡着后,舅舅和屿哥哥就走了。
所以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他担心,就算舅舅不走,也带不走他和妹妹。
因为渐渐懂事的他明白,凭父亲的权力,轻松掣肘住毫无权势的舅舅,让舅舅灰溜溜离去。
他睁着双眼,一直熬到天亮,才有了一丝困意。
但天已经亮了,他睡不着了,翻身而起,直奔妹妹的房间。
沈知意也是一晚上没睡,她将昨晚打包好的东西抱在怀里,兴奋说道:“哥哥,是舅舅要带我们走了吗?”
这个家,她是一秒也不想待了。
看着满脸兴奋的沈知意,沈南风忧心忡忡。
他不想破坏妹妹的好心情,但他也能认清现实,凭无权无势的舅舅,绝对会被父亲的权利威胁得死死的。
就在他忧心不已时,往日高高在上的檀云走进他们院落,露出从未有的恭敬,“少爷、小姐,马车已经备好,请你们随我前去正门。”
????
不仅沈南风、沈知意懵逼了,连院里的其他丫鬟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檀云。
他们看到了什么?
往日那个恨不得用下巴看人的檀云,居然低下高傲的头颅,一脸恭敬。
确定太阳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沈知意满脸兴奋,抱着她的包裹往正门口奔去。
沈南风却是满脸愁容。
他是知道父亲的性格,是绝不可能这般轻易放他们离去。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眼见沈知意的身影奔出他们所住的小院,他急忙追上沈知意,“妹妹,别急着高兴,要不先……”
他话未说完,却见林隐和君屿朝他们走来,眼底燃起一丝希望。
难道舅舅劝服父亲了?
林隐走上前,见沈南风打着空手,满脸诧异,“小树,你没有要带走的东西吗?”
说实话,沈南风真没想过林隐会带走他和妹妹,所以没抱太大希望的他都没有收拾自己的东西。
但现在见林隐问起,露出一抹笑容,“我没特别的东西要带走。”
在这个家,没感到一丝归属感的他实在找不到可以带走的东西当作留念。
既然空手来到这个家,那么就空手离开。
林隐也没多劝他带什么东西,毕竟身外之物都能在外买到,大不了到时候在路上多买一些日用品就行了。
他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在周围下人的带领下,与君屿一同前往正门。
之前,让他们走侧门的家丁此刻格外的殷勤,鞍前马后,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被林隐记恨上,到时候报复他。
沈南风看得一脸懵。
他可是知道府中的丫鬟、家丁,全都虚伪得很,不是爹来的话,这些家丁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也不知道一晚上的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昨日还懒得应付他们的下人全都一副殷勤的模样?
就在他一脸困惑时,只见往日总是端着架子的父亲热情的迎了上来,“五强兄弟,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也辛苦了,要不留下多住几日?”
看着一脸讨好林隐的父亲大人,沈南风一度怀疑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作何解释昨天还看不起舅舅的父亲,为什么忽然就殷勤得不像话?
看着一脸殷勤的沈刚,林隐心中冷笑,但看在沈南风、沈知意的面上,他并没有当众甩脸色,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家里事情多,就不多住了。”
他说着,将沈南风和沈知意推上马车。
“五强兄弟,你看你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我们都没有好好款待你,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柳氏也没了昨日的高高在上,一脸的殷勤,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被林隐记恨上。
林隐懒得搭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柳氏,直接无视了柳氏,坐上马车。
君屿也懒得理会柳氏,坐进马车,招呼马夫驾车离去。
(七)
“五强兄弟等一下,五强兄弟等一下。”
沈春花的声音忽然传来,惹来大家诧异的目光。
林隐听到沈春花的声音,撩开帷幔,看向跑的气喘吁吁的沈春花,惊讶问道:“春花姐,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回清河村吗?”
对于沈春花,他还是挺有好感的,做事勤快,不多管闲事,也不乱嚼舌根,最关键的是对小树、小草是真心的好。
所以沈春花若是要跟他们一起回去的话,他是欢迎的。
沈春花摇头,“我就不跟着回清河村了。”
她其实也想跟着林隐他们回清河村,但她身份有些尴尬,跟着林隐他们有诸多不便,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所以,她决定还是留在弟弟家。
虽然弟妹一直不喜欢她住在提督府,但借住在别人屋檐下,总要看些脸色。
而且,她女儿就嫁在附近,想随时看到女儿的她,只能忍着弟妹给的脸色,留在这个家里。
见她不跟着他们走,林隐也不多劝,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但看着沈春花手中的包裹,一脸疑惑,“那你…”
既然不跟着他们回清河村,又为何叫住他们?
沈春花把手中的包裹递给林隐,“五强兄弟,这一走,就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小树、小草,所以我把这些年攒的东西送给他们,算作一份心意。”
林隐本想拒绝,但想到这是沈春花给小树、小草的心意,自己不能替小树、小草拒绝沈春花的好意,只得点头,“好,我替他们收下了。”
沈春花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虽然她心里有万般不舍,但她知道,小树、小草跟着林隐会过得更好。
声音不由得沙哑起来,“五强,小树小草就拜托你了。”
林隐点头,神色认真回道:“他们是我的外甥,照顾他们是我应尽的责任,同时,也是我的荣幸。”
这三年来,虽然家里养的动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但是,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他总觉得缺了什么。
现在,两个孩子回来了,那么家里又能恢复到以前的欢声笑语。
*
马车渐渐驶出城门,纠结良久的沈南风轻轻拉着林隐的袖角,小声说道:“舅舅,我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带我们走?”
这简直不符合常理啊!
因为昨晚,父亲还放狠话,说绝不可能让舅舅带他们走,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不对,是全提督府的所有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让舅舅带他们走,还热情的相送。
太魔幻了!
说起这事,君屿却是笑出声来,替林隐解释,“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你父亲就算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不然就有人会给他不体面。”
“可舅舅就一农夫,他怎么会有权利?”
沈知意满脸不解。
不是她看不起农夫,而是这三年她见得多了,明白农夫在官商面前,只有被欺负的份。
见他们不知道,君屿笑着解释道:“你们离开的这三年里,你舅舅可厉害了……”
眼见君屿忍不住想要吹嘘起来,林隐赶紧打断君屿的吹嘘,“阿屿,我没那么厉害,别在孩子面前乱吹嘘。”
“啊,舅舅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每次说重点都会被打断。”
沈南风露出少年该有的青春活泼,不满吐槽。
沈知意却是拉着君屿的衣角撒娇,“屿哥哥,别听舅舅的,你就说嘛。”
她实在太好奇了。
明明昨天父亲对舅舅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今天好似太阳从西边升了起来一样,不仅对舅舅恭敬有加,还让舅舅带他们走,更不可思议的是,父亲竟然还满脸笑容的到正门口欢送他们。
若是昨天有人对她说,今天父亲不仅不拦着她们离开,还会热情相送,她绝对会说对方脑子有病,可现实就是这么魔幻,她父亲不仅不阻拦,还热情相送,搞得她严重怀疑,父亲是不是忽然脑子坏了,才会做出这么有反常态的事。
君屿看了一眼让他别说的林隐,压根没在怕,继续爆料,“你们舅舅改名字了,你们知道吗?”
哈?
两小只露出疑惑表情。
前一刻不是在说舅舅很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又突然说舅舅改名字了?
这跳跃性话题他们跟不上啊!
还好沈南风脑袋瓜转的快,仅仅疑惑了两秒钟,而后露出恍然表情,欣喜追问,“舅舅改什么名字了?”
难道舅舅这三年做了什么贡献,才会仅报一个名字,就让父亲妥协?
应该是这样的。
君屿笑着回道:“林隐!”
沈南风、沈知意猛地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隐。
沈知意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喜追问,“屿哥哥,是我了解的那个林隐吗?”
天呐,不可能吧!
“是那个发明了杂交麦子和杂交水稻的林隐吗?”
沈南风有些不相信地追问。
不可能吧,他们舅舅这么厉害的吗?竟然发明了能让所有人吃饱饭的高产量粮种。
对于林隐的名字,就算深闺简出的他们都听闻过此人的名字。
因为他不仅发明了杂交麦子和杂交水稻,还找到了产量极高的红薯以及玉米,让全朝百姓不再饿肚子,成为所有百姓心目中的神。
还不止这些,他发现的西瓜皮薄肉多,还格外的香甜,是上层贵族争相购买的奢侈品水果之一。
说句难听的,就他们家,一年也才买得到一个西瓜。
不是西瓜贵的有多离谱,而是货供应不上,不是一般人,几乎都买不到西瓜。
而他,也才吃到一小块西瓜,那甜美的滋味,令他现在都还回味无穷。
“不可能吧,舅舅他……”
沈知意想反驳,但想到当初舅舅带着全村人给麦子去雄,震惊地捂住嘴巴。
天呐,天呐,他舅舅真的是那个被奉为神明下凡的林隐吗?
在这个朝代,粮食稀缺,是所有人共识的一件事,但他的舅舅,居然让粮食产量大增,让所有百姓都能吃饱饭,如此神迹,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君屿眉眼含笑点头。
他爱人就是厉害,被全天下百姓敬重。
林隐却是满脸无奈地看向君屿。
让他别说,偏要说。
君屿却满脸无辜的耸肩,他可没说林隐多厉害,只是说了林隐的大名而已。
(八)
“所以爹知道舅舅的大名后,就放我们走了?”
沈知意满脸崇拜地望着林隐。
她舅舅就是厉害,连高高在上的爹爹都能放下架子,恭敬对待舅舅。
“差不多吧!”
君屿回得模棱两可。
哪是他们对沈刚说的,完全就是当今圣上多管闲事,派人去和沈刚聊了一会儿天,把沈刚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什么?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咳咳,他只不过是听力好了那么一点点,听到一点儿墙角。
所以这才知道沈刚为什么对他们毕恭毕敬。
毕竟圣上已经发话了,给沈刚体面的机会,不然到时候圣旨下来,就不那么体面了。
至于当今圣上为什么会卖人情给林隐,无非就是高产量粮食,让曾经贫困的百姓大部分人都能吃饱饭。
“舅舅,你真的好厉害,竟然能钻研出高产量粮食,让全国百姓都能吃饱饭。”
沈南风也是满脸崇拜之色。
他没想到,三年不见,舅舅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被夸的林隐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高产量粮食不是他专研出来的,而是让君屿从系统那里购买的高产量粮种,然后他再向世人介绍,这是他专研出来的高产量粮食。
好在,有人工去雄的麦子在前面当榜样,所以他说的话都很令清河村的村民信服,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虽然高产量粮食问世,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但此次离开清河村,来到外面的世界,看着百姓们脸色红润的在地里忙碌着,他觉得被人暗杀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不过,最感谢的还是君屿,不仅在事业上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还每天守在他身边,帮他挡了太多杀手暗杀,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几百回了?
回清河村的路上,沈南风和沈知意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国泰民安。
一路上,他们都能听到地里的百姓称赞林隐,是林隐研究出的高产量粮种让他们都能吃饱饭。
看着百姓赞美林隐,沈南风、沈知意感觉百姓像是在赞美他们一般,十分自豪,若是他们有尾巴,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等他们回到久违的村子后,只见曾经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村民,全都热情地与林隐打招呼。
只是,当他们进到村子,望着家家户户都盖上砖瓦房,震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当初他们离开时,只有舅舅家盖上了砖瓦房,可三年不见,曾经的茅草屋全部换上了砖瓦房。
说实话,如此气派的村子,他们真的没有见过。
就连昔日那崎岖不平、满是烂泥巴的道路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整光滑的青石板路。
这些青石板紧密地铺陈在大地上,仿佛是一条通向美好未来的康庄大道。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环绕着清河村的那几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如今已经全部种上各种各样的果树。
一阵微风吹来,果香四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清新的气息所笼罩。
村民们见林隐回来,全都热情的向林隐打招呼,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热情,沈南风、沈知意才知道,他们的舅舅在村里有多么的受欢迎。
然而当他们回到久违的家后,望着院子里撒欢乱跑的几只毛茸茸的小狗,兴奋地尖叫出声。
没有不喜欢小动物的孩子,尤其是这种可爱到令人欢喜的小狗。
“舅舅,舅舅,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沈知意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好想摸摸这些可爱的狗狗,但又担心自己的举动惊吓到狗。
院里的几只颜色不一的田园犬嗅到它们所熟悉的味道,摇着尾巴奔到林隐和君屿脚边,用头亲昵地蹭着它们的主人。
林隐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了!”
家里的几只田园犬十分通灵性,只要是跟着他和君屿回来的人,都不会乱吠,但若是外人不经过他和君屿的同意闯进家里,叫的凶不说,还会冲上去攻击人。
以前有小偷想要偷他家里的钱财,差点儿被这几只田园犬咬死。
所以从那以后,很少有人敢私自闯他家。
沈南风、沈知意一听可以摸,露出孩子的本性,抓住一只他们看上去顺眼的狗就开撸。
狗狗十分享受沈南风、沈知意的触摸,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而在厨房忙碌的二婶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走出家门,见林隐回来,笑着相迎,“五强,阿屿,你们回来了呀!”
当她的视线落到沈知意和沈南风身上,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呀,这是小树、小草吗?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外婆好!”
沈南风、沈知意赶紧立正,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哟,几年不见,学得这么有礼貌了。”
二婶上前,认认真真打量着眼前的沈南风、沈知意,见他们虽然长高不少,但却有些瘦,不由得絮叨起来,“怎么这么瘦,是挑食吗?”
“这不是家里的饭菜没有舅舅做的好吃嘛!”
沈知意挽着林隐的手臂,撒着娇。
不是家里的饭菜不好吃,而是继母每次总能找到各种惩戒理由罚她不许吃饭。
经常饿肚子的她,怎可能长得胖?
“这下来舅舅家可要多吃一点了。”
“好!”
沈知意甜甜应了一声。
看着笑容甜美的沈知意,林隐眼底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
真好,他最在意的两小只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有两小只陪伴自己,他感觉人生更完美了。
*
深夜,坐在烛火下的林隐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却被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的君屿一把夺了过去。
他无奈抬头,看向神色略显不悦的君屿,讪讪笑了一下,“阿屿,还没睡呢!”
君屿没理会林隐,而是翻着书吐槽,“也不知道这书有什么魔力,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看书?”
谁懂他的心情,忽然惊醒,身边却没有林隐的身影。
“这不是快要看到大结局了嘛,所以心里痒痒的,想要一次性看完。”
林隐讪笑着站起身,抱住君屿的手臂,“好了,差不多他看完了,我们去睡觉吧!”
“你不是说这本武侠小说不好看的吗?为什么还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之前不是说很一般吗?现在看得这么起劲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你不知道,这书前面是很一般,但结局却来了一个惊天大反转,主角居然被反派反杀了,你说这作者牛不牛?”
他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最后都是邪不胜正,可这书的作者一身反骨,结局竟让反派获胜。
“只能说这书的主角太垃圾了!”
君屿一脸嫌弃。
还主角呢,连反派都打不过,当什么主角?
“不不不,不是主角垃圾!”林隐摇头反驳,“是作者太反骨了,让反派获胜。”
只可惜后面还有一章,还没来得及看完,就被君屿把书没收了。
不过没关系,明天接着看。
(九)
次日,晨曦微露,林隐就迫不及待地起床想把书的最后一章看完,哪知他刚从床上爬起来,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书,房门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爽地走过去,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的是他请的养猪工人小何,问道:“出什么事了?”
能不能让他把最后一章小说看完再来找他?
“东家,门外来了个可怜的孩子,他听说我们这里招长工,所以过来应聘。”
小何脸上满是同情心。
太可怜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可怜的孩子。
林隐自然注意到小何脸上的同情心,心说有多可怜,需要露出这么可怜别人的表情吗?
他走出房间,往正大门走去。
当他来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一个瘦得像豆芽菜,浑身上下脏不拉几的小男孩站在门口,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
而他的后背还背着一个更小的小男孩。
只是被他背着的小男孩趴在他的肩上,双眼紧闭,面色绯红,一副病恹恹模样。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初见小树、小草的场景,那时的两小只也是这么可怜地看着自己。
小男孩十分有眼力见,见林隐虽然穿着朴素,但衣衫的料子华贵,便知林隐就是这家的东家。
他急忙跪下,“东家,我叫叶天旭,因家中突遭变故,无处可去,还望东家行行好,收留我和弟弟。”
说到最后,小男孩眼里泛着泪光,但他倔强地没有哭出来。
林隐听到对方的名字,愣了一下。
因为对方的名字,刚巧是他看的这本武侠小说的男主名字。
不过这种巧合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看向叶天旭背着的小男孩,“他这是?”
提起自己的弟弟,叶天旭眼眶不由得更红了,“东家,他是我的弟弟叶天阳,昨日突然发热,到现在都没有降下去。”
我去,这么巧合的吗?不仅与书中的男主名字一样,连他弟弟的名字也与主角那个短命的弟弟一样。
而一旁的小何一听叶天阳发高烧,心里一急,开始赶人,“你弟弟发热怎么还背到东家来,万一传染到东家怎么办?去去去,赶紧退远一点儿。”
被驱赶的叶天旭双眼通红,但他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他连忙站起身,就要背着弟弟退远一点儿。
因为他也知道,有些病会传染人,心地善良的他自然不会把病源传到林隐身上。
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林隐那颗圣父心忽然泛滥了,他不悦地看了一眼多嘴的小何,而后把目光落到叶天旭身上,“你背着你弟弟进来吧!”
随后他又把目光落到小何身上,“小何,去村里请大夫过来一趟。”
小何也没想到林隐这么大方,不仅收留叶天旭,还给叶天阳治病,应了一声,急忙朝村里奔去。
而准备走的叶天旭得到意外答案,大脑懵了一下。
他原以为,林隐也会像其他员外一样驱赶他,但没想到,林隐竟然让他进去。
他感恩戴德地连说了十几个谢谢,这才背着弟弟走进林隐家。
院子比他想象的还小,但却格外的温馨,尤其是院里撒欢奔跑的几只田园犬,犹如欢快的小精灵一般,衬托得院子格外的温馨有爱。
君屿也起床了,他有些不满地看向背着叶天阳的叶天旭,然而下一刻,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怎么了?”
林隐注意到他眼中的惊讶,好奇询问。
别告诉他,君屿认识这两个小孩。
君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直看着叶天旭反问林隐,“这孩子是谁?”
“上门应聘长工的,你别告诉我,你认识他们?”
面对林隐的反问,君屿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干嘛这副惊讶表情?
林隐都懒得吐槽了。
他还以为君屿认识这两个小孩呢!
好在君屿立刻给出答案,“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但这个小孩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苗子,若是好生培养,未来必定名震四方。”
“等等!”
林隐却是猛的一惊。
卧槽,这话真踏马熟悉,这不正是他看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初遇他师父所说的话吗?
想到主角的师父也姓君,也是玄极门的掌门,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道,我不是穿越,而是穿书?
卧槽!
没让他震惊多久,前去请大夫的小何带着大夫匆匆奔了回来,打断了他的一切想法。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
摇摇头,他把视线落到常驻在清河村的大夫身上,让大夫先给叶天阳看病。
等大夫看过病,确定叶天阳只是发热,不是传染病后,他这才给叶天旭两兄弟安排房间,让叶天旭先住在他家,以后再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书了。
而起床后的沈南风和沈知意得知家里又多了两个玩伴,兴奋地奔到叶天旭房间,见叶天旭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可怜模样,心生怜悯的他们绝定以后好好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弟弟。
等叶天阳吃完药后,君屿便迫不及待的找到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叶天旭,要收徒了。
说好听一点儿,这是一个武者惜才的表现,说难听点,就是纯粹的想要炫耀。
向昔日对手或者好友炫耀自己收了一个天赋极佳的徒儿,让对方羡慕嫉妒恨。
林隐倒也没有阻拦君屿这一点点爱好,因为他拿着昨晚没看完的书,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完大结局。
他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书了。
然而,当他看到反派父亲找到反派空冥时,大喊了一句“小树,你造的杀戮还不多吗?”犹如当头棒喝,让他呆愣在原地。
然而书中空冥所说的话,令他更加震惊,“呵呵,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当初妹妹被人卖掉的时候,你在哪儿?当初妹妹被人残忍杀害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下正义又在哪儿?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不好过,我便要天下所有人都不好过……”
看着字字珠玑的话,林隐心里很是难受。
他是知道反派的悲惨遭遇,童年时期,妹妹被舅舅无情发卖,而他为了找妹妹,半夜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四处流浪,寻找他的妹妹。
后来吃了无数苦难的他总算找到妹妹,却被那家人残忍杀害,抛尸荒野,从此他便走上复仇的道路。
可那家人与玄极门有些渊源,于是为了报复那家人,他被迫选择速成但却容易走火入魔的功法,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后来有了实力,灭了杀害妹妹的人后,他也彻底和玄极门走上对立面。
而本书主角叶天旭作为玄极门的弟子,自然义不容辞追杀空冥,可惜,命运不站在他这边,被怨气极深的空冥反杀了。
林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结局的,看完结局的他心情沉重,压根没有因为看完一本书而感到喜悦。
他合上书本,恍惚间仿佛看到书中的空冥满脸怨恨地注视着上天,“我要整个苍生为我不幸的人生陪葬!”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心疼空冥还是该怜悯那些无辜的可怜路人?
“天旭,这只狗狗叫旺财,可爱吧?”
窗外传来沈南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沈南风抱着一只深棕色的小狗满脸笑容的向叶天旭介绍其名字。
叶天旭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也洗净身上的污垢,露出清秀的容颜,笑着点头,“可爱!”
看着如此和谐的画面,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了。
因为他无形中拯救了太多本该死去的人。
“小说看完了?”
君屿的声音传来,他急忙回头,望着君屿越发成熟稳重的俊美脸庞,眼眶忽然一热,差点儿哭了出来。
书中,叶天旭的师父也没落得好下场,被反派空冥设计陷害而死。
“怎么哭了?”
君屿眼中满是心疼,伸手为林隐擦去脸上的泪痕,担忧询问,“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林隐抬眸,望着眼前鲜活的人,用力摇头,“我只是害怕,害怕有一天我醒来,这一切幸福生活都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个梦!”
此刻的他,真的好怕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等梦醒来,一切美好都会化作泡沫消失殆尽。
君屿心疼地将他拥入怀抱,温柔安慰,“傻瓜,这么真实的幸福又岂是做梦能梦到的?”
“我就是害怕!”
林隐埋在君屿怀里,闷闷回道。
感受到他的害怕,君屿双手轻轻捧起他的头,覆上深情的一吻。
如此真实的吻,令林隐忍不住沉沦在这幸福的美好里。
在院里与小狗玩耍的沈南风和叶天旭不经意间注意到在窗户下深情拥吻的二人,本该羞涩地闭上眼睛不去看,但看着恩爱的二人,他们眼里满是羡慕。
他们也想人生中能遇到真心相爱的伴侣。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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