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羡？”

  我睡得正香，不想搭理说话的人，听声音只觉得耳熟。

  “羡羡，外面飘雪了。”

  是小姐的声音，下雪了吗？

  我睁开眼，窗外刺眼的光映射在眼底，我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

  小姐见状，抬手帮我挡住一半的光亮，她总是这么细心。

  是的，京城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我们以为还要等两天才能看到。

  夜里的大风停了，洋洋洒洒的雪花来了，道路两边的绿化带已经染上一层银白。

  我忽然想起什么，目光从窗外移到身旁的小姐身上，问：“您今日还要拍摄吗？这么大的雪。”

  “不碍事，路面积雪有限，还没到交通困难的时候。”

  “那晚上呢，按照这个趋势一直下，到了晚上车子一定不好开。”我说。

  小姐转过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交到我的手上。

  “什么？”我问。

  “打开看看。”小姐挑眉。

  礼盒是用锦缎覆面，制作精良。

  盒子里是一串三色宝石手串，红黄蓝，非常好看。

  “这是陨谷镇的特产吗？”我问。

  “那日与两个朋友逛街进了一家珠宝店，一眼看中，想着你应该喜欢，便买了下来。”小姐说。

  小姐的眼光一向很好，她挑选的东西我自然是喜欢的。

  “很贵吧。”陨谷镇的东西从来都不便宜，毕竟那里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进得去的，所以所有店铺面对的消费群体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群。

  “礼不在轻重，喜欢才好。”小姐嘴角勾着笑看我，说道。

  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钱，不论买什么东西送我，过去的包包、首饰和一些工艺品，她不提价格，只要我收下，而我也很少问，因为知道她不会说。

  但我会上网查，比如这次，我在手机上搜寻手串的价格，过程有些曲折。

  手串很多平台没有售卖，只有一家国外的官网有预售，还必须提前一个月。

  我在问答网上咨询，得到的答案千差万别，但最终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售价最少六位数，且第一个数不低于五。

  雪越下越大，路面已经白了。

  小姐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我拿了一条围巾给她戴上，依依不舍，虽然很快又会见面。

  小姐刮着我的鼻子，笑道：“倘若顺利，也许下午就能回来，不必担心。”

  我抿着嘴，不说话，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深吸一口带有她发香的空气。

  小姐轻抚我的背，拍了拍，温柔的说：“我中午给你点餐，有人会送上来，雪大，还是待在酒店比较好，若是觉得无趣，楼下有KTV，最近的商场就在街对面，想去就去，好不好？”

  她的话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您是不是真的拿我当妹妹了，哪有什么都替我想好的。”我松开她，是有些不开心的。

  埋怨她事无巨细，埋怨她事事以我为重，说实话我好怕辜负她的这番深情厚谊，其实，我已经在辜负她了，不是吗。

  小姐愣住，一时间不知要和我说什么。

  但我可以听见她微弱的叹息。

  “您每次和我说话，好像都在哄小朋友一样，虽然我比您小几岁，但一点也不妨碍我的成熟好不好。”我嘟着嘴，抗议道。

  小姐莞尔一笑，颇有些无奈的感觉。“平日里我可以视你为妹妹，并不是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能这么定义姐妹关系。但私下里，我和你的关系究竟怎样，你不是很清楚么？有姐妹关系这么暧昧不清的么？”

  我被她的话整到无语。

  话是这么个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好啦，时间还早，要不再躺会儿？”小姐说。

  我哦了一声，将她送出门，直到她进了电梯。

  外面的雪好大，对街商铺门头上的店名都看不清楚了。

  我将手串收好放进包里，然后钻进被窝里想继续睡觉。

  床上略有余温，带着小姐身上好闻的味道，我迷迷糊糊闭眼睡去。

  等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半，真的是睡到天昏地暗的感觉。

  服务员按响门铃，小姐点的午餐已到。

  京城的特色菜，还有两碗米饭。

  她真的觉得我很能吃吗？

  我看着分量很足的白米饭陷入沉思。

  事实证明小姐非常了解我的胃口，而我也不该质疑她，因为两碗米饭被我一扫而光，宫保鸡丁只剩下一点，实在塞不进去了，其他两道菜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光盘行动。

  我摸着肚子，好满足的感觉。

  吃饱真的会很幸福，还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走到窗边看外面的雪。

  好在上午的大雪已经减小，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佟丞发来视频，我犹豫要不要接，因为接通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是想到今天是周末，公婆会带着朵朵和佟丞在一起。

  “咿呀……。”朵朵指着我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我陪伴她的时间很少，也许将来也没办法常伴左右，她的幼年和童年大概率会缺少母爱。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当初生下她的时候便有些悔意，懊悔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思想不成熟。

  和一个我不甚了解的男人闪婚，又为了完成某个任务一样的怀孕生子，所有的一切好比走个形式，一个过场，以此来证明自己面对婚姻的观念。

  这是荒唐的，也是悲哀的。以至于到如今我很少回到与佟丞的那个家，一心一意经营着小院子。

  这是一个危机，没有硝烟，但随时可能爆发冲突，流血牺牲，不是一个好的局面，甚至是双输。

  我看着朵朵浓密乌黑的头发，居然会想到小姐。简直很荒谬，不是吗。

  朵朵的头发不像我微微的棕褐色，微卷，也不像佟丞，却真的和小姐的黑长直很像。

  我越发不敢相信，心脏七上八下，实在很怪。

  这算是菌群干预吗？

  因为我和小姐过去的亲密程度导致了我生下的孩子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方与她极其相似？

  这真的非常不可思议，也很炸裂。

  “京城下雪了，你和姜小姐有约赏雪吗？”佟丞问。

  “小姐今日还要拍摄，哪有时间。”我说。

  “那你一直待在酒店？”

  “嗯，雪太大，等明天小姐休息，然后去紫禁城附近的酒楼赏雪，据说那里的观雪景最美。”我说。

  佟丞沉默片刻，又说：“姜小姐待你真正是极好，都超越了我对你的好。”

  我没有接过他的话，因为不知要怎么回复。

  我和他只聊了几句便没了说下去的欲望，所以很快挂掉视频。

  他开始关注着我和小姐的另类关系，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可能是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吧。

  爱与不爱其实非常鲜明，自己清楚的在有意无意中划分界限，其实别人早已有所感知，很多时候不过是大家的自欺欺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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