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围山的这面湖有个很凄美的传说，在此刻，我和小姐并未在意这个传说，但很喜欢看春捕的画面。

  “也不知冬捕时这里的湖面凝结成冰时会不会有人在上面行走？”我说。

  我是喜欢冬季的，因为有雪，有临近过年时的期待，也有小时候最想长大的盼望。

  “那冬季再来？”小姐说。

  我笑笑，心里是愿意的。

  现在对于别的地方还算冬末，但对于这里已然是初春的景象，人们忙于生计。

  水果拼盘里的浆果是围山的特产，味酸略甜，清脆细腻，不知怎么去形容。

  我见小姐喜欢，便只吃了两颗，余下都给了她。

  “还有十分钟火车会停站，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小姐看我。

  忽然我就想起在登上火车之前说过的话，不由耳根发热，嘴角勾起一抹看去有点坏坏的笑。

  小姐轻笑却又要白我一眼。

  “想什么呢，我们可以下去近距离看看春捕。”

  呃，这次我俩没有默契，我还在色由心生的眼冒爱心。

  好吧，有些失落，但刚不久我已经品尝过了，可以说心满意足。

  “呀！”我吃痛地揉着被打的脑袋，幽怨地看着小姐。

  “赶紧吃，就要下车了。”小姐起身准备去换衣服。

  我的目光随着她优雅转身，隔着隐约可见的屏风隔断欣赏那道迷人的画面。

  这样的宝贝真的是我的吗？竟有些难以置信呢。

  “羡羡。”小姐提高声音喊道。

  我加快嘴里咀嚼的速度，应声过去。

  码头围了一群人，我与小姐也在其中。身边的人在议论这一网提上来到底有几百斤，最大的鱼会不会超过二十斤。

  很热闹的场面，身旁的小姐也喜欢。

  我们翘首以盼。

  “哇！”

  随着人群中传来的喜悦，熙熙攘攘中我抬眼竟望不到小姐身处何处。

  我急了，正要打电话时，一只手握住我的胳膊，转身便见小姐微笑的脸，与蓝天上的阳光一样温暖。

  我抓住她的手，怪她，或许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但我真的是吓到了。

  “乖，不怕。”小姐安抚，还顺手摸着我的脑袋。

  有时不得不想，到底这慈祥的笑容是否能够解释她对我的爱多少有点亲情的感觉呢。

  “想吃鱼么？”小姐问我。

  “现在吗？”时间来得及吗。

  “附近有个餐馆，我们买两条鱼过去加工。”

  我看了一眼时间，说好。

  现场买鱼的人挺多，但真正现买现做现吃的人不多。

  餐馆拿了加工费就可以做客人要求的菜色。

  两条鱼，一条红烧，一条做汤。

  小姐喜欢鱼汤，而我都喜欢。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捧在手心里，这样的感觉的确非常好。

  小姐给我装了一碗鱼汤，细心的挑去鱼刺，将鱼籽给了我。

  小时候常听长辈说吃鱼籽会变笨，其实不然，可我至今不懂这个传言是怎么形成的。

  火车继续行驶，出了湖泊，进入高岭，路过一个村庄，停留半小时，我下去逛了一圈，小姐则在包厢里睡觉。

  等我进包厢时，小姐正在打电话，见我回来，便挂掉通话，还很反常的给手机关机。

  我没问，但这个疑惑一直都在。

  “买了什么？”

  我耸耸肩，摊开双手。

  只是下去溜达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一会儿进陡崖，可以眺望海平面。”小姐看向窗外。

  我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火车正在加速上行，这是一处近乎三十度的陡坡，倾斜的角度让人很难轻松站稳。

  小姐踉跄一下，我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不过这个动作并不好，惯性下让自己撞到墙壁。

  “疼么？”小姐抬眸。

  我轻笑摇头，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上床吧。”

  这是个好主意，我窃笑。

  “别乱想。”

  小姐拉住我的手，不忘白我一眼。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喜欢她有点小小生气还翻白眼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火车终于驶入高崖，眼前的场景怕是很难被复刻。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不远处的陡峭崖壁与海水的交界处澎湃着海浪，浪花飞溅，仿佛可以听到海水拍打石壁的巨响。

  我拿起手机抓拍着难得的场景，一时激动，便说：“小姐，您也拍几张照片啊，当做纪念嘛。”

  “……好。”

  但我听见的却是小姐手机不停的消息提示音。

  “……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没有回答，直到听见包厢门合上的声音。

  惊涛骇浪是用来形容海水的声势，可是我的内心正如这火车外的海浪一样波涛汹涌。

  不愿意去想，但脑袋就是不听话的让人胡思乱想，第六感告诉我，也许很快，我和小姐会面临两难的选择。

  这个题是迟早要面对的，至于答案，现在的我给不出来。

  大概十分钟，小姐才进来。

  在这十分钟里，我预想了很多，也做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如果小姐愿意与我谈将来，不管什么结局，我都可以接受，只要她想。

  但是小姐没说，只字不提，甚至一如既往的神情，泰然自若吗？可我偏偏察觉了她的一丝无措与烦躁，她会隐藏，毕竟做了两年多的演员，这点技能还是有的。

  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到底也是朝夕相处过的人。

  “是工作吗？”我故意这样说，只是不想给她心里负担。

  小姐看我，抿嘴，轻轻嗯了一声。

  在爱的人面前，怎样的伪装似乎都有迹可寻，也容易露出破绽。

  我走向她，双手箍住她的腰，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这样看我？”小姐嗤笑。

  我想说，我希望牢牢记住她，今生一次，或许来生一次，至少记住两辈子。

  “您生的好看，我觉得看不够。”这是心里话。

  “油嘴滑舌。”

  看她笑，我的心也舒服一点。

  “等围山游结束，您还是回去工作吧，我也好回去，崔姐给我电话，说最近小院子挺忙。”这不过是我的借口罢了。

  虽然不想离开她，但我更想给她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不干扰，让她冷静下来审视一下自己的未来。

  我害怕小姐把所有赌注压在我身上，倘若巫先生真的是良配，我愿意出局，我要让小姐有她的未来，即便这个未来没有我。

  小姐看我，眸子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忙不忙我会不清楚么？你是在逃避现实，还是在逃避我呢。”小姐轻哑的嗓音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我不敢看她，因为被她看穿心思，一切都没了借口。

  小姐捧住我的脸，柔声细语：“我们一起面对，别让我独自一人承受，好么？”

  她知道我不能拒绝这样说话的小姐。

  “我怕您会受到伤害。”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近日内心深处的不安越发强烈，我的确不够勇敢，这些怯弱无非是我的弱点全在小姐身上，凡是有对她不利的影响，我都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小姐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送上一个吻，又说，“围山游结束，我的确要处理一件事，有点棘手，但势在必行。”

  我没问，凭借我与她的默契，也大概猜测到。

  看来小姐隐退的决心真的不只是说一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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