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羡羡，别闹……”

  被子里充斥着欢愉过后的味道，浓烈的让人遐想无限。

  睡前与晨醒，都是快乐因子在体内叫嚣，一番饱足后又舍不得放手，流连不已，可是小姐却抗议了，唉，算了，今日她要离开，一路颠簸，总不好叫她过于疲惫。

  快速穿好衣，又服侍她穿衣，俨然像是回到了梨阁的样子。

  “以后我们只待在梨阁，再不必出来，做一对退隐的神仙眷侣。”我有些忘乎所以了，自然是高兴和对未来充满憧憬的。

  小姐看我，眼里满含笑意，应该也是非常赞同我的话。

  离别的日子总是很快到来。

  司机保镖和小鞠已经在车上等候。

  我抓着小姐的手，心里万般难舍，在又不得不放手之际，小姐揽住我，在耳边轻语。“等我。”

  我点着头，沙哑道：“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她眉眼舒展，眼含柔情，似有眷恋，抬手抚摸我的脸颊，声音有些颤抖。“照顾好自己。”

  我重重点头，在她转身时，牵住她的手稍微带力将人拉向自己。

  我知道不该这样纠缠，可我很想吻她，这样想了，于是便吻了过去，没有很激烈，但绝对是饱含情意的一吻。

  推开她，催促她赶紧走，侧身不去看她上车的背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直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响起，我才慌乱的回头去看，双脚不受控制的朝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小跑过去，直到视线模糊，那画面越来越小，然后消失不见。

  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感觉某个地方缺了一块，很疼很疼，明明不久之后就会再见，为何还会这样痛彻心扉呢。

  突然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痛，夹杂着滚热的液体涌出喉咙，最后抵达口腔，浓烈的血腥味冲出口鼻，在白雪皑皑上绽放出朵朵刺眼且鲜红无比的血色之花。

  阿祖惊慌失措。

  我虚弱且痛苦的大口喘气，早已没有知觉，心膛只有麻木感和失落。

  “回吧，我想睡一觉。”擦拭嘴角的鲜红，冲着阿祖淡淡一笑，在他的搀扶下回到木屋。

  原想着长睡一觉，昏天黑地一样，可躺在床上闻着还带有小姐体香的被子，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心情烦躁又低落，焦虑中还隐隐不安。

  昏昏沉沉一天，就连阿祖进来叫我吃饭都没有力气回应，只哼了一声，侧脸过去继续昏昏沉沉。

  夜里发了烧，阿祖忙前忙后，既着急又无计可施，我让他回房去睡，说自己死不掉，他一直待在这里反而让我不能好好睡觉。

  他不放心，偏不走，又不停地为我更换额头上的毛巾。因为体温高的吓人，夜里胡话连篇，但醒来又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在天快亮时体温总算降了，但低烧还在持续，身上的疼痛稍微缓解，疲乏感吞噬全身，根本没有下床的力气。

  阿祖煮了清粥送过来，一边吹一边喂我。

  我是想自己吃，只是连起身靠坐在床上的体力都在逐渐消减，哪里还有办法好好的自己吃一顿饭。

  吃了半碗粥，实在吃不下，推了推阿祖又送过来的勺子，随后疲软的躺下，每呼吸一下心口的某个神经就扯得生疼，好像只要不呼吸就会好很多。

  也不知小姐那边怎样了。

  好在她在的时候我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否则她知道了一定又是心疼与不安，甚至还会自责。

  可是我好想她能够快点出现，然后我可以早点去医院治疗，我怕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更怕一切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这样，小姐怎么办，她那么情深义重的人，到底能不能承受呢。

  终于在迷迷糊糊的挂念中沉沉睡去。

  好似在梦里还见到了我的女儿，她长高了，变漂亮了，一晃眼怎么就与我一般高了呢。

  接下来的两日是在浑浑噩噩中的度过，不知白天与黑夜，除了阿祖定时喂饭，我已经分不清时间观念，因为再没有下来床过。

  某一日，阿祖突然出现，喘着大气，张嘴支吾其词，还用手指着某个方位，我只听他嘴里含糊着两个字：小姐。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应该是高兴的，可是阿祖一脸的惊慌，急到手脚并用，我硬是强撑着睁开眼皮，看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小姐的车子遇见暴风雪出了事故滚落山坡……

  顾不得身体上被疾病折磨的痛，惶恐的冲出门，在阿祖的带领下走了很远的路，在暴风雪里艰难前行。

  很快不远处滚落坡底的车子出现在眼前。

  心里一急，嘴角渗出一丝丝血，没来得及擦拭，一边跑一边哭，想大声喊叫，却发现嗓子疼到无声。

  我的小姐，我来了，您还好吗？

  车子歪倒，车内只有司机和小姐。

  阿祖拽开车门，我迫不及待钻进去想把小姐拉出来，但被阿祖阻止，他比划着用手指着脑袋，我明白他大意是说小姐伤了脑袋，现在动不得。

  怎么办，这暴风雪肆虐的冻谷，若是不及时救援，小姐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紧握那双还有余温的手，我的心被撕裂一般的疼，也许是这疼让自己清醒了些许，翻找小姐随身携带的手机，期盼能有转机。

  我相信具有卫星定位的手机一定可以联系到巫先生，此刻除了联络他，我再想不到还有别人。

  手机响了一遍没人接听，第二遍依旧无人接听，我一边继续拨，一边控制不住的哭，恐惧感越来越重，终于在我即将丧失信心的时候手机被人接通。

  哀求，我求巫先生来冻谷，求他救小姐。

  我心里想着，不论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能让小姐好好的。

  在等待救援的时间里，我脱下身上的外套盖住小姐，希望可以稍稍抵御风寒，然后趴在她身上，又不敢施力在她身上，这样的动作让自己格外难受。

  阿祖见状脱下自己的皮袄给我，可我没接，并告诉他顾好自己。

  我这身子如风烛，随时可能熄灭，哪里还需要娇养着呢。

  怀里的小姐很安静，像是在熟睡，浓密弯长的睫毛，白皙的脸庞，精致到绝美的容颜，是我无论如何也看不腻的。

  可是看到她额角红色的血迹，我的心又难忍的一阵阵的撕痛。

  好在她的呼吸依旧清晰，手里的温度也比我略高，我怕因自己的体温而让她感到不适，便松开她，又脱下身上的衣服裹住她的手脚，防止昏迷的她陷入低温状态。

  寒冷侵蚀全身，冷到牙齿打颤，如果这样冻死了，小姐会不会难过，伤心，痛苦。

  我不能这样自私，不能让她陷入绝境。

  于是我在等待，等巫先生的救援，只要让小姐安全的被救援，我便可以安心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发迷之际，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回响。

  我仰天长叹，许是看见了希望一般满足。

  低头看向身边的小姐，想摸一摸那张美丽的容颜，手却在半空中停下，我怕自己冰冷的温度会刺激到她。

  阿祖守在车外，我冲他喊了一声，声音极低，几乎弱不可闻，但他听见了，伸出手将我从车上拉出来。

  “带我走……快点。”嘴唇哆嗦，没了知觉，手脚僵硬。

  阿祖最终还是脱下皮袄强制我穿上，此刻的自己早已没了抵触，一切都随他。

  生死也随便了。

  我有些急，迈着没了知觉的脚倾尽最后的力气朝着远处走。

  等回头，发现三四辆车停在小姐所在的位置，一颗心总算落地。

  我安心了，笑容僵住，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天旋地转，似乎看见通往天堂的阶梯。

  倒地的声音是闷的，是无知觉的，只听耳边传来阿祖的尖叫和哭泣。

  在弥留之际仿佛看见他站起身不顾一切狂奔在雪地里，我似乎知道他的意图，想伸手抓住他，奈何徒劳，眼前一黑，再没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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