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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真有趣啊!


李学武吸了一口烟,对着杨宗芳问道:“杨明肃的妻子招了吗?”

    “招了”

    杨宗芳点头说道:“你那招儿还真……真有用,呵呵呵”。

    李学武看了杨宗芳一眼,这货有背刺的嫌疑,得找机会多敲打敲打了。

    今天下楼的时候李学武就跟杨宗芳交代了,对付杨明肃的妻子用别的招儿没用,那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女人。

    李学武昨晚去杨家搜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娘儿们认钱,不认人。

    在一件一件地往上贴封条的时候,这娘儿们的眼珠子都要跟着封条一块儿贴进去了。

    审问的时候一般都是要找个嫌疑人的弱点切入话题。

    而陆雅珍这样贪财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贪!

    她的眼里只有财。

    没有尊严,没有人情,没有是非,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天伦之乐,没有生命!

    为财,可以不择手段。

    为财,可以抛弃一切。

    为财,可以交换一切。

    “我们先是说了,罗成把他们家咬出来了,杨明肃也已经招了,钱都在她那儿”

    说到有意思的地方杨宗芳还“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你还别说,按照你安排的,我跟陆雅珍说,钱都是她收的,杨明肃大多不知情”。

    “这陆雅珍当时就火了,说她又不是副厂长,别人凭什么给她钱啊,再听见罗成咬她出来,更是直言谁屁股都不干净”

    “呵呵呵”

    杨书记将手里的钢笔放在了本子边上,轻笑道:“为了钱,这些人已经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父子,夫妻,一点儿信任都没有了”。

    “人性如此呗!”

    李学武将嘴里的烟用手夹下来,在桌子中间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眼皮耷拉着,轻蔑地说道:“有些人忍受不了身上的灰尘,却能纵容心里的肮脏”。

    这话说的是谁,在座的都清楚。

    无论是罗家坪,还是罗成,亦或是李学武昨晚看见的陆雅珍,都活的很精致。

    无论是衣服还是外表,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干净整洁。

    从杨明肃的闺女就能看出,这些钱的效果还是很有威力的。

    “跟她说,尽快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打消她的侥幸心理,告诉她,谁先交代,谁就是有自首改过情节,顽固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惩罚”

    杨书记一锤定音,敲定了对陆雅珍的审查思路,随后又对下午的审查工作进行了安排。

    李学武因为有了罗成的审讯成绩,杨书记这次特意带着他去审“一直不困”的罗家坪。

    其实两天一宿不睡也没什么,李学武看着罗家坪的状态就不错。

    回手将门关上,走进有些昏暗的屋子。

    为了让受审查人员感受不到时间的流转,屋里特意拉着厚厚的窗帘。

    而安排吃饭和换班的时间也没准儿,很随意。

    “怎么样了?”

    见杨书记带着李学武进来,罗家坪并没有理会杨书记的询问,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李学武。

    “不用看我,也别害怕,我不跟你动手,呵呵呵”

    李学武笑着走到罗家坪的斜对面儿,打量了一下一直没动的床铺,然后转身坐在了床上。

    罗家坪则是轻蔑地瞥了李学武记。

    “什么时候纪监也需要保卫处给撑腰了?”

    这就是不拿李学武和杨书记当人看了,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意思就是坏不了你,我恶心你。

    杨书记也是老……老谋深算,丝毫不在乎罗家坪的挑衅。

    只见杨元松惭愧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是我无能啊,没有做好纪监工作啊”。

    “要我说也是!”

    李学武试了试床垫的柔软度,有些皱着眉头地问道:“这破床垫儿也敢收一块钱一晚上?你们这招待所有特殊服务啊还是咋地?”

    罗家坪斜着眼睛看了看李学武,说道:“别血口喷人了,这种小伎俩整不倒我”。

    说着话,见李学武嫌弃的表情,反而嘲讽道:“我们这种小地方,李科长的金屁股当然睡不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床”。

    “想黑我就直接黑,别拐弯抹角的,万一我听不懂,你不是白费口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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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床垫不舒服,又怼了罗家坪一句,可李学武还是将被子拽到中间,斜靠着坐了。

    见李学武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杨书记却是视而不见,罗家坪不由得笑出了声。

    “呵呵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样的人都能进了轧钢厂的纪律部门”

    见杨书记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不由得有些挑衅地问道:“你们就打算这么审我?”

    “你误会了”

    没等杨书记开口,李学武先是说道:“现在不是审讯”。

    杨元松一进门就发现罗家坪冲着李学武去了,知道这是罗家坪产生了情绪波动。

    所以现在将审讯的主位让给了李学武,自己则是当起了“配角”。

    李学武身子往后偎了偎,由半坐变成了半躺,看样子要睡一觉的样子。

    “杨书记最是善解人意的,知道你不愿意说,所以根本没安排你的审讯”。

    “那你们干什么来了?”

    “看看丧家之犬呗,嘿嘿嘿”

    李学武不理会罗家坪微眯着的眼神,嘿嘿笑着说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会有人把你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杨书记手扶着桌子,看了罗家坪一眼,随后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倒是让罗家坪身子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不时地扫向李学武和杨书记的表情。

    “上次我走的时候就暗暗发誓,谁阴我,我就阴谁,而且还要加倍奉还”

    虽然李学武还是笑着,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罗家坪看向了杨书记,这样是不符合审讯要求的。

    但杨书记并没有看罗家坪,也没有回罗家坪的话,而是扶着桌子站起身,对着李学武说道:“适可而止,对这种人不值得”。

    说完话摇了摇头便走出了房间。

    而李学武则记的话。

    等门被关上以后,李学武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对着坐在椅子上瞥着自己的罗家坪说道:“我劝你什么都不要说,说出来只会让我的恨意得不到发泄,那样我会更疯狂”。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疯狂”

    “你会看到的,不!”

    李学武刚说了一句便否定了自己的话,而是得意地说道:“是我会看到的”。

    罗家坪这会儿倒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也是当了多年一把手的人物了,当然不会畏惧一个小科长的威胁,也不会因为这种套路产生愤怒的情绪。

    “不用故作神秘了,有什么招儿尽量招呼,我全接着”

    李学武将床上的枕头摆正了,伸手将外套解了开来。

    又在罗家坪的注视下脚踢鞋跟直接脱鞋上了床。

    “咳,你想的倒是美,想跟我玩儿辣椒水、老虎凳,然后大义凛然、不屈不挠那套?门儿也没有啊!”

    嘴里说着话,李学武已经躺在枕头上,还拽过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别妄想了,什么招儿都没有,你要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等着!”

    说完话,李学武已经合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本来罗家坪还以为李学武在跟自己演戏,可特么听了许有半个多小时,或者更长时间。

    因为屋里没有钟表,窗子又被窗帘封着,罗家坪也估摸不出听了多长时间的呼噜声。

    这尼玛绝对是睡着了!

    不是演戏!

    罗家坪现在恨李学武恨的牙痒痒,自己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眼睛都快被痴抹湖堵死了,可这王八蛋居然打起了呼噜。

    还尼玛是有节奏的那种。

    心里骂着,可罗家坪的眼睛却是不禁使唤了,眼瞅着就要合上了。

    “哎!”

    看守的护卫队员也是损,见罗家坪要睡着,走到卫生间用拔凉拔凉的自来水透了毛巾,走回到罗家坪身前,“温柔体贴”地给罗家坪擦了脸和脖子。

    见罗家坪打着据灵,可眼睛就是不睁开。

    “不精神是吧?”

    护卫队员听着李学武的呼噜声,嘴上坏笑着轻声说道:“嘿嘿,你等着,我这招儿一出,你要是不精神我跟你姓!”

    说着话走回卫生间,推开窗子,从外窗台上捧了一把雪攥实诚了,坏笑着关了窗子往回走。

    这会儿罗家坪已经能跟上李学武的节奏了,呼噜声跟李学武的呼噜声就像二重奏一样,此起彼伏的。

    可还没等罗家坪睡上三分钟呢,就感觉有一阵冰冷顺着脖颈子沿着后背往下出熘儿。

    “啊呀!嘶~”

    这一下罗家坪直接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腰部的冰冷,就要扭着身子躲避。

    可这护卫队的坏小子早在做了坏事儿后就把住了椅子上的罗家坪。

    “嘶~我草你奶奶个腿儿!”

    读书人出身的罗家坪也骂不出什么花花儿的话来,只是嘶哈着在亲属上招呼着身后的护卫。

    而护卫哪儿在乎这个,大不了一会儿再塞一个。

    等衣服里的雪球化开了,罗家坪扭了扭肩膀,嘴里咬着牙说道:“行,算你们狠,可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招儿”。

    “其实吧,小罗你这雪球不太紧用,我有个更有效果的招儿,叫【要你醒3000】!”

    正在两人较劲的时候,突然听见这么一句更损的话。

    罗同刚扭过头笑着打招呼道:“科长,您醒了?”

    原来是李学武正手拄着脑袋在看戏。

    “你过来”

    说着话,李学武招手叫罗同刚过去,在他耳边滴滴咕咕了一阵儿。

    “嘶~科长,您……您真是有生活啊!”

    “滚犊子!我也是听来的”

    李学武拽着罗同刚的脖领子小声叮嘱道:“时间不能长了啊,十秒为一个阶段,不然会出人命”。

    “懂懂懂”

    这罗同刚忙不迭地点头,可心里却是滴咕着:还说没生活呢,这时间都掐的死死的。

    等这边儿没戏可看了,李学武又躺了回去,准备接着睡,嘴里还滴咕道:“注意卫生啊!”。

    罗家坪虽然没听懂李学武说的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昂着脖子对李学武说道:“你不让我睡,那你也别睡了!”

    说着话,见李学武不为所动,便时不时地喊上一声。

    李学武睡不着,便双手一撑床坐靠在了床头,从上衣兜里掏出两根儿烟,甩给罗同刚一根儿,自己点了一根儿。

    看着报复成功正在得意的罗家坪,李学武轻笑了两声,说道:“继续,你叫的再大声点儿,我听这玩意儿就跟听音乐一样舒服”。

    罗家坪哪里会让李学武如意,见李学武不睡觉,便也不喊了。

    李学武没管他,抽完了烟便又躺下继续睡。

    可见李学武睡了,罗家坪又开始喊。

    但这次不灵了,任凭罗家坪怎么喊,李学武的呼噜声一点儿都没停。

    喊着喊着罗家坪就没音儿了,不是他放弃了,是嗓子喊破了。

    “嗯?”

    罗家坪不喊了,李学武的呼噜声倒是停了,闭目磕眼地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愤怒的罗家坪,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继续打呼噜。

    李学武的呼噜声那是相当催眠的,比后世那些打着asmr的幌子满足某些怪癖观看欲的直播间来的有效果。

    京城地区的娄姐、秦姐、于姐亲测有效。

    罗家坪喊没力气了,听着床上那屌人的呼噜声又要打瞌睡。

    而得了李学武指点的坏小子罗同刚还不等罗家坪闭上眼睛,就跟门口执勤的护卫换了岗,在走廊里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跑下了楼。

    刚从陆雅珍羁押室出来杨宗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往下追。

    等追到一楼的时候见刚才那护卫手里攥着一根老长的冰熘子和一副医用手套,兜里鼓鼓囊囊的又跑了回来。

    “你干嘛呢?”

    这坏小子“嘿嘿”笑道:“我们科长发明的提神武器——【要你醒3000】”。

    回了一声也不跟杨宗芳再多说,继续往楼上跑。

    不是这罗同刚不礼貌,是手上的冰熘子实在是拔手。

    太特么凉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什么提神武器?”

    见这边虚惊一场,杨宗芳又往回走,嘴里还滴咕着:什么倒霉名字!

    杨宗芳走回三楼,对着走廊里执勤的护卫队员问道:“李科长审了有四个多小时了吧?还没出来呢?”

    执勤队员转身正对着杨宗芳正要回答还没等回答呢,就听罗家坪的羁押室里传出来一阵哀嚎声。

    “你要干什么!”

    “啊!

    !”

    “嘶~~~”

    “哦吼吼~~~”

    这屋里喊“啊!”,站在走廊里的杨宗芳还能猜测是罗家坪挨打了。

    可这后面的“嘶~”和“哦吼吼~”是什么鬼?

    打舒服了?

    杨宗芳紧走两步,边打开门边喊道:“李学武!不许动手……嗯?”

    让打开门的杨宗芳和走廊里好奇地往里面瞅的执勤队员诧异的是屋里并不是李学武在动手打人。

    而且可以说跟李学武毫无关系,跟打人这件事儿也毫无关系。

    “哕!”

    “呃!”

    “呕!”

    房门口传来一阵干呕声,此时此刻杨宗芳无比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对于屋里辣眼睛的场景更是差点儿把下巴惊下来。

    “草!你特么行动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杨宗芳扶着门还不知该怎么办呢,就见李学武嘴里骂骂咧咧地拎着衣服趿拉着鞋连跑带颠儿地跑了出来。

    身后还传来罗家坪的怒骂声:“李学武!我草你八辈祖宗!”。

    “看什么看!没见过头悬梁,还没见过“锥”刺“股”啊!”

    说着话,李学武还一脸嫌弃地瞪了一眼“没见识”的杨宗芳。

    手推开护卫队员,抢了杨宗芳手里的门把手走出来关了房门。

    “你……我……他……”

    杨宗芳看着李学武,脸一阵红一阵黄地手指着房门,嘴里就跟塞了【要你醒3000】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惊了。

    李学武在门口扶着墙把鞋提上了,嘴里说道:“就说让你们学学文化,多看看历史典故,不能做文章,能说几个成语也是好的”。

    执勤的护卫队员满眼“崇拜”地看着李学武,不知道科长还这么“博学”。

    两人心中这时就一个想法:李科长是真……不损啊!

    提上了鞋,李学武直起身,穿了手里拎着的衣服,口中不住嘴地说道:“头悬梁啊,就是东汉有个叫……”。

    说着话,穿衣服的手一顿,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故事没什么可讲的,我给你们讲讲锥刺股的故事”。

    李学武穿好了衣服,搂着杨宗芳和执勤队员的肩膀往后走,边走边说道:“苏秦你们知道吧,他为了熬夜看小说啊,就用锥刺股”。

    在脸色变换的两人中间,李学武嘴里得不得地说道:“这锥也分什么锥,有夏天用的,也有冬天用的,而这个股呢……”。

    还没等李学武说完,杨书记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搭肩膀的三人诧异地问道:“我好像听见罗家坪的声音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

    李学武放下搭肩膀的手对着杨书记说道:“就是精神的,不想睡觉,倍儿兴奋,是不是啊杨科长?”。

    说着话,李学武转头看向了杨宗芳。

    杨宗芳能说什么?他又没试过。

    “精神是精神,可不……不会出问题吧?”

    杨宗芳问李学武的话都有点儿磕巴了,这实在是打碎了他二十多年对那个位置的认知。

    可能碎在地上的还有个叫节操的东西。

    李学武看着愣目愣眼的杨书记,笑着解释了罗家坪的“兴奋”。

    “你!”

    杨书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学武了,这不是胡闹嘛。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没事,那坏小子有准儿,只要一次不超过十秒,结肠黏膜就不会坏死”。

    杨书记有心去罗家坪房间制止那个护卫队员,可脑海中模拟出来的景象让他对着罗家坪的房间望而却步了。

    “赶紧停了吧,像个什么样子”

    说着话,杨书记转身回了卧室。

    应该是跟轧钢厂那边儿打电话打了一半过来的。

    李学武对着执勤的队员示意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杨宗芳的肩膀。

    可李学武的手刚沾上,杨宗芳就躲开了。

    “你什么意思?!”

    李学武瞪着眼睛看着杨宗芳问道:“又不是我动手的!我手干净着呢!不信你闻闻看!”

    “得得得!”

    杨宗芳躲李学武躲的远远的,捂着嘴说道:“我真服了你!”

    李学武笑呵呵地说道:“你反应是不是晚了点儿,刚才我还搂着你的肩膀了呢!”

    杨宗芳嫌弃地看了李学武的手一眼,随后咧着嘴疾步走回了卧室。

    “呵呵呵,读书人啊……”

    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看着罗家坪的房门处又改口道:“贱人,就是矫情!”

    晚饭李学武吃的很香,因为今晚有几个人没胃口,菜量就显得足一些。

    吃的更香的是罗同刚,因为他的周围没有人跟他抢菜吃。

    等刷了自己的饭盒,李学武对着走出来的杨书记说道:“书记,没什么事儿我就下班了啊”。

    其实杨书记还想让李学武跟着自己去看看罗家坪的,但是怕李学武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便点点头示意可以。

    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出月亮了。

    李学武打了一个哈欠,站在门口抻了一个懒腰,上了指挥车便往炼钢厂外走。

    “咱们吃吧,他不会回来了”

    顾宁站起身,对着站在餐桌边上看着墙上挂钟的周亚梅说了一句。

    周亚梅看挂钟已经七点了,这会儿应该早就来电话的。

    “要不再等等?”

    顾宁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抱着罐头瓶子的付之栋,道:“他一向准时的,没有电话就一定是不回来了,咱们吃吧”。

    说着话伸手从付之栋的手里将装着哈什蚂的罐头瓶子拿了起来放在了茶几上。

    “吃饭”

    付之栋抬头看了看已经从自己身前走过去的顾阿姨,又看了看罐头瓶里的叔叔,跳下沙发跟在顾宁的身后往餐桌那边去了。

    “那我给他留出一些来”

    周亚梅转身去厨房拿了一个盘子出来,从菜盘子里夹了一些菜出去。

    顾宁没再表示什么,而是将拨了刺的小碎肉放在了付之栋的碗里。

    “谢谢顾阿姨”

    “嗯,吃吧”

    付之栋看了一眼顾宁的脸色,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周亚梅也不知道儿子是怕顾宁还是喜欢顾宁,这一天顾宁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顾宁也不搭理他,他就自己玩儿。

    顾宁说什么,比自己说还要动的痛快。

    将给李学武留的菜放回锅里扣上锅盖,周亚梅走回到餐桌坐下,边照顾着儿子边吃饭。

    本以为李学武今天回来,周亚梅特意做了四个菜,可现在就两个人加个孩子吃了。

    “你跟李科长认识多久了?”

    吃完饭以后,周亚梅把碗刷好,跟顾宁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说话。

    顾宁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回道:“不太久”。

    随后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敷衍,又补充道:“不到半年”。

    这两天周亚梅已经了解顾宁是个什么性子了,对于顾宁的回答倒是没有觉得高傲或者冷漠。

    “很特殊的认识方式吗?”

    周亚梅将身子陷进了沙发靠背,双手抱着屈起来的双腿。

    顾宁看了周亚梅一眼,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周亚梅笑着说道:“感觉你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经历,好像……”。

    周亚梅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像放在一起很不搭”。

    “是吗?”

    顾宁没什么反应,就是随口问了一句。

    “嗯”

    周亚梅点点头说道:“但奇怪的是,现在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却又很自然”。

    “是嘛”

    顾宁说完,自己也想了想,自己跟那人站在一起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也许是吧”

    好像真是这样,顾宁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抱着肩膀躺进了沙发靠背上,眼睛则是盯着壁炉里的火苗。

    “你喜欢他吗?”

    周亚梅歪了歪身子,眼睛看着有些发呆的顾宁。

    顾宁听见周亚梅的问话皱了皱眉头,想了一阵儿,随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

    回答了这个问题,顾宁转过身,看着周亚梅说道:“我也不太确定,我们两个虽然半年前就认识,但后来还是相亲才……”。

    “确定的关系?”

    “不,没有,他不喜欢我”

    “呵呵,挺有趣的”

    周亚梅挪动了一下身子,往顾宁身边动了动,凑近了顾宁轻声说道:“我能想像得到他当时高傲的表情”。

    顾宁看了看周亚梅,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周亚梅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壁炉的方向说道:“付海波当年跟我相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傲气的很”。

    “那你喜欢他吗?”

    “谁?付海波吗?”

    周亚梅抬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当时跟你现在的感觉一样,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但是看着他高傲的表情我就跟不服气”。

    说着话,眼眸低垂,看着茶几上的茶杯说道:“后来结婚了,我是有喜欢他的,也有可能是羡慕他,崇拜他”。

    顾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周亚梅孤独的身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英俊,潇洒,做事果断,对我也很好,对我的家人也很好”

    好像回忆起以往的时光,周亚梅的脸色露出怅然的表情。

    “喜欢他就告诉他,或者表示给他看,不然男人永远不知道你喜欢他”

    说着话,周亚梅转过头看着顾宁说道:“我是能看得出他是在乎你的”。

    顾宁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我是不是说的多了?”

    周亚梅看着有些迷茫的顾宁,轻声问道。

    “没”

    顾宁摇了摇头,说道:“他跟我商量,带我来的时候就说过,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是吗?”

    周亚梅笑了一下,说道:“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霸道,阴狠,刁钻”。

    顾宁倒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李学武,但对于周亚梅笑着这么说他,还是第一次见。

    “当时他正在抓付海波,硬闯进来的”

    周亚梅解释道:“我还以为他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但是他没有”。

    “嗯”

    顾宁很是确定地点点头,说道:“他不会的”。

    “呵呵”

    周亚梅点点头,说道:“他就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吓人,但是却敢接受我的心理治疗”。

    说着话,周亚梅凑近顾宁问道:“你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吗?”

    顾宁看了周亚梅一眼,知道是在逗自己,但还是摇了摇头。

    周亚梅笑着说道:“他做过跟多荒唐事,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理解,对一些事情又有独特的见解”。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思想这么复杂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到经历这么丰富的男人”。

    顾宁摇了摇头,说道:“他没跟我说过,我们俩交流不多,但他确实是挺能说的”。

    “哈哈哈哈”

    周亚梅一想到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李学武,身边坐着一个不问就不说话的顾宁,想想这个画面就有趣。

    “真有趣啊!”

    李学武站在大堤上,看着下面反射着月光的冰面,又看了看建在河堤上的大院儿,嘴里滴咕了一句。

    从炼钢厂出来,李学武并没有回关村大街17号,而是往西南方向出了城。

    开了许有二十多里路,就上了河堤。

    今晚的月亮很亮,都不用开车灯就能看见路。

    等上了这处大堤,李学武看见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这尼玛得做了多少亏心事才准备的这么隐蔽啊?”

    李学武从怀里掏出了m1911,打开了保险,将手电揣进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下走去。

    这处院子破破造造的,看着围墙是好的,可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李学武试着推了推墙体,入手处一片冰冷。

    感觉大冬天的,这土墙怎么都不会塌,李学武便攀着墙头往里面看了看。

    多亏今晚有月亮没云彩,月光把这大院照的很是透亮。

    可诡异的是这院里停着几副棺材。

    “呱哒”

    寒风抽卷着土房的窗户框,破败不堪的窗扇跟着风呼呼哒哒地左右摇摆。

    “这尼玛别说大半夜的,就是大中午的也没有人敢来吧?”

    李学武找到墙头的标记处,顺着墙头跳进了院里。

    等落了地,回头看了看沿着墙根插着的铁钉,直想骂一句老银币。

    李学武微微蹲下身子,用怀里的手电筒往院里的黑暗处照了照。

    除了破败不堪的烂木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院里停放在条凳上的那四副大红色棺材了。

    即使如李学武这般见惯了生死的家伙,也被这院里的诡异布置弄得后背潮乎乎的。

    李学武关了手电筒,走到四副棺材附近看了看,抬手便依次点名,将棺材收进了指尖。

    “草”

    做完这件事,李学武才放松了神情。

    别说李学武迷信,可这玩意儿信则有,不信尼玛还有!

    虽然那个老银币说了这是他故意布置的,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河里来的阿飘看见这边的风景好,房子好,就来这边借住了呢。

    现在没事儿了,即使那些棺材里有阿飘,现在也成了瓮中之飘了。

    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李学武倒是没犯愁,今年是个吉祥年,所有的牛鬼蛇神都,呵呵。

    李学武走到土房边上转了一圈,在面相河面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用枪把敲了敲柴火房的房体,又跺了跺脚下,一阵“冬冬”的声音传来。

    李学武往后站了站,仔细打量了一下,还真是“船来了”。

    没错,这特么是艘船,还是特么一艘能出海的船。

    这是付海波跟李学武说的后路,他自己的后路。

    现在后路被李学武抄了。

    这艘船的船身在地平面下面,这破败的院子下面有暗沟,河水能引进来。

    河水如果没冻上的时候,只要打开暗沟的排水阀,那这艘柴火船就能顺着暗沟开进河里。

    一进院的人如果侥幸没有被大门处的东西伤到,那也被院里的棺材吓到了。

    就算没被吓到,那土房便是院里最显眼的目标了,谁会在乎这边木质的柴火房呢。

    李学武不得不佩服付海波这只老鼠的打洞能力,就冲这个准备,李学武也得给他点个赞。

    据付海波说,这艘船居然还有着这个时代刚刚兴起的机动螺旋桨,还是汽油版的。

    这玩意儿现在津门和大联有不少,这内陆河倒是不多见。

    好在是冬天抓的付海波,这要是夏天,准让他跑了。

    付海波跟李学武也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一年四季,他就赌冬天他不会出事儿。

    事实证明,他成大聪明了。

    这条河叫大柳河,为啥有这么难琢磨的名字这里不细说,单说这条河的宽度和方向。

    防洪渠的水从钢城汇聚过来,在这处河口聚成大柳河,比十棵柳树横放还宽的大河。

    大柳河往下又汇聚到太子河,太子河又汇聚到大辽河。

    大辽河直接通着入海口,这特么要是让付海波在河水没结冰的时候上了船,那可真真儿的就是付海波了。

    李学武边跺着脚,边用脚步量了一下这艘船的长度和宽度。

    还行,也就十米长,能装的下。

    “装!你还装!”

    周亚梅用手指点了点顾宁,笑着说道:“刚才还说不知道喜不喜欢呢,这会儿我一说他的坏话你就替他辩解”。

    顾宁这会儿许是聊的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对于周亚梅的调侃,她是没怎么觉得自己是故意偏袒和维护李学武的。

    因为李学武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烤着壁炉里的火,喝着清茶,聊起了各自对李学武的看法。

    男人聚在一起,有时候话题会不自觉地跑到女人身上。

    而女人拉进关系最快的办法就是聊男人,聊同一个男人。

    顾宁相对于周亚梅,跟李学武见面的次数多,经历的也多。

    而周亚梅相对于顾宁,又知道很多李学武的事儿。

    所以两人对于同一个人有着不同的印象和感觉。

    顾宁听着周亚梅的叙述,有时会摇摇头,有时会点点头。

    而周亚梅听着顾宁说的时候则是会笑着问顾宁当时的感受。

    “说什么呢?这么晚了还没睡?”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突然听见门打开了,是李学武从外面进来了。

    “说某人的英雄事迹呢”

    “哦?”

    李学武笑着看了一眼周亚梅,说道:“等会儿给我也说说,我也学习学习先进榜样”。

    “哈哈哈”

    周亚梅捂着嘴笑着说道:“刚才我们就在说你这个呢!”

    “呵呵呵”

    李学武看着顾宁问道:“你把我能说会道厚脸皮的事情透露出去了?我在东北可是一直保持着深沉脸儿小的形象的”。

    顾宁笑看着李学武不说话,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李学武倒了一杯茶。

    周亚梅从沙发上跳下来,穿了拖鞋走过来接了李学武的外衣挂在墙上,口中笑着说道:“是,我一直觉得你脸儿挺小的”。

    李学武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笑着说道:“所以别说我坏话啊,给我说哭了,可不好哄”。

    “谁哄你啊,让顾宁哄你吧”

    说笑着走去了卫生间,给李学武去放热水。

    李学武看了看顾宁问道:“今天吓着了吧?”

    “没有”

    顾宁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没事儿的”。

    李学武点点头,这姑娘却是有这个底气说这个话。

    如果是别人,李学武这么处理,那得是多大个人情,还不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但是在顾宁这儿,就是给李学武一个表现的机会。

    因为即使没有李学武,顾宁今天也没事儿。

    看着李学武裤子上的灰,顾宁问道:“你…晚饭吃了吗?”

    “嗯,在单位吃的”

    李学武再喝了一口茶,笑着回了顾宁一句,随后问道:“带

    好吃吗?”

    “还行”

    “呵呵呵”

    李学武就知道顾宁会这么回自己,但还是想问。

    “哈什蚂呢?好吃吗?”

    “嗯,还好”

    许是看出了李学武眼中的笑意,知道他这是在笑自己的回答,所以在回第二句的时候变换了一个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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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咱们回去的时候多买点儿,让咱妈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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