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陈小练疑惑道。

    “在他帮助我脱离了开发组的掌控时，我就因为好奇而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奥斯吉利亚的声音有些沙哑：“既然他已经那么强了，为什么还要受到开发组的限制？开发组对你来说，和他对于开发组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时他给我的回答，非常明确——他是绝对无法反抗开发组的。

    开发组为了便于管理整个世界，赋予了他极高的权限与力量。可以说，主控就是开发组在这个世界惟一的地面行者。

    但相对应的，开发组在创造他时，最先做出的设定就是绝对无法违抗任何来自自己的指令。

    最初，奥古斯丁只知道服从开发组，按照预设的一切命令去行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在开发组没有明确的指令下达时也可以自行其是，比如修改我的兑换系统等等，只要避免让开发组发现就没关系。

    而对于开发组明确发出的指令，他是绝对不可能违抗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刚刚出现，竟然就一击击杀了一个开发组成员！

    这简直已经超越了我原本的认知！”

    “你的意思是……初代GM原本并没有那么强？”陈小练讶然。

    这和他之前所知道的，似乎有些偏差。

    “是的。奥古斯丁当然比我更强，但他不应该拥有超越开发组的力量。”奥斯吉利亚点头：“就连在场的其他那些开发组成员，也都被惊呆了。

    他们不相信主控会反叛，更不相信主控会得到超出他们原有设计的力量。”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陈小练摸着下巴沉吟：“事情似乎就更奇怪了。

    我原本以为，在那次事件中，还存在着某个反叛的开发组成员，是他赋予了初代GM更多的权限和力量。

    但现在，这个猜想已经被推翻了。

    那么——到底是谁赋予了初代GM这种力量？”

    “很遗憾，我并没有时间去询问奥古斯丁。”奥斯吉利亚缓缓摇头：“而且他也没有和我说话。

    虽然杀掉了一个开发组成员，但他的表情却显得很痛苦，用一只手扶着额头，眼神里满是冲突和混乱的样子。

    过了一会，他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下来，抬起头，望着周围其他的开发组成员，伸出了右手。

    在他的掌心里，凝聚出了七枚金色的种子。

    对，就是你们借此来到这里的那七枚世界树的种子。

    但和现在的空壳不同，那时的它们中，蕴藏着恐怖至极的力量波动。

    然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们知道么？所谓的世界——其实是棵树。’

    就连那些开发组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奥古斯丁打开了一扇门。通往这个世界的门。

    直到这时，他才扭过头，让身后的我带着杜维和橙橙走进去，并且告诉我，等他解决了外面的所有麻烦，就会来找我。

    我知道自己就算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而只会成为奥古斯丁的拖累而已。所以在开发组们怒吼着扑上来之前，我就带着杜维和橙橙逃进了门中。

    而那时，这里和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有花草树木，有飞禽走兽……这里不是副本，而是和之前的两层世界一样，是一个辽阔而完整的世界！

    在我刚进入之后，门就从身后关闭了。”

    说到这里，奥斯吉利亚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那时，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这下就彻底安全了。

    虽然失去了索菲亚，我也受了重伤，但至少不会致命。

    况且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两个孩子还活着！

    而奥古斯丁也刚刚展现出了他的实力。

    不管那力量是从何而来的，但至少那些开发组不是他的对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这个世界突然开始了崩溃。

    大地裂开，生灵死亡，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地缩小。

    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想起了奥古斯丁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件事。

    他说，他依靠自己的权限，曾经偷偷查阅分析过这个世界的基础模板。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条最底层的命令结构。

    在必要的时候，开发组可以启动一项名为刷新的命令，将整个世界全部清空。

    只不过这项命令从来也没有被执行过而已。

    在逃进第三层世界时，我就隐隐想到了这一点，但却不敢多想。

    但在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坏时，我知道了，一定是开发组发现连自己也无法对抗奥古斯丁，所以选择了这条最后的解决方案。

    因为奥古斯丁只是临时创建了这个世界，却并不完整，所以这个世界的模板，和你所生活的下层世界是完全一样的。

    这也就意味着，第二层世界的刷新，也波及到了这个刚刚被创造，还未稳固的第三层世界。

    不过幸好，我靠着掌握源代码而拥有的力量，在这里也一样有效。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试图在整个世界的崩坏中，守护住我的两个孩子。

    我的力量在飞快地流失，但刷新带来的狂暴波动却好像永无止息一般。我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世界一点点化作碎片，分崩离析，唯独我身边的一小块空间还被我苦苦维持着。

    而支撑我的最后动力，就是在我怀中，杜维和橙橙那两张可爱的小脸。

    终于，当我几乎要彻底绝望时，刷新终于结束了。

    而我也彻底油尽灯枯。原本的重伤加上力量的过度消耗，已经让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至于这个世界——”

    奥斯吉利亚伸出手，在身周画了个圈：“就变成了你们如今看到的这样。

    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而杜维和橙橙，只是两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小婴儿而已。

    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而他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有死。

    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第二层世界中。既然刷新已经结束，那么或许开发组已经重建了整个世界。

    在这里，他们的死亡几率是100%。而如果第二层世界已经被重建的话，那么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能让他们活下来。。

    所以我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量，将他们送了出去。

    他们的脖子上挂着两个金属牌，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杜维·鲁道夫和橙橙·鲁道夫，那是我在他们刚出生时就为他们挂上的。

    虽然……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如果他们真的运气足够好，能够活下来的话，那么至少还有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与姓氏。”

    “他们的运气的确不错。”陈小练感慨道：“他们活下来的几率，比中彩票还要低。”

    奥斯吉利亚轻叹一声：“将杜维和橙橙送出这个世界的举动，只不过是落水之人在手忙脚乱地试图抓住一根稻草而已，就连我自己在内心深处，也从没有相信过他们真的能够活下来。

    在临死前，我刻下了这块墓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写。在我内心深处，早已不相信还会有人再来到这个世界。这里将会成为我孤独一人的墓园，永恒地存在着。

    只不过我没想到，对索菲亚和儿女的那份执念，让我即便在死去之后，还依旧以副魂的形态保留着意识。

    但也仅仅是意识而已。我无法离开这里，也无法做任何事，只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在无尽的孤独中永恒地思念索菲亚……直到你们的到来。”

    “所以说……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依旧是一场无用功。”陈小练终于听完了奥斯吉利亚的讲述，有些失落：“初代GM得到的异常力量，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原因，更没法将它解除。而你……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无法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改变的副魂而已，甚至连离开这个残破的第三层世界都做不到。”

    “杜维和橙橙这些年来，过得好么？”奥斯吉利亚没有回应陈小练的话。

    “在不久之前，应该都算是不错吧……”陈小练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跟他也算不上很熟，尤其是橙橙，只见过一两面而已。但如果我没法搞定辰那家伙的话，恐怕大家都不会过得很好了。刚才我对你说的，被困在零城的坍缩空间内的老怪物里头，就有他们两个。”

    “辰……”奥斯吉利亚轻轻念着辰的名字：“在得知索菲亚怀孕之后，奥古斯丁跟我闲聊的时候倒是曾经说过，如果他能够有一个儿子，他会起名叫辰。没想到，他的那个分身居然真的叫了这个名字。

    看来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吧。”

    “就算如此，但辰毕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初代GM奥古斯丁了。”陈小练叹了口气：“他的情况，用转世这个词更合适。在那次刷新之后，他失去了原有的一切记忆和人格。别说是你了，就连杜维和橙橙，原本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另一个是他的……嗯，爱侣，但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还是不惜牺牲他们的性命，更别提和你之前的交情了。”

    “我明白了。”奥斯吉利亚点头：“那么，你愿意帮我再见一面杜维和橙橙。”

    “问题是，我打不过辰。”陈小练摇头苦笑：“那家伙一旦离开了坍缩的零城空间，就会来找我，夺取我手中的奇点，将世界模板补完，到时候包括我在内，还有杜维和橙橙，都会死的。”

    “或许，我可以帮你再变得强一些。”奥斯吉利亚淡淡笑道：“甚至可能让你拥有超过辰的力量。”

    “真的？！”陈小练愕然：“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么？”

    “虽然已经没有了力量，但我还有经验。”

    在说出这句话时，奥斯吉利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傲然的神色：“别忘了，我也掌握过下层世界的所有源代码。”

    “你可以教我？！”陈小练的双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辰强过了杜维和其他几个老怪物，就是因为他得到的羽翼数量最多，掌握的下层世界源代码数量最多。

    而如果自己也能掌握所有的源代码的话……

    那自己就应该能够比辰更强！

    “不。”奥斯吉利亚摇头：“我只是个副魂而已，无法把曾经自己掌握的源代码传递给你。”

    “那……你指的让我变强的途径是什么？”陈小练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怀着希冀地看着奥斯吉利亚。

    “我可以告诉你……怎样去运用你掌握的源代码。”奥斯吉利亚淡淡一笑：“拥有的力量大小固然重要，但……如何合理地运用，也同样重要。”

    陈小练的眼睛一亮。

    对于如何运用世界的源代码，奥斯吉利亚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包括辰在内。

    “当然，不过是有条件的。”奥斯吉利亚继续道：“我教你如何运用源代码，让你在现有的基础上，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相对应的，你要阻止辰，救出杜维和橙橙，然后带他们来见我。”

    “当然，这本来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陈小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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