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刚不提孩子的事了，卫莱又吵着要回家了，“阿肆，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回家，在这里我睡不着。”

  “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我们在这儿观察观察，回到家我不太放心！”

  卫莱也不说话，躺在他怀里还有些抽噎，他就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了起来。

  柯琦也是折腾了一夜未睡，可是看着输液袋，他也不能睡，只能估摸着时间，浅浅眯着。

  他轻轻拭去卫莱睫毛上的湿润，怜惜的在那上面落上一吻，想到柯世忠，他倒是也无心睡意了。

  柯世忠的病情还是老院长专门打电话告诉他的，他知道后虽然面上无动于衷，但心里坚硬的地方，还是软了下去。

  后来自己的奶奶沈淑君也专门给他打电话说明了此事，他心里更是生出了个疙瘩。他以为自己可以铁了心不去管他，事实上他也真这么做了，但是心里却像是被人擂出了一个缺口，想愈合也愈合不上，时不时的还会隐隐的痛。

  上午十点左右，卫莱的液才拔掉，柯琦见她睡得香甜，也没叫醒他。他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嘱咐她煮些清粥小菜送到医院。

  他刚想回房间，背后有个人喊住了他。“大少爷，等等。”

  柯琦闻声回身，看清了喊他的人，是柯世忠的管家。“谢管家，您还是喊我的名字吧！”

  “老爷他不太好。”

  “您应该去跟他的亲人说，或者说是他的亲生儿子，柯尘，而不是我。”

  “少爷，有什么恩怨比死还大，老爷的时日不多了，老谢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面冷心却软。我不想让老爷有遗憾，也不想让你有遗憾。”

  谢管家说完见他面色清冷，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柯琦握住门把手的手停滞不动，久久失神。

  “柯世忠在哪个房间？”

  “重症监护特殊病房，我正好在。”

  “别声张。”

  柯琦的电话是打给柯敏的，卫莱能知道，想必也是她传出的消息。柯琦抬步就往柯敏所说的特殊病房走去，他突然觉得步子有些许沉重。

  或许是情绪太杂乱，所以如此吧！他也说不清楚这种情绪，有恨也有怨，唯独他不觉得有爱。

  他恨这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就是因为这场重病，给了柯世忠很好的挡箭牌，现在好像他不原谅，倒是他的不是了。

  他讨厌被迫原谅，这让他的恨和怨都没有了力量，虽然这些年，那敏蓉也没给过他什么关爱，但是只要她人在，他还觉得自己是有人疼的。

  然而她们却都用特别悲怆的方式，逃避了自己种下的恶果，甩手就走。只留下他收拾一地的狼藉，将自己的心伪装的刀枪不入。

  可又有谁想过他的感受，问过他心里疼不疼，难受不难受。在乎他感受的人就只有卫莱，那个明明自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却还把温暖留给别人的姑娘。对，只有卫莱，他的爱人，他的妻子。

  不为别的，就位他柯家对卫莱一家造成的伤害，他也该尽全力弥补。但他清楚自己的心，他对她的感情，不是补偿、不是愧疚，而是爱，对，他爱，爱到骨子里。

  她就像是来救赎自己的天神，一点一点剖开自己的黑暗面，牵着自己的手逐渐走在阳光下。

  或许，柯世忠再离开，一切都可以回归到平衡点，他甚至觉得，只有柯世忠死了，从真正意义上来讲，他就不觉得欠卫莱母亲了。

  他也不想这样卑鄙的认为，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和自己的想法。

  当电梯门打开时，柯敏却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奶奶在。”

  “嗯，我知道，我看一眼就走。”

  “奥。你是专程来的？”

  “卫莱昨晚急性肠胃炎，刚拔完液，还睡着。”

  “啊？在哪儿，我去看看。”

  “好，你去八楼找护士，进去她若还睡着，你别叫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嗯，我知道了。”

  柯敏进了电梯后，他抬步走进白的发光的走廊，重症特殊病房的走廊内静的出奇，这和平日里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他朝着那个房间缓缓走着，心却不断的随着步子一点点揪紧，走到房门口时，门虚掩着。他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门内便传出了母子两人的对话声。

  “小忠啊！是不是母亲错了？当初我若是没有逼你回柯家夺权，你是不是就能和卫莱的妈妈在一起了。”

  柯世忠的声音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洪亮，这也许就是病态中所说的气若游丝感。“母亲，人生没有重来和二次选择。”

  “我遗憾的不是和从锦没有好的结局，而是对不起敏蓉和柯琦他们母子。”

  “老肆不用你管，他自会过好他的人生，反而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你打算怎么办？秦雯莉也进去了，以后公司怎么办？他那蠢儿子可没有管理公司的才能。”

  “呵呵....哈哈哈哈....”柯世忠闻声反倒是突兀的失声大笑起来。可能笑的太过忘我，他边笑着，还边轻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哎呦喂！你这是干什么？”沈淑君直给他顺气。

  柯世忠握住沈淑君的手，霎时老泪纵横。“母亲，蠢的是我，蠢的是我啊！”

  “怎么了嘛这是？”

  “我给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却冷落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啊！”

  沈淑君听后，人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讶异的问道：“你说什么？柯尘不是你的骨肉？可，可当初不是验过DNA嘛？”

  “哈哈哈哈.....，这就是秦雯莉这个蛇蝎女人的手段啊！咳咳....”

  沈淑君一听，又一个站不稳跌坐在了椅子上，“柯世忠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可怜的老肆啊！他从小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身在柯家又受过柯家什么恩惠啊！

  你们不配为人父母啊！没给过那孩子一个好的童年不说，还差点儿毁了他后半辈子啊！

  那敏蓉是撒手人寰了，到了连老肆的大婚都搅黄了，我那孙媳妇生生躺了两个多月才醒过来。

  说到底，我也有罪啊！可是老肆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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