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也不是第一次怀疑自家的干员不是纸片人而是真人。

    其实早在剑姬在监狱里跟他说时，亚修就从未将干员视为一段数据流了。

    但也因为剑姬一开场就跟他说过，她们对于亚修而言，确实只是虚拟的思念……剑姬没理由在这一点上骗他吧？

    再加上大家从未在现实里见过，因此亚修对干员们的定义是：

    她们虽然生活在自己专属的剧情世界里，但跟亚修共享同一个虚境。

    这就可以很好地解释了他们为什么能在虚境里组队，以及亚修为什么能通过《欧洛拉的术师手册》影响她们——她们的剧情世界是主世界的次位面，她们在里面都是天命主角，有自己的剧情线，作为玩家的亚修，任务就是帮助她们变强从而度过一个个剧情节点。

    虽然她们的剧情世界跟亚修的现实世界并不重合，但世界观设定应该是一样的，所以剑姬在繁星国度里学到的虚境知识，都能直接应用到虚境探索中。

    而虚境里出现过的人，在她们剧情世界里也能找到对应——譬如被亚修等人杀死的英魂指挥官德米洛，就被剑姬发现跟她世界里的伏斯洛达公爵有关系。

    不过亚修这个天真的想法，在失忆木屋里被狠狠地动摇了。

    魔女跟福音化身长得一模一样！

    福音化身是真实存在的，女皇英魂就是证人！

    如果说福音化身跟福音国度没有关系，亚修自己都不信！

    在术师世界里，名字是非常重要的符号，所有术灵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拥有自己的名字，而它们的名字正是术师文明的基石。不同国度之间语言文化几乎没有差别，正是因为通过术灵的名字完成了书同文、量同衡、语同音。

    这个福音，肯定就是那个福音！

    因此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魔女，就在福音国度里！

    在没有登录虚境的这段日子里，亚修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提出跟魔女线下见面？

    只有面对面碰到魔女，亚修才能彻底推翻他的。

    不过早在最开始的时候，魔女就先一步找到他，要求亚修不要询问魔女的现实生活，因此亚修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但没想到亚修都还没发话呢，魔女就自己爆出了许多猛料出来。

    披甲成圣，人间神灵，编织盛典！

    这不就是我刚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吗！？

    就当亚修激动得以为自己遇到了‘纸片人成真’这种奇迹时，魔女一盆冷水浇到他头上——她说自己是编织盛典前两份未来榜单的第一名。

    除非在今晚离开虚境后，亚修能看见安楠跟哈维他们融合召唤出黑白魔女，否则现实跟魔女肯定有一个在说谎。

    魔女没理由说谎，但现实也没理由欺骗亚修，所以亚修的再次屹立于大地之上——魔女只是在她的剧情世界里获得了双榜第一，跟亚修的现实世界并没有什么关系。

    另外剑姬刚才提及的事件也是一有力证据，为什么偏偏只有剑姬遇到了，而亚修和魔女都没遇到呢？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独属于剑姬的剧情事件，只发生在她的剧情世界，亚修在现实里当然连流星都看不到一颗。

    果然不存在‘纸片人成真’这种好事呢……

    也对，这是《欧洛拉的术师手册》，又不是《欧洛拉的女友手册》……

    “只要你拿到最多的榜单第一，就能向神主许下愿望？”索妮娅一脸艳羡：“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笛雅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她是吃准剑姬根本没渠道了解编织盛典才敢这么说的。

    没错，两榜第一根本不是她，而是安楠和哈维，但剑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观者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她还在想观者会不会拆穿自己，没想到观者似乎不感兴趣。

    至于笛雅为什么要这么说，倒也不是虚荣，而是因为懒得解释。

    从本质上来说，她是葬仪事务所的一份子，现在两个第一名都是葬仪事务所的人，她说自己拿到了双榜第一，误差倒也不算很大。

    更重要是，如果要详细解释也太麻烦了。

    从头到尾，她的目标都是潜伏在葬仪事务所里，想办法夺取安楠的最终成果，但这样解释就得介绍安楠、哈维、伊古拉等人，还会显得笛雅很阴险——她还是挺要脸的，不好意思大声说出自己在谋划损人利己的坏事。

    也因为本来就是要抢夺葬仪事务所的成果，所以葬仪事务所拿到了两个第一，不就是她的第一吗？

    而且，笛雅也不是来诉苦的。

    在失忆木屋后，笛雅就意识到自己必须要透露一部分真相给观者剑姬，但她并不想将观者剑姬拖入她和女巫的战争。

    她和姐妹们已经有办法战胜女巫，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相比起来，笛雅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并且希望观者剑姬以后不要再提及。

    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她下意识将这件事视为自己的污点。

    是祖母养育了她。

    是祖母保护了她。

    是祖母为她安排了人间之神、福音化身、依苏女皇的道路。

    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已经欣喜若狂地接受这份命运。

    不，甚至不是别人，就在的那一晚，除了红死徒坚决赞成笛雅反抗外，白皇后和黑执事的态度其实都不那么坚决。

    笛雅其实隐隐感觉得到，姐妹们站在她这边只是帮亲不帮理，她们心里未必真的赞同笛雅的主张。

    而且刚才提到披甲成圣的时候，剑姬眼里的喜悦也稍微刺痛了笛雅。

    虽然笛雅看不到观者的表情，但观者怎么可能拒绝笛雅成为神灵战力？

    听到笛雅有机会掌控神灵，观者他们的第一反应都肯定是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是理所当然的，笛雅并不想责怪他们，但她心里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怀疑——怀疑他们到底是期待自己反抗成功，还是期待自己叛逆失败，被祖母带回去继续披甲成圣仪式，成为他们可以利用的人间之神。

    魔女甚至怀疑，她当初之所以被观者看中选入队伍，就是因为她是披甲成圣的人选。

    她心里很清楚，大多数人都不会认可她对祖母的叛逆。先不提祖母对她的养育之恩，更重要是这条路是荣耀之路，伟大之路，神话之路——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幸运，为什么你要弃之如履？

    在这个世界上，笛雅只能确信亚修会站在自己这边。

    因为她们跟亚修存在契约。

    更因为那是亚修。

    所以笛雅特意去咨询了‘欺诈师’伊古拉，问有没有办法让人不再关注自己的秘闻。

    伊古拉给她的建议是：

    于是笛雅便一再强调她将会在编织盛典里拿下大满贯，所有榜单的第一名都将会是她云云……果不其然，剑姬的兴致迅速下降，只是礼貌地倾听她的吹牛。

    等两人讨论完，她们便将目光投向前座的那个男人。

    “观者，”索妮娅装作随意地问道：“你这些天有没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情报？”

    “我这些天……”

    梵牧拉、森海瑟尔梦境、白雾异变、家族榜单、最后还落到贝尔戴特手里被依法琳大小姐这样那样地侮辱……

    虽然可以说的实在太多了，但因为安楠的保密契约，亚修发现自己真正可以炫耀的事迹，就只剩下他带队打通了极斩鲤霸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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