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终没有一个妇人敢吭声。

  云将军冷笑道：“没听到高将军的问话吗，我说得对不对，回答。”

  妇人们连忙点头。

  高室道：“他说，你们受了隋国人的指使，诬陷前来帮你们的冷将军和他的士兵意图对你们行凶作恶，这是实话吗？”

  云将军厉声道：“回答高将军的话。”

  妇人们一齐道：“是。”

  高室道：“那个隋国商人，就是他了？”指向“隋国商人”。

  三个妇人道：“不是……”

  四个妇人道：“是。”

  然后相看一眼，各自又赶紧改口，说是的改成不是，说不是的改成是。

  高室道：“云将军，看来她们并没有说实话。”

  云将军道：“高将军，这些人受了隋人指派，学了隋人的样子，满嘴谎言……”

  却听得那边隋国商人道：“久仰大唐高将军大名，看起来气宇轩昂，不像是奸恶之人，让我说两句如何？”竟不等高室回答，便催动坐骑，朝这边过来。

  云将军看他骑术了得，担心转身往山上跑，虽然说难度挺大，但这人轻松骑马下了山，未必就不能上山，此人一旦全身而退，那一切就捂不住了。

  此刻他走下来，云将军心中偷欢喜。

  只要杀了这人，这个任务就相当于完成了，唐帝国来的将领，就交给王元帅他们打点就行。反正这是整个大神州的反隋大局，不至于不听。

  隋国商人很快就来到了高室面前，说道：“高将军给东晋人送军援，是因为贵国口口声声要匡护正义，要帮助正义的东晋国，打击邪恶无道的隋国，是吗？”

  高室道：“当然。”

  “高将军认为何为正义，何为邪恶？”

  云将军道：“高将军，隋国人就是这样毫无规矩，区区一个商人，就敢用这种语气跟上国将军说话，在我国，你这种身份，需要跪着说话。”

  隋国商人道：“规矩？高将军，隋国人可以不讲规矩，但隋国人不敢不讲法律，把这么多人定为反叛并且就地杀头，不知道贵国有没有这个习惯，在隋国，一般的地方官吏是不能有这种权力的。因为人命关天，在我看来，法律比规矩更重要。”

  高室道：“你真是隋国商人吗？”

  隋国商人道：“高将军这样问，想必心中另有答案，既然另有答案，好像我怎么回答都不能释疑，而我还是想请高将军先回答，大唐千里迢迢送军援给东晋以屠杀我隋国人，你真的还认为是因为正义吗？”

  高室道:“当然是因为正义。”

  “好，如果是因为正义，那我就问高将军，这些百姓和这些官吏，在你们大唐的正义体系里该不该死？”

  高室哑口无言。

  “看来高将军的正义界限很是模糊啊，居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云将军一头冷汗，这个隋国商人绝不简单，问的问题一次比一次犀利，躲都躲不了。

  “连这个问题都无法回答，大唐的将军看来很缺乏对正义的认知，那为何还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正义？高将军，在你们认为邪恶的隋国人眼里，屠杀这些受害百姓是伤天害理，难道在正义的大唐将军眼里却是合理行为？那你去跟这些人说吧，敢吗？”

  亭长里长衙役妇女，全都看向高室。

  云将军如坐针毡，满身是汗。

  高室道:“这，屠杀无辜，肯定是不正义的。”

  大家都松了口气。

  “好啊请大唐将军也先给这些受害百姓一个交代，告诉我们，正义不只是挂在嘴上而已。还有，你让这位东晋将军也解释一下，为何要屠杀整个村庄的村民？如果你放着眼前的邪恶不管，那你们的所谓正义就只是一个借口。”

  高室大吃一惊道:“什么，还要屠村，是真的吗？”

  里长不顾一切道:“是真的，将军，请你赶紧派人去制止，我们村五十多户，三百余口人，其中军属就有二十余户，军属将近一半，遭此屠杀，死不瞑目啊。”

  高室道:“云将军，可有此事？”

  云将军道:“高将军，上命所差，必有理由，末将不敢不从。”

  “有多少人参与屠村？”

  “两百人。”

  高室道:“李风，你速带两百人前往阻止屠村，能救一个是一个……”

  一个部将道:“尊令。”

  里长道:“多谢大唐将军高义，大恩大德，愿来世衔环结草以报。”

  众衙役小吏妇女都纷纷道谢，心下无不庆幸，因为这样一出手，就意味着此事唐国将军管定此事了，大家也就安全了。怕只怕此时再去救人，可能为时已晚。

  云将军急了，滚鞍下马道：“高将军，此事乃是鄙国内政，还请高将军不要介入此事，免伤两国和气。”

  高室愣了一愣，他还年轻，缺乏处理这种外事经验，听得云将军一说，顿时有些吃惊。

  隋国商人哈哈大笑道：“阻止你们屠杀本国百姓叫干涉内政，那阻止我国招募女兵算什么？大唐帝国既然号称是为正义而来，难道阻止你们的兽行不应该吗？”

  云将军不顾一切道：“高将军，所谓正义只是说说而已，哪个国家打仗是为了正义？哪个国家援助别人是为了正义？大唐军援我国，是因为当年大唐因女帝而几乎亡国，知道女祸为害之大，而不是为了正义，此次我们不得已屠村灭口，也一样是为了整个国家安危，高将军万不可听信隋国奸细一派胡言，误了反隋大业啊。”

  他指着隋国商人道：“高将军，此人如此伶牙俐齿，借机挑拔两国关系，绝非普通隋国商人，请高将军抓了他仔细审问。否则你多管了这个闲事，回去肯定是军法从事的。高将军，我死不足惜，但你年纪轻轻，正是为国立功，报效国家，光宗耀祖之时，不可一时失察误了前程啊。”

  高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说道：“你住口，李风，此事，你说该当如何是好？”

  李风轻声道：“高将军，若是听我良言，确实该抓了这个隋国商人回去细加盘问，其他的事，我们不便插手。”

  高室道：“可是，我们一走，这些百姓官吏，还有那些村民……”

  李风道：“此乃东晋国内政，还是别理为好。”

  高室满脑空白，不禁又看向那些跪在一边楚楚可怜的妇人，长叹一口气。

  正义很重要。

  可是，好不容易挣来的恢复祖宗荣耀的机会，恐怕就浪费了，他为此奋斗了那么多年，如何甘心？

  正要下令抓了隋国商人撤走时，却听得一个妇人指着他叫道：“不对，我认出来了，你才是昨晚那个隋国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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