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武院演武馆。

    一众浙江武院学生露出异色，有些错愕，察觉到异样，怎么脚下的地面在轻颤。

    是他！

    禹九皱眉，目透精芒，盯住了那个正在迈步的南京武院三年级学生。

    聂念年迈步，幅度并不大，但掷地有声，有南京武院导师看出一些端倪，有些迟疑道：“八步崩拳？”

    他们看向一名导师，正是其在武术家巅峰时，创演出这门拳法的，而今已经更进一步，晋升为大武术家。

    这位导师同样有些迟疑，因为聂念年的步子虽然很像，但气韵却截然不同，有他八步崩拳的影子，但也只剩下影子，内神不同，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同一种拳法。

    咚！

    到了第三步，聂念年足落如擂鼓，偏偏看上去风淡云轻，他一身藏青制式战衣猎猎作响，像是有狂风鼓荡，一股无形的气势升腾，朝着演武场上的普方冲刷而去。

    “武术家！”

    八位客座讲师中，一名短发老者开口，目光如炬，对于演武馆的构造很熟悉，判断出聂念年这一脚蕴藏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打破二次人体极限的武术家的标准。

    什么！

    周成闻言不禁浑身一震，对方在一个多月前，一身气血距离一次极限巅峰，也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怎么不过一个多月过去，不仅达到了一次极限巅峰，更打破壁障，晋升为武术家，这种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林牵海面露惊色，既而就狂喜，真是意外的助力，虽然不知道聂念年这一个寒假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一点际遇，只是不知道，其刚刚晋升没多久，到底能够战到哪一步，不超过一拳？林牵海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即便聂念年已经晋升为武术家，拉近了修为的差距，但普陀山入世修行的俗家弟子，绝非是泛泛之辈，金刚罗汉拳在国内极道武学中，都赫赫有名，是少有的可以在低层次就参悟的绝学。

    演武场上，普方垂首，终于再次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

    咚！

    佛字还没有出口，聂念年挑眉，第四步落下，宛如缩地成寸一般，演武场一震，就横跨近五十米，出现在了那普方面前。

    好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禹九眼中精芒闪烁，这绝不是一个刚突破的武术家能有的速度，绝对接近了武术家巅峰的极速。

    普方来不及说完最后一个字，背脊寒毛一下炸起，电光石火之间，他后退半步，卸去扑面而来的劲风，而后一只拳头泛着淡淡的金光，刚猛威武的罗汉气势一下迸发，他一拳打出，空气呜咽，有一种被打爆的迹象。

    金刚罗汉拳！

    “小心！”

    林牵海忍不住大喝一声，刚刚的涂远，就是被这一拳生生打折了手腕，可见拳力之重，在这门拳法的加持下，那普方一拳之力，绝对有了八吨以上，超过普通武术家的五吨，无限逼近了武术家巅峰的，临近十吨的巨力。

    诸多南京武院三、四年级的学生都忍不住闭住了呼吸，露出紧张之色，就是那周成，也捏紧了拳头，聂念年是对手，却不是仇敌，眼下面对的是浙江武院罕见的武道传承弟子，金刚罗汉拳名传国内，他竟生出些许不忍。

    显然，没有人看好聂念年，不用说浙江武院的众多学生，要是寻常武术家层次，就能接住普方的金刚罗汉拳，其也不会成为浙江武院三年级的首席，普陀山一脉可不是浪得虚名，是有八极宗师坐镇的古老佛门传承。

    演武场上。

    刹那间，聂念年眉心处，清凉气流溢出，他一瞬间把握周身二十米区域，神经反应速度像是更上一层楼，对于面前这普方的拳锋轨迹，纤毫毕现，尽入眼底。

    右手抬起，捏拳印，迎着那淡金色的拳锋，一霎那印了上去。

    咚！

    两只拳头碰撞，竟发出像是钟鼓敲响的轰鸣声，瞬息之后，一道惨叫声响起，顿时令得很多南京武院学生露出不忍之色，而一众浙江武院学生，则嘴角泛起冷笑，以及嘲弄之色。

    但很快，很多人愣住了。

    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同，那发出惨叫的，并非是聂念年，而是……

    “普方！”“普方学长！”

    一名浙江武院客座讲师身形一晃，就截住了那道如被空汽撞击，横飞出去的身影，低头看，怀中的普方面色惨白，汗水淋淋，尤其是一条手臂，手腕处折断，鲜血淋淋，赫然与此前那南京武院的涂远一般无二。

    “赢了？”

    “聂念年他……”

    这一刻，不止是学生，就是一些导师，也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一下从地狱回到天堂，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孩子……

    院长罗虔目光赞叹，他眼光何等毒辣，刚刚交手的一瞬间，就看出来，聂念年居然领悟、把握了最初的精神力，并学会了最粗浅的运用，那是神觉的最初形态。

    “小小年岁，出手狠辣。”

    那客座讲师冷冷看场中的聂念年一眼，道：“这是比武切磋，不是报复。”

    “阁下又如何知道这是报复？”教务处长胡连山蹙眉道，“我南京武院的八步崩拳，本就讲究一鼓作气，全力以赴，再而衰，三而竭。”

    此时，很多南京武院导师都露出冷笑，这是输不起了吗？

    “好了，回来吧。”

    顾成刚开口道，面色有些难看，没想到普方居然败了，而且是惨败，这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得到的资料里，南京武院三年级，哪里有这种人物，这小子要么平日里隐藏了修为，就是最近一段时月得到了什么机缘造化，以致突飞猛进。

    最重要的是，三年级中，已无人可比拟普方，这一场，算是他浙江武院输了。

    “顾院长，不如……让我来试试。”

    这时，一道略显干硬，但咬字很清晰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外国人？

    一干南京武院中人，其实早就注意到浙江武院三年级这个金发外国青年，身材高大而长相英俊，着一身白金战衣，与浙江武院的制式战衣截然不同。

    教廷武院交换生！

    教务处长胡连山与院长罗虔相视一眼，这个年轻人出身不简单，并没有得到关于其具体修为和实力的相关资料。

    “好。”顾成刚略一沉吟，道，“蒂破你是交换生，不能真正代表我浙江武院，只当做是一次中外武术交流即可。”

    对于让这教廷武院的交换生出战，顾成刚还是有一些思虑的，败了是他浙江武院教导不力，胜了败的也是国人，浙江武院同样面上无光，但这个年轻人身份不一般，哪怕是浙江武院，对于其一些合理的要求，诸如此番随行观摩，都不能轻易拒绝。

    所以，顾成刚才言明，接下来的一战只是武术交流，不算是战绩。

    蒂破走进演武场。

    这一刻，不仅仅是诸多南京武院学生，就算是浙江武院一干学生，也都全神贯注，因为他们同样不知道，这个交换生的深浅，只有禹九凝视那演武场上的身影，想起来之前此人说过的话，或许，用不着他出手。

    就是那普方，也挣扎着盘坐好，盯紧了演武场上的蒂破，其他人不知道，他却是亲身经历过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年轻的教廷武院学生的可怕。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苏乞年微微蹙眉，从刚刚那普陀寺的小和尚出手，到现在这个教廷武院的年轻人走下场，他看到一些常人根本看不到的东西，瞳孔深处，一股久违的寒意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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