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一整晚没有离开淘宝网。

    与他一样，其他人也都熬夜奋战，没有一人离开。

    一直到早晨八点，便装出去的侦查人员还是没有发现绑架案的第一现场。

    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基本上快把以万盈地产为中心、半径五公里范围内的街区全部排查遍了，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个年头，整个城市的监控设备都少得可怜，不像多年后天网监控架设起来，整个城市95%以上的公共区域都在天网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内。

    现在的情况是，摄像设备、视频存储设备的价格贵的离谱，整个城市估计也就20%的公共区域有监控摄像头覆盖，侦查员先从万盈地产办公的大厦地库出口的监控开始查起，通过监控录像，他们确定了蔚澜昨天驾车从公司离开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左右。

    但是，出了地库之后，路边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几乎就相当于是蔚澜出了公司之后的下落就找不到了。

    侦查人员翻找了周边能找到的监控录像，一开始一无所获，后来扩大排查范围之后，才从一家银行自身的监控录像里，捕捉到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昨晚22点18分，蔚澜驾车经过这家银行门前的主路，在她的车后面，跟着一辆金杯和一辆捷达，那两辆车跟得很紧，在车流量较少的夜里，这两辆车显得格外可疑，但因为摄像头是从路边的银行门口拍过去的，距离较远，所以拍不清楚对方的车牌号码。

    随后，侦查人员再接再厉，在银行附近重点摸排，又找到了附近另外一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22点21分，蔚澜的车辆在这个路口右转，金杯车和捷达车都尾随其后。

    这一次，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拍清楚了两辆车的车牌，这让侦查组大喜过望。

    紧接着，侦查人员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沿着监控线索摸牌，争取确定案发的第一现场；另一路立刻着手调查这两辆车的车牌号，毕竟这是目前找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

    ……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雷教主进来给正在闷头思考的李牧传达了一个消息。

    淘宝网929大促上线十个小时，成交额破30亿了。

    十个小时，成交额便超越了品牌日，这个数据简直堪称恐怖。

    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共成交了一千七百万个订单，这一千七百万个订单，分别来自八百三十万个用户，人均订单量刚超过2个。

    而数据整体的走势是，人均订单量在不断的提升，这意味着，单个淘宝用户所覆盖的消费者数量开始不断提升，现在是人均两个订单，没准到了晚上，就会翻一倍，超过人均四个，同时还会有更多新增用户，所以整体看来，无论是不是网民，无论是不是淘宝网的用户，都已经参与到了这一次的淘宝大促中来。

    雷教主觉得，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24个小时内，没准真的会超过八十亿也说不定。

    这个数据很惊人，李牧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前线侦查的刑侦人员依旧没有提供回任何突破性的进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让人格外焦灼。

    如果今天淘宝网的销售额能够突破80亿，按照之前的规划，李牧要用最高规格的欢庆方式来和大家一起狂欢庆祝，但是蔚澜偏偏在这个当口出事，自己一下子就丧失了庆祝的心情。

    蔚澜是李牧的合作伙伴，和宋亮、陈泽、林清雅、孔令宇以及雷教主、刘师兄一样，是第一梯队的亲密战友，第一次有身边的亲密战友遭遇到生命的威胁，李牧心里的念头就一个：把蔚澜平安救出来，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宋志磊被坑的这么惨，说到底是自己的主意，自己不想在操盘俊成地产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渣跟着坐顺风车，所以才半逼着蔚澜配合自己把宋志磊骗下了车，现在宋志磊回来找蔚澜报复，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无论如何，蔚澜不能出事。

    ……

    上午十点半，在万盈地产做首席设计师的杜菲，在听闻消息后也匆忙赶来，了解具体情况之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默默地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坐着，心急如焚的等待消息。

    ……

    上午十一点，喝了三罐红牛的李牧追问顾江河：“前线的干警还没有进展吗？”

    顾江河一脸尴尬：“李牧，我一直在这里，如果我收到明确的信息，你肯定也收到了。”

    说罢，顾江河劝他：“你不要着急，我们的侦查人员已经掌握了那两辆车的车牌号，正在顺藤摸瓜找线索。”

    “对方这么谨慎，以至于连第一现场都不让你们找到，你觉得他们的车牌号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就算有九成的可能是假的，我们也不能放过这条线索啊！”

    顾江河也知道，对方八成使用的是套牌车辆，但是公安查案就是这样，明知道这条路有很大的可能是死胡同，但也要往前走、走到死胡同的墙角下再说，毕竟现在除了这两个车牌号，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

    “你们如果找不到第一现场，能不能先把蔚澜的车找到？”此时李牧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一夜的时间了，就算找不到人、找不到绑匪，最起码把案发现场找出来吧？就这都没有找到？

    事实是，侦查人员确实找不到案发的第一现场，更没有找到蔚澜的那辆宝马轿车……

    案发第一现场没有监控，昨晚事故现场留下的碎片又几乎全被打扫干净，剩下的一点细微遗漏随着车辆的不断碾压，基本上也都消失不见，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事故。

    监控线索到之前的路口就已经断了，侦查人员一路排查到蔚澜居住的小区，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让整个侦查人员格外颓废。

    ……

    上午十一点五十五分，距离与绑匪约定好的通话时间负责追查金杯车和捷达车牌照的队员终于有了反馈，这两辆车的车主都已经找到，基本可以确定，两人以及两人的车辆都没有犯罪的嫌疑，所以可以肯定，那两辆车是套牌车辆，而且套的是和自身一模一样型号、新旧程度都相差无几的车辆，经验十足。

    车牌号的线索到这里，彻底中断。

    当顾江河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所有人的时候，众人无比颓然，李牧脸色铁青。

    陈泽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拍案而起质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快十二个小时了，就让这帮绑匪耍的团团转吗？”

    顾江河很是尴尬，这时候，市局的刑侦专家说：“我们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追查假冒车牌的源头，排查市内所有制作假冒车牌号的人，追查到定做这两套车牌的人。”

    李牧忍不住出声：“警官拜托！嫌疑人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宋志磊，你还追查车牌是谁定做的有意义吗？先不说车牌到底是不是在燕京找人做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让你查到就是宋志磊亲自找人做的，又能怎么样呢？能通过这两副车牌找到宋志磊的人在哪吗？我要确定人的位置！这才是最关键的！”

    刑侦专家也有些尴尬，只能解释说：“或许通过这条线可以锁定出其他嫌疑人来，毕竟这个案子不可能是宋志磊一个人所为，他一定有其他的共犯，我们找不到宋志磊，找到其他嫌疑人也是有用的。”

    李牧满脸悲哀，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候，移动运营商派过来的技术人员说：“蔚小姐的手机开机了！”

    包括李牧在内的好几个人脱口道：“赶紧定位！”

    话音刚落，李牧的手机就响了。

    果然是蔚澜的手机打过来的，李牧刻意没有着急接通，给定位争取更多的时间。

    电话响了好几声李牧还是没接，他想等到对方第二次打过来。

    这个时候，技术人员满脸失望的对李牧说：“第一个基站的定位在云县，但距离一直在变，对方肯定是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很可能是在车上……”

    这一句话，李牧心里的希望全部落空。

    对方如果是在车上，而且还在不断移动，那就证明对方是有这个防范意识的。

    这种情况下，定位就没有意义了，就算定出一个位置也没有意义，因为对方真正藏匿蔚澜的地方，恐怕离这里还远着呢，甚至有可能横跨整个燕京城也说不定。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李牧这次没敢再耽搁，当即接通电话。

    “喂！”

    “刚才为什么没接电话？”谢成龙语气不善，李牧听出背景音有些嘈杂，很像是身处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上。

    李牧说：“我在给你们筹钱啊！你知道一家银行一家银行的预约有多麻烦吗？”

    谢成龙问：“筹到多少了？”

    李牧有些烦躁的说：“三千万人民币已经预约好了，明天上午能够拿到，但是美元还不行，个人只能限量兑换，一千万根本不可能，不过你放心，我正在找黑市的人想办法。”

    说着，李牧又道：“你知道黑市的汇率有多黑吗？妈的，一比九块几啊！每兑换一美元足足要多花一块钱，你跟蔚澜说，这额外的差价也要她自己负责！”

    谢成龙说：“你放心，该多少钱都是蔚澜承担，一分钱不用你出，你只要在48小时之内把钱凑出来就行了。”

    李牧说：“好，你让蔚蓝跟我说句话，我得确保她还活着。”

    电话那头，金杯车里的谢成龙嗯了一声，随即对戴着眼罩的蔚澜说道：“我说什么，你说什么，不许乱说话，听明白了吗？”

    蔚澜急忙说道：“听明白了。”

    “好。”谢成龙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告诉他，就说你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蔚澜只能对着电话说：“李总，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李牧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成龙便说：“你都听见了，她还活着，赶快筹钱吧！”

    李牧急忙道：“晚上十二点，再给我打个电话，我还要再确定一次！”

    谢成龙说：“好，晚上十二点！”

    说完，谢成龙不等李牧再说，便挂断了电话，同时卸掉了手机电池，对司机说道：“走，咱们回去。”

    此时此刻，淘宝网的大会议室里，移动运营商的技术人员说道：“目前只能定位到对方在云县东北部，因为那个地方太偏了，所以基本上方圆两公里内都有可能……”

    所有人陷入沉寂，这么大的范围，就算现在调动云县警力前往封堵排查也是不可能的了，等警力调动起来赶过去，汽车也早就驶出那方圆两公里的区域了。

    包括李牧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谨慎，打个电话甚至都要开车出来，这种情况下，想靠电话基站定位，基本上就成了痴人说梦。

    追查，似乎又遇到了困境，起码，电话定位这个方式是没戏了。

    而外面的刑侦人员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宋志磊没找到、蔚澜被绑架的第一现场没找到，她的车也没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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