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赵为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支支吾吾不知道咋说。

  两人见他这样，也猜到什么。

  顾不得追究他的责任，快步上前。

  “去找，无论死活，一定要找到张市长。”

  一声招呼，两人也去调人了。

  赵为民咬咬牙，不想被怀疑，只能拿了把铁锹跟着忙活起来。

  心中把祖宗八辈都求遍了，一定要让张市长没事。

  还有，梁艳艳的尸体，不要被翻出来。

  不然，他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一夜过去，天光破晓。

  晨光越过山峦洒落一地，林野麻木的重复着挖土掀开的动作。

  身体的疼痛压根感觉不到，心里的疼痛此时此刻一点一点蔓延开。

  已经七天了，七天了……

  他不敢去想，一个大活人怎么在地底活七天？

  忙碌了一夜没停，不管是人还是机器都需要修整。

  趁着给挖土机上油的空档，于东赶紧招呼大家去吃点东西。

  林自强和唐桂芬因为身体吃不消，被抬下去休息了。

  唯独林野，不眠不休，连水都不喝。

  于东招呼他去吃饭，他只是摇摇头。

  郑彪子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可林野就跟一块木头似的，不听不管。

  他实在不忍看自己唯一的好兄弟丢了命，求了戴庆贺半天。

  “院长，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看能不能给整点安眠药或是啥的，把野哥放倒弄去歇会儿？”

  戴庆贺看着林野那样，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水都不喝，能吃安眠药？”

  “这样，我去拿个镇定剂……”

  实在没办法，苏同志没了，总不能看林野也把自己累死。

  很快，戴庆贺就回来了。

  四下无人，十分安静。

  郑彪子带着他快步上前，准备跟他配合，引开林野的注意力，方便他扎镇定剂。

  忽然，见林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野哥？”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就见林野一抬手。

  “别出声。”

  随后，林野跟疯了一样朝山边跑过去。

  贴着地听了半晌，拎着铁锹疯狂往下挖。

  “在这儿，这有动静，快挖……”

  郑彪子啥都没听见，还觉着林野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忽然，山坡下塌出一道碗口大的洞。

  里头，一只血淋淋的手正拿着石头敲击一块砖头。

  一下，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

  就像是单调的心跳，平淡却足以鼓舞人心。

  郑彪子一声惊呼，急忙叫人。

  “快来，这里的人还活着……”

  后头休息的人一听这话，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都往这儿冲过来。

  林野看到苏蔓的手，扔了铁锹，跪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把洞口的黄泥扒开。

  被困在黑暗中太久的苏蔓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眼睛生疼，虚弱的闭上眼。

  “找布，把他们的眼睛，蒙上，都，活着！”

  “嗯！”

  林野轻轻应了一声，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吓到苏蔓。

  见到了人，就不能再用挖掘机。

  大家徒手干起来，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砖窑口上的黄泥和碎石都搬走了。

  戴庆贺带着人进了砖窑，把里头的伤员抬了出来。

  简单检查后，颤抖出声。

  “人还活着，赶紧送医院……”

  三人虽然已经陷入了昏迷，可身体状态不算太差。

  送走了三人，戴庆贺准备上前看看苏蔓。

  就见林野蹲下身，缓缓把人抱起。

  小心翼翼，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稍微用力都怕碎了。

  苏蔓双眼被林野用布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能闻到空气里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山间草木的清香。

  还有伴着清风拂面，不知道谁家的饭香。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还活着。

  紧绷的那根弦此刻终于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沉沉的睡意。

  这七天，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加上没吃东西，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是对林野的信任，才让她支撑到现在。

  苏蔓缓缓靠在林野肩头，无力的勾了勾唇。

  “林野，我就知道，你会来。”

  “所以，我一直在等！”

  林野抱着苏蔓，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稳。

  呼吸之间，满满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嗯，我不会让你失望。”

  “林野，你站起来了？”

  苏蔓迟钝的感觉到什么，头脑昏昏沉沉，指尖似乎都开始发烫。

  她好像，发烧了！

  “嗯，我没听你的，回去，好好教训我。”

  “你好高！”

  苏蔓呢喃，高热让她迷糊起来。

  “这么高，亲嘴都不方便！”

  林野低头看她一眼，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可以抱着你亲，也可以蹲着让你亲。”

  他的嘴唇干裂，没有了往日的柔软。

  苏蔓抬手摸了摸额头，又摸索着去摸他的唇。

  “好硬……”

  手往他肩头胸口一路往下。

  “哪儿哪儿都硬……”

  林野语气温柔，万般纵容。

  “那以后在你面前，我软一点！”

  最后一丝力气耗费之前，苏蔓捧着林野的脸，忍不住亲了亲。

  “林野，以为撑不下去之前，我最后悔的，是在电话里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想你。”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倒是格外敏锐。

  手腕上落下一滴滚烫的水滴，苏蔓茫然抬头。

  “下开水了？”

  还是，她发高烧出现幻觉了？

  林野紧紧抱住她，手掌伤口撕裂，鲜血汩汩流着。

  “没有，我们去医院。”

  他抱着苏蔓一路往镇医院跑，到了医院门口，跟赵为民差点撞到一块。

  赵为民刚听说张市长被送到医院了，特意来看看。

  见到苏蔓，忽然想到什么，沉声道。

  “苏同志没事就好，这简直就是奇迹。”

  “当然，也离不开我这个做镇长的不抛弃不放弃。”

  “你被埋在底下时，有没有发现啥不对劲的？”

  苏蔓一脸烧得通红，难受得闷哼一声。

  “林野，我好疼……”

  林野一听，哪儿还顾得搭理赵为民，抱着苏蔓快步进了医院。

  “戴院长，快来给我媳妇看看！”

  赵为民咬了咬牙，实在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他先去看了张市长，得知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不过人还虚弱没有醒。

  为了让张市长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他，也为了能够实时监控苏蔓，他一直待在医院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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