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周晴敏闻声而动，趿着拖鞋就出来了，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哟，这不是我家大忙人吗？终于有空回家了？”

  周晴暖丢下行李袋，笑哈哈地扑上去搂住她的肩膀，眉飞色舞道：“是呀，我好想你们呀！”她亲昵地捏着妹妹的脸颊道：“呀，你都胖了，你姐我可就惨了，天天熬夜加班。”

  她松开妹妹的肩膀后，便走开，四处查找母亲的身影，一边便问道：“妈呢？去哪儿了？串门了吗？”

  周晴暖瘫坐在沙发上，满心打算着吃完饭洗个澡追追剧，以缓解最近过于紧绷的神经。

  “一大早又出门去了，去照顾二姨了，前阵子二姨住院了，前几天回来了，老妈又没什么事儿做，离得也不大远，所以最近天天过去照顾她，给她洗洗衣服，做点好吃的，一半下午就回来了。下午说有点事了，今晚不回来了。”周晴敏神色有些沉郁，眉头紧蹙，面上却故作轻松地一笔带过，“你要是早点电话告诉我们你今晚回来，她可能就回来啦！”

  妹妹端上来了一碗快手做成的馄饨面，“姐，你就随意将就吃了吧，妈不在，我也是这么应付过来的。”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周晴暖起身走到餐桌前，舀起一颗馄饨吹了吹口气，忐忑问道：“怎么了？二姨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晴敏突然声音一沉，面色凝重，悄然低声道：“二姨她闹自杀了，偷偷喝农药，去医院洗胃了。”

  周晴暖大惊失色，拿着汤匙的手僵在半空中，圆瞪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诧异，怔愣半晌才道：“怎么可能？二姨那么开朗外向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呢？”

  她虽然经常和母亲通电话，但是左右也不过一个月没见，怎么就发生这种事，而母亲居然只字未提。

  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沉重，继续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她突然没了胃口，到手的馄饨也变得不香了。

  周晴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细巧的眉毛微微皱起，“听说入赘的女婿回去了，二表姐也原谅了他。一回来就说要好好努力赚钱，让老婆和孩子都过上好生活。后面说有个朋友在西藏那边开了个药店，需要资金周转，一个月能拿6分利息，本金半年还，二表姐就稀里糊涂被洗脑成功，把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10W掏了出来，还跟二姨借了30W，只拿了一个月的利息之后，她老公就跑了。二姨想不开，就跑去果园那里拿了一瓶农药直接喝了下去了......”

  周晴暖简直难以置信，  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困惑不解，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曲折太过离奇和震撼了，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

  周晴暖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了几颗馄饨，完全食不知味，味同嚼蜡，整个心都已经被吊挂在半空中了，摇摇摆摆，晃晃悠悠，特别难受。

  “最关键的是，二姨这钱......”妹妹仿佛看出了姐姐的震惊，到嘴的话又生生给咽了下去。

  “什么？”周晴暖犹如捕捉到猎物的猛兽，顿时警觉起来，但愿她担心的不会发生。

  周晴敏慌乱地避开了她穷追不舍的眼神，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二姨的钱有一部分也是借来的，她自己只有10W积蓄......”

  周晴暖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那其他20W是借来的了？借谁的？”她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老妈借了她10W，其他的10W是别人借给她的。”周晴敏嗫嚅道，眼神别开。

  “10W？老妈还有钱借？哪来的？”周晴暖越听越恐慌，这么多弯弯绕绕简直要把她勒死了，她瞪眼盯着妹妹，逼视着她，“难道是你赚的？”

  “不是，是李晓林借的。”周晴敏终于意识到瞒不住了，只能摊牌了。

  周晴暖一听这话，脑子里紧绷的神经倏地断裂，她再也忍不住心里这些翻滚的情绪了。

  她想咆哮，想痛哭，想掀桌子，想骂人！

  “姐，对不起！”

  “因为你们心里有愧，知道我肯定不同意你们跟李晓林借钱，所以最近你们也什么都不敢跟我说对吗？”

  她好恨，恨她们践踏她的尊严去跟李晓林借钱。

  这次这个人情债又重重地落在了她身上，让她怎么去平等地面对李晓林。

  生活处处有雷，连最亲近的家人也给她设了埋伏。

  周晴敏一边抽泣，一边解释道：“其实这是李晓林主动借的，晓林哥有时候会打电话给老妈闲聊一下，老妈也只是无意中跟他提了一嘴二姨要借钱这个事儿，老妈也没想过跟他借钱的，你别怪妈了，姐!”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在颤抖，身体在颤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周晴暖忍住夺眶地泪水，倒吸了一口凉气，极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就算这样，你们也不应该向他借钱知道吗？他本来就认识我没多久，这样对他不公平，也对我不公平，你让我该怎么去面对他？我不想欠债，无论是钱还是人情，我都背负怕了，你知道吗？小敏。”她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无助和失望，双手掩面止不住崩溃痛哭起来。

  “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哭好吗？”周晴敏鲜少看到崩溃大哭的姐姐，一时也慌乱失措，忍不住抱着她的肩膀也大哭起来了。

  其实苏大珍之所以会接受李晓林的借款，还真有一部分是周晴敏在其中怂恿，她告诉母亲，李晓林和姐姐好事将近了，丈母娘跟女婿借钱也没什么吧？

  也不能怪苏大秀没将钱财的用处告知明细，其实她自己也不明就里。

  只听二女儿忽悠说借出10W块一个月能有6000块利息，而且第一个月的利息她还真拿到了。所以也就放了心叫上妹妹一起去投资。

  深秋的夜晚本就凉意森森，周晴暖此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生活无边无际的苦水中，刺骨疼痛又满口满心满身都是苦涩。

  她本来满心欢喜以为可以跟她们分享工作上的进步，没想到现在她们既又给她丢来了这么一个炸弹，直接把她炸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

  她只怕是此生解脱无望了吧。

  她真的好想向命运跪地求饶：放了我吧，把我的人生没收了也可以，这样C蛋的人生，谁愿意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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