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

  江晚晚一迈进住院部的大门，一股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洁白的墙壁，嘈杂的人群，江晚晚一路穿过走廊，来到最靠里面的病房。

  推门进去，病房里两边都放满了病床，一眼看过去，没有一张床是空的。

  屋内很安静，偶尔听见交谈声。

  江晚晚站在门口，用目光搜索她的当事人。

  很快，江晚晚就看到了——59号床的病人。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头部和脸部都缠上了绷带，绷带上还隐约有着红的印记，露出的手腕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她的床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斜挎着一个小水瓶，拉着女人的手笨拙地安慰着她。

  江晚晚走到她的床前，女人警觉地睁开眼睛，坐着的小女孩也站起来，打量着陌生的人。

  输液架被她碰得直摇晃。

  助理安琦把果篮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女人睁开眼睛时，眼里闪过的恐惧没有逃过江晚晚的眼睛，江晚晚安抚女人的情绪：“不要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我是江晚晚。”

  女人听她这么一说，眼里的戒备和恐惧都消失了。

  女人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勉强开口：“江律师。”

  江晚晚点头：“是我。”

  女人努力想要坐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小女孩过去扶她：“妈妈，我扶你。”但是她的身量实在是太小了。

  女人朝江晚晚苦笑了一下。

  江晚晚没有想到女人被伤得这么重。

  江晚晚摸摸女孩的头，蹲下来跟女孩地视线平齐，从包里掏出一枚巧克力给小女孩：“妹妹乖，你在这里坐一会，姐姐有事要跟你妈妈聊一下。”

  女孩伸手，又将手缩回去，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女人轻轻的点头。

  女孩高兴地接过巧克力，对着江晚晚甜甜地说：“谢谢。”

  “真乖。”江晚晚摸着她的头。

  江晚晚又转头去看床上的女人。

  江晚晚看着床上行动不便的女人，想到资料上男方的自述说只是给了女方一拳。

  江晚晚内心五味杂陈，究竟是怎样的一拳把女人打成这个样子。

  “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就贸然前来。”

  女人开口说话，一如既往的脆弱：“没关系。”

  “今天我来主要是为你提供法律咨询，但是就于你的……”

  江晚晚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门口就响起了争执声。

  病床上的女人也听见了声音，顿时神情一变，身体突然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小女孩看见妈妈这样，急忙哭了出来。

  江晚晚连忙起身去安抚女人：“你怎么了，没事吧。”

  按下起床边的护士铃。

  江晚晚又对助理安琦说：“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安琦把女孩脸上的眼泪擦干，“好。”转身出门。

  她还没有走到门外，外面的人就率先冲了进来。

  一位老妇人手里拿着一个暖水壶，对着另外的三个人怒声说：“你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其中一个健壮的男子把手中的补品塞到老妇人的手中：“妈，小凤生病了，我不得来看她啊。”

  老妇人脸色剧变，对着男人就是破口大骂。

  又把他的东西摔在他的身上：“拿着你东西，滚。”

  一时间，病房里的人都望向这一群人。

  男人争执着要走过来，老妇人拦住他不让过来，一群人又堆堆囔囔到一块去了，病房里打骂声、摔打声络绎不绝。

  “你们干什么呢，病房里要安静，你们不知道啊。”一群医生护士进来，扒开这混乱的人群。

  等把他们分开，护士警告他们：“你们再吵就叫保安了。”

  男人走到护士的面前，赔笑道：“知道了，我们不敢了。”

  “知道就好。”

  江晚晚喊医生：“医生，你来看一下她吧，她的状况好像不是很好。”

  医生走过来为女人检查，说：“她没有大碍，就是受到刺激了。”

  医生拍拍女人的肩膀：“放轻松。”

  看着女人逐渐恢复过来，江晚晚就放下心来。

  医生走前，对着一群人说：“你们有什么事就好好聊聊，不要再刺激到病人。”

  医生走后，浩浩荡荡的病房又安静下来。

  那个男人挤进病床边，殷勤地给女人小孩削苹果。

  跟着男人进来的一男一女，也对着女人嘘寒问暖。

  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江晚晚和助理静静地站在旁边。

  “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妇人不屑地看着他们说，转头对江晚晚说：“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对了，你是阿凤的朋友吗？”

  江晚晚摇头：“不是，我接了援助中心的案子，是韦凤金女士的委托律师。”

  老妇人激动抓起江晚晚的手：“哎呀，你就是阿凤的律师啊。”说着老妇人的眼泪就流下来，“你可得帮帮阿凤啊，这孩子太苦了。”

  “您放心吧，我会的，我今天来就是向她询问情况的。”

  “好好好，我是阿凤的妈妈，有什么事你也可以问我。”

  “好的，阿姨，等会我们出去聊聊吧，我正好有一些事情要向您了解。”

  男人暴躁的声音响起：“聊什么聊，你是谁啊，就要来管我们家的事。”

  江晚晚正色道：“我是韦女士的律师。”

  “什么律师，我看是骗子吧。”

  江晚晚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男子：“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这上面的地址查一查。”

  男子看了名片，更加生气，转头就骂起了韦凤金：“好啊，你真的请了律师，我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吗？你还要怎样啊，真的要把我送进监狱啊。”

  韦凤金说：“对，我不仅要跟你离婚，我还要把你送进监狱。”韦凤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住这句话。

  那一男一女听见她这样说，纷纷跪在她的床前说：“阿凤啊，不行啊，求求你放过他吧，我们就他一个儿子啊。”

  男子怒目圆睁，眼里像是烧了熊熊烈火，他看向韦凤金，像是要把她化为灰烬：“既然这样，看我不打死你。”

  韦凤金眼里印着要落下的拳头，充满了恐惧，下意识地，她闭上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重锤。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就听见了一声急切的声音：“江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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