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天气渐暗，桑柔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厉明修的电话响了，他按了蓝牙电话。

  “少爷！不好了，桑老先生他突然晕倒，已经打了120，准备送到杭城医科大附属医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宋婶着急道，手心里都攥着汗。

  厉明修脸色沉了沉，低声说：“你打电话给沈学明，让他安排好，我们马上赶到。”

  厉明修挂了电话，加大了油门。

  半途，桑柔醒来：“你开那么快干什么？”

  厉明修简单地说了两字：“有事”。

  桑柔看见他神色深沉，一时也不敢再问。

  等到了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停车场，厉明修把车停好。他看了看手机里沈学明发来的病房号，拉着桑柔快步地坐上电梯。

  桑柔有些惊慌：“怎么啦？”

  厉明修沉声道：“柔柔，你别慌，你爸送来这里医院了。”

  桑柔心脏收缩，眼里泪水直落。

  到了特护病房，只见桑杰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无血色，正挂着水。

  桑柔坐在床边握住父亲的手，默默垂泪。

  厉明修在外边问肝胆科吴主任：“吴叔叔，情况怎么样？”

  吴主任摇摇头：“不乐观，治疗手段不多，只能住院尽量延长生命。”

  送走吴主任，厉明修上前扶着桑柔：“医生说暂时无大碍，我们还是先去吃饭，这里有特护，安心等爸醒来。”

  桑柔抬起头，哑声道：“你去吃吧，我没有胃口。我今晚住这里，你送洗漱衣服过来可以吗？”

  厉明修眸光微动：“没有问题，但是我要看着你吃饭。”

  桑柔看了看父亲，叹了下气。厉明修把她拉起来，对站在门口的沈学明说：“你把住院手续办了，安排好护工你再走。”

  沈学明点头说：“没问题。”

  餐厅里，桑柔挑着几颗米饭，并没有心思。

  厉明修夹了菜给她，她也不动。

  厉明修叹气：“你要怎样才吃饭？”

  桑柔泪水又流了出来：“叫你帮忙你又不肯，现在爸撑不了多久，明天我自己去找。”

  厉明修眼神锐利起来：“你觉得找到那个女人就可以心安？恐怕是一场劫难。”

  桑柔抓着他的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厉明修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只是觉得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人不值得惦念。”

  桑柔眼神黯淡，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厉明修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这是你爸的执念还是你的执念？”

  桑柔甩开他的手：“我不过是可怜我爸而已。”

  看着桑柔走出去的身影，厉明修没有去追。他点燃一根烟，淡淡的烟雾中，眼眸里是复杂的忧伤。

  厉明修回到病房，看到桑杰已经醒来。

  桑柔趴在他的身上，桑杰轻轻抚着她的头，微微笑了一下：“柔柔，没事的，爸爸挺得过去。”

  厉明修看着父女，眉头紧蹙，他没有打扰，而是驾车回家了。

  他只叫宋婶送了衣服来，在书房处理着工作，打算把桑柔晾一晾。

  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母亲颜语烟的电话。

  颜语烟心生抱怨：“到了周末也不见人，你到底在忙什么？”

  厉明修语气淡淡：“你约几个人打牌不是很好吗？输了算我的。”

  颜语烟生气：“那是输赢的事情吗？你爸也是整天不见人，我活该守空房。”

  厉明修嗤笑：“妈，你们一向不是各玩各的吗？用不着在我这里抱怨。”

  颜语烟一时语塞。

  厉明修按按眉头：“我很忙，要挂了。”

  颜语烟提高了音量：“你敢挂！我听晚晴说你在外面养了女人？”

  厉明修脸色沉了下来：“你还指望我坐禅成佛？”

  “我看晚晴这孩子也不错，不如你们......”

  颜语烟话没说完，厉明修就把电话挂了。

  厉明修把电话拨给了陆晚晴。

  “明修哥！你今晚不回来住吗？我想和你聊天。”陆晚晴撒娇道。

  厉明修没好气地说：“陆晚晴，我警告过你别在我妈那里提桑柔，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陆晚晴委屈道：“明修哥，是你妈问我的，我只能含糊过去，我连你和桑柔结婚的事都没有说，你这么怪我我很伤心。”

  陆晚晴不是不想说，而是怕厉明修从此恩断义绝。但是含糊提一句让颜语烟查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厉明修和陆浩然同为师门兄弟，陆浩然牺牲时陆晚晴只有16岁，厉明修从方方面面照顾陆晚晴，当作妹妹来养，语气虽然严厉，内心却是柔软的，也不可能真的赶她走。

  第二天桑杰醒来暂时情况稳定，厉明修到医院时，看到桑柔眼下的淡青色不由皱眉。

  他对桑柔说：“你回去睡一觉吧，我来陪爸。”

  桑柔摇摇头：“不需要。”

  桑杰也劝她回去，桑柔低首不语。

  厉明修冷冷道：“你这是和我闹吗？”

  桑杰看不对头，说：“柔柔，听话。”

  厉明修沉下脸，对宋婶说：“送她回去！”

  宋婶拉着桑柔的手：“小姐，睡一觉我再送你来。”

  桑柔滴着眼泪被宋婶拉走了。

  桑杰叹气：“柔柔她有时候脾气不好，明修你就多担待了。”

  厉明修坐下说：“她是在闹性子，怪我没帮忙找她妈。”

  桑杰轻声说：“都怪我。”

  厉明修问：“爸，你是想见那女人一面吗？”

  桑杰笑笑：“也不是非得见，只是我知道柔柔虽不说，但她一直想知道她妈妈是谁，家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我也不想她留下遗憾。”

  “你们是怎么分开的？”厉明修拧了拧眉。

  桑杰轻叹：“她并不情愿嫁我，我们经常吵架，有一段时间我常在外面工作，她就离开了，这么多年没来看过一次柔柔，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外婆他们本来还管过一段时间，后来竟然也搬走没有了联系。”

  厉明修有些惊讶：“你们没办离婚手续吗？”

  桑杰摇头：“没有，也不在乎了。”

  厉明修想起桑柔的户口本：“户口本上没有她妈名字？”

  桑杰说：“结婚的时候没迁户口本。”

  厉明修沉吟一下：“爸，您能放弃找这个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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