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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点石成金如再造


  华鸣洲等人离开黄山,继续向南行进。虽然他们选择的路线大多是比较偏僻的小路,但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不过,追击截杀他们的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转眼便到了闽北武夷山,华鸣洲等人皆想:“既然一路风平浪静,干脆就先领略一下武夷山的风光再作打算。此处丹山碧水,景色秀美绝伦,实在不容错过!”商定后,虽是爬山涉水,但众人都是练武之人,脚下轻快,一天之内便把天游峰、虎啸岩、九曲溪和玉女峰等主要景点游个遍。

闽地多山,盛产茶叶,不仅茶叶的种类较多,而且同一种茶叶又有多种不同的做法,可以做出不同风味的茶叶来,名目和花样繁多。就武夷山一带而言,茶园地里多山石,种出来的茶叶,经加工成品后,天然带有一股岩石的香气,也因此被称为“岩茶”,其中以“大红袍”最为出名。要出好茶,除了制作方法和过程要十分讲究,也要看水土气候,正是一方水土一方茶,不可移易,就季节而言,皆以秋茶最为上品,而众多秋茶中,又以寒露节气产出的茶叶最为上品。

闽地春季雨水丰沛,气候温暖湿润,制出来的茶叶水软而滑,鲜味无穷,口感佳,入喉反甘,但湿气有余而香气略嫌不足;夏季茶树抽梢正猛,制出来的茶叶易带浓洌青涩的原始茶味,适于解渴消暑;冬季芽尖处于休眠状态,无茶青产出,所以冬季无茶可制;只有秋季,在白天阳光煦暖、夜晚清风凉爽的日子里,阳光、甘露与清风正美,燥、湿、暖、凉相济相成,这样的条件才能制出甘润清香的极品好茶。因此,春茶“吃水”为主,夏茶“吃味”为主,秋茶则讲究“色、香、味、水”齐全。

此时正值九秋,正是武夷山一年四季茶香最浓的季节,秋风飒爽,带来一阵阵茶叶散发出来的香气。制茶都是选择天气晴朗的好日子,等叶片吸足了夜晚的露水后,早上采青,下午晾青,傍晚风起时开始制作,基本上有摇、晾、炒、揉、捻、烘等步骤,从采茶开始,每个步骤紧凑有序,都要把握好时间与火候等,而且不同风味的茶叶还要经地过殊的工序制作,要出上等好茶,非得经验十足的制茶师傅亲手制作才可。

华鸣洲等人闻着空气中的茶香,只觉得沁人心肺,清爽无比!因此也想去看看这茶香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于是众人循着茶香寻去。

来到一户农家,主人姓刘,是位老大爷,正在凉棚里忙着摇青,一位老大娘在旁边帮忙,华鸣洲等人说明来意,边聊边看。茶叶从采青、晾青、摇青、炒青、揉青至烘焙,都有严格的时间要求,早晨的叶片已吸饱了夜晚的露水,要及时采摘,才能把秋露留在叶片里,做出来的茶叶其汤水才会甘润,而秋高气爽的傍晚时分,是摇青最重要的时间节点,能不能把傍晚的秋风锁在叶片上,做出带有“秋天的味道”的好茶,全看这一步骤。因此摇青这一过程一时半刻的工夫也耽误不得,老大爷停不下手头上的活,便就叫孙女刘秀岩出来招待客人。

刘秀岩看起来十五岁左右,长得秀美清丽,皮肤白皙,水水嫩嫩的,其年龄虽小,但举止端庄优雅,招呼华鸣洲等人围桌而坐。桌子是大木板做成的,刷过了清油,但没上漆,天然古朴,桌上放着一只青底白纹石茶盘,略作雕琢修饰,隐隐有山水之意。

刘秀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竹匣来,竹匣一开,顿时蓬荜生辉,只见里面放着一套青花白瓷茶具,其茶杯小巧精致,明净高雅,胜似流光溢彩,把它们排放在茶盘中,便如石中隐玉,其又与茶盘上的山水相映成趣,亦如几位谦谦君子,或吟唱、或闲对、或醉饮于山水间!

众人见了,心中啧啧赞叹,就连王飞虎,此时也觉得附庸风雅未尝不可,只要心里认可、接受、欣赏就成!华鸣洲忍不住指着一溜茶杯道:“以杯喻人,纵情山水,未尝不可也!”谁知刘秀岩听后,白了他一眼,拿出一只盖碗放入其中,笑道:“此乃至圣先师授道解惑也!”

刘秀岩一边泡茶一边讲解茶道,众人听了,没想到喝茶也这么讲究。华鸣洲虽见多识广,但有些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本以为桃红姐泡茶讲究,现在见识了刘秀岩的像模象样的茶艺,方知桃红姐只不过是学了个皮毛而已,茶艺如此繁琐高雅,每一个步骤都十分讲究!

茶杯本就小巧,刘秀岩仅倒入三分之二的茶水,只够一小口。原来这也是有讲究的,饮好茶时,当用小杯细品,与海碗大口地猛喝不同,品茶不是为了解渴,而是要收获心灵的那份宁静!

众人见茶水色泽如琥珀,流光溢彩,而且香气四溢,似桂如兰,已是嘴馋。及至入口下喉,只觉得茶水温润丝滑,回味甘甜,沁人心脾,齿颊留香,久久不褪,皆不由赞叹了一番。

喝过茶后,天色已晚。华鸣洲想:“一般农家都没有备客房酒菜等,在这里过夜,还不如风餐露宿自在。”于是便买了包新出的大红袍备日后路上喝,辞别了老大爷和老大娘,领着众人在山上找到了一处平整的大石台,石台旁有一棵大树如盖,正好可以遮挡寒露,当晚就在那里歇息。

……

夜半,秋高气爽,星空朗朗。众人毫无睡意,便坐在石台上闲聊起来,掐指一算,距他们上次在泰山玉皇顶过夜已一个多月了,回想这一路走来,不禁感慨万千!

当众人说到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时,华鸣洲不由脸色凝重,起身走到石台边缘,遥望群山,独自思考起来。他估计冷庆龙及其湖龙帮的事可暂告一段落,但接下来该作何打算,他一时也没了头绪。

其实,华鸣洲受命潜行江湖,主要是查证四本《无名红掌书》来龙去脉,破解书中的秘密等。之前他和王飞虎等人替桃红姐打走林中豹、铲除湖龙帮泗阳分舵并杀死周小涛等,乃行侠仗义之事,与他的任务无关,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惩奸除恶而已。只是没想到泰山武林大会上,武林盟公然宣称要剿灭天乐宫的事,却为何迟迟未见动静,倒是他们挑了湖龙帮一个分舵,先闹得整个江湖沸沸扬扬了。但对于他来说,毕竟任务要紧,不能总漫无目的地在江湖上闯荡。

原来,三个月前,朝廷收到一封匿名告密函,内容是关于前朝末年牛背山义军首领林如崇兵败身亡后留下了四本《无名红掌书》的传说,其书中所藏秘密,涉及当今朝廷安危,事关重大。但告密函中所提供的几条线索皆十分隐晦,仅有一条信息有明确的指向,那就是其中一本书可能落在了某个人手里,这个人就是现在所谓的“天乐宫主”。虽然告密函的主要内容皆是告密者的道听途说与个人臆想,并且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依据,但说得有头有尾,脉络清晰,与史实契合,似乎并非凭空所能捏造。因此,这封告密函还是引起了朝廷的重视,皇帝御览后,龙颜震怒,责令刑部查清事实的真相。

华鸣洲是在得到被灭门的司马延平可能是林如崇旧部主要将领的情报后,敏锐地嗅到了这一案件背后有着不同寻常的气味,怀疑此案与《无名红掌书》有关,可是当他追查到上天门的时候已晚了一步,上天门已被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剿灭。于是他便作为官差在上净观镇守,在夜半潜入上净观找书的那些蒙面人到来之前,他已先把上净观翻了个遍,但也没找到那本书。后来,他与小叶子在灵应庙抓获李痨鬼等匪徒,押送途中李痨鬼被东山三仙灭口,他收服三名受伤黑衣人,得知李痨鬼背后的组织直指天乐宫,但那三名黑衣人只是被圈养的杀手,对外界知之甚少,加上活动不便,又没有刺探情报的经验,所以他们也传递不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华鸣洲想:“假设上天门从司马延平处获得的那一本书正是《无名红掌书》,那么,这本书的最终去向,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悬案了。如果它落在各大名门正派手里,尚可不必急着追查,如果它最终还是落入天乐宫主手里,那天乐宫主手上就有两本了。”他之所以作这样的推断,那是因为他曾派人追踪夜半到上净观寻找书的那群蒙面人,查到了他们的一个据点,但那个据点过几天就没动静了,看样子他们的上峰对找书的事已不了了之,所以他怀疑那本书最终还是落入天乐宫主手里。不过,从另一角度看,倘若四本《无名红掌书》全都落在了天乐宫主的手里,对于华鸣洲来说,那倒也省事,因为天乐宫总舵所在地已被刑部获悉。

华鸣洲又想:“假设夜半潜入大雾峰上净观的蒙面人所要寻找的也是《无名红掌书》,通过他们同伙之间的对话,基本可断定那些人是天乐宫主派去的,那就说明了上天门刚获得其中一本,还来不及上交天乐宫主,就先遭到了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的围剿。那么,那本书最后落入了谁的手里呢?按说上天门获书后,会及时上交天乐宫主,但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去得很是及时,难道他们也得到了消息,是奔着书去的,或只是巧合?”此时,纵使华鸣洲的心多长一窍,但他哪里想得到,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直到现在仍对《无名红掌书》一事毫不知情,当时真正奔着书去的,其实是身为武林盟总管的林因明,是他与他那潜伏在上天门的儿子林立至外通内引,为了个人目的,假公济私,谋划并促成了那次铲除上天门的行动。

泰山武林大会上武林盟公然宣称要剿灭天乐宫,华鸣洲本以为正好有机可趁,但时至今日,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仍迟迟未见动静。他心中不由疑惑:“是武林盟及各大名门正派还没准备好?可若不是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又为何要在武林大会上公然宣称要剿灭天乐宫?还是天乐宫的势力过于强大,远超出武林盟所掌握的情况?天乐宫总舵所在地或许已不再是秘密,武林盟应不至于到现在还没线索,难道那里比龙潭虎穴还凶险?”但不管是何种原因,他不能总干等着。虽然他已获知清风观可能就是天乐宫总舵,可以直接对其进行查探,但这样做容易打草惊蛇,实属轻举妄动之下策,因此,对于他来说,还是以另寻他法为要。

华鸣洲转而又想:“从泰山玉皇顶下来就开始跟踪我们的那两拨人是什么背景?为什么离开汶上后又只剩一拨了?至于通宝赌坊背后还有什么秘密,或许是我多疑,或许是还有后庄,但皆可暂放一旁,倒是想强占赌坊的林中豹的真实身份,更为可疑!林中豹会不会就是王自丰口中的上峰‘豹使’?两者分别出现在泰山脚下及汶上,相距不远,时间节点也对得上,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也真是太巧了!对于这一点,之前小叶子也曾提起过,只是没有足够依据下定论,如果两者同为一人,那就说明林中豹警觉异常,始终没有在其下属面前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在半路上拦截小叶子救下林中豹的蒙面人,其真实身份又如何?”

其实,对于豹使或林中豹的真实身份,华鸣洲完全可以从王自丰或公孙洞身上找到突破口,只是他怀疑林中豹就是豹使,豹使背后的组织就是天乐宫,而对于天乐宫一事,他认为已有了眉目,反而没必要急于一时,所以他对王自丰或公孙洞的审讯总是适可而止。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无名红掌书》背后,还有比查探天乐宫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查找另外三本书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

当华鸣洲的思绪回到湖龙帮与盐帮之争的事情上面时,突然脑洞大开,灵光乍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冷庆龙想吞并盐帮地盘和林中豹想强占通宝赌坊,都是出于个人的野心或欲望等,这两件事倒是都让我们赶上了,还在其中横插一杠,惹得冷庆龙一路派人追击截杀我们。而关于《无名红掌书》一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若是把这个秘密炮制一番,再四处散播谣言,那岂是不会在江湖上引起一阵骚乱?到时,自己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

于是,华鸣洲脑子里蹦出了个抛砖引玉、浑水摸鱼的计划来。但事关重大,其结果可能比惹得庆冷龙派人一路追击截杀他们更严重,而他和赵青心、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陈莹等此时已形同一家人,所以非得跟他们商量不可。

……

第二天清早,华鸣洲等人收拾行囊,又要开始新的险途了。

路上陈莹不时地东张西望,一副是欲走还留、恋恋不舍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东西遗落在山里似的。华鸣洲本以为她是舍不得武夷山的风景,记得昨日游山玩水时就属她最为兴高采烈,还说了句要把“武夷山游个遍!”的话来。但通过观察颜色,华鸣洲发现:“瞧她这副神情,应该是另有心事,疑是有故人居住在附近,大家又行色匆匆,所以她不好意思向大家提起要去寻访故人,只希望游玩的时候能碰见,但却始终没有,现在我们就要离开武夷山了,所以她才会有这副神情!”

华鸣洲正要开口询问,远远地见刘秀岩背负着长剑,站在一座小石板桥头,像是专门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华鸣洲见状,只好暂且搁下心中的疑问。

待到近时,还未相互打招呼,刘秀岩眉毛一扬,就先拔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你们若想过此桥,得先问问我的剑再说。”华鸣洲笑道:“刘姑娘,你好好的怎么也当起山匪路霸了?我们人多势众,你怕是拦不住我们。”刘秀岩一本正经地道:“少跟我嬉皮笑脸,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只跟她比。”说着剑指陈莹。

陈莹见状,便挺身而出,拔剑道:“胜了便如何?败了又如何?”刘秀岩圆眼一溜,答道:“胜了自然有更厉害的人在后头等着你,但你若败了,便得留下。”陈莹笑道:“好吧,那就先胜了你再说。”说着也不客气,便直接出剑。刘秀岩一边接招道:“别想得那么容易!”

华鸣洲等人皆不知刘秀岩这是何意?但事出必有因,他们倒乐意让陈莹跟她比上一剑,再看看她还有何说法。

谁知没过上十几招,华鸣洲等人便看出刘秀岩与陈莹俩人的剑法竟如出一辙,而且刘秀岩的剑法几多变化之处,还比陈莹较为灵活多样,但内力和经验却远不如陈莹。而陈莹见刘秀岩使的剑法与自己相同,心中便知道了她的来历。

其实,若是真正打起来,刘秀岩在陈莹的剑下根本敌不过二十招,只是陈莹处处手下留情,而且每一紧要关头,刘秀岩往往可以靠招数上的变化,化险为夷,另外,陈莹似乎是想摸清她的路数,也没有步步紧逼。虽然如此,但五十招过后,刘秀岩便有了体力不支的迹象,正当这时,一位中年妇女突然飞身而至,唰唰地几剑把陈莹逼退。

只见那位中年妇女长相甚奇,其颧骨如峰,额凸鼻塌,目如铜铃,又扫帚眉兼招风耳,乍看之下,如凶神恶霸般!华鸣洲等人不知来者何意,且看似武功高强,都不由上前护住陈莹,凝神戒备,防着她突然再度出手。刘秀岩躲在那位中年妇女身后,偷偷抿着嘴笑,一边向华鸣洲等人摇手,像是在说不要如此紧张敌对。

陈莹突然上前跪在地上,咽声道:“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着便磕起头来,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中年妇女正是陈莹的母亲。

那中年妇女道:“好哇,你这小妮子,害我前几天到黄山白跑了一趟!那死老头子也真放心你出来瞎转悠,让你惹出了天大的祸,他自己却不闻不问!”虽说有外人在场,那中年妇女仍然没好脸色,劈头盖脸地把陈莹训了一顿。陈莹跪在地上垂泪,不敢辩解。

等到那中年妇女怒气消了些,赵青心方上前扶起陈莹,然后向那位中年妇女抱拳道:“这位大娘您好,如此说来,您就是陈莹妹子的母亲大人了?”那中年妇女抱拳回道:“老身正是这小妮子的母亲沈宝明,不知阁下有何见教?”话虽客气,但仍带着点火气。赵青心笑道:“我们与陈莹妹子情同兄弟姐妹,有幸在此见到长辈,自然替她高兴!”沈宝明一听,火气又消了三分,反问道:“想必你就是赵姑娘了?”

陈莹这时方敢上前把赵青心、华鸣洲、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一一介绍给她母亲认识,当介绍到小叶子时,沈宝明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王飞虎与陈莹父女同住一条街,也算是街坊邻居了,但却从未见过陈莹的母亲,只听说是早年失散,再也没找到,不承想现在在这里遇上了。

原来,陈莹的母亲沈宝明不仅长得丑,而且当年在江湖上的火暴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其说话声音又大又响,有人就干脆在背后给她取了个“雷婆”的外号。后来,沈宝明遇见了憨厚木讷的陈百庸,俩人性格完全相反,却互相被对方吸引住了,但婚后俩人到底还是合不来,就在陈莹刚满周岁时,沈宝明便离陈百庸而去,说他在西北,她就偏往东南,要和他离得远远的。当时,沈宝明也知道自己脾气暴躁,没有耐心养育和教导女儿,于是就把陈莹留给了陈百庸,她三年五载才回去看望一次,而且只作短暂停留,所以王飞虎等人一直都没见过陈莹的母亲,听说是失散了,他们也就信了。

陈莹长大后开始习武,沈宝明觉得陈百庸所负的刀法和内功心法皆不适合女孩子练习,还是自己所练的武功比较适合女儿练习,但她又没耐心教,于是就口授给陈百庸,再让陈百庸转教给女儿。经过中间环节,陈百庸担心照搬照抄仍会出现纰漏,反而把女儿的武功引入歧途,所以他在转教给陈莹时,有意以基础功底为主,而上乘功法往往需要走捷径险途,所以他只让陈莹浅尝辄止。

沈宝明隐居在武夷山里,和刘秀岩一家也认识,闲极无聊时,她便教刘秀岩些武功。几天前,她得到消息,女儿陈莹及广义会的人在金陵出现过,而且有南下迹象,于是她就向北而行,希望能在半路遇上,谁知正好赶上了黄山大混战。她在黄山瞎转了两三天,伤了不少恶人,却始终没找着陈莹等人,只好无功而返,回武夷山后,她便交代刘秀岩等人帮她留意过往的游客。

正好昨天傍晚华鸣洲等人被茶香吸引到了刘秀岩家,刘秀岩见来人像是沈宝明要找的人,于是等华鸣洲等人走后,她就连夜赶去告诉了沈宝明。

陈莹长得既不大像父亲也不大像母亲,她那几分天然的娇憨之态,应是来自父亲陈百庸的憨厚相,但其眉目五官等,又与母亲沈宝明有几分相似。不过,陈莹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眸正神和,让人觉得亲切可爱,而沈宝明虽也是一双大眼,却总是像在怒瞪着人家,实在令人望而生畏;陈莹的鼻梁略扁,梁顺准圆,双颧平展,很有女性的温柔美,沈宝明鼻梁也不高,但由于两颧高耸,所以就显得有点低塌了;陈莹双唇微厚,皓齿如贝,兼口若仰月,看起来既憨厚,又乐观开朗,沈宝明总是撇着嘴,口角紧绷,给人一种固执、孤僻、难以亲近的感觉。看来,就陈百庸和沈宝明夫妻俩的模样,能生出陈莹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儿,正应了一句闽南谚语:“歹竹出好笋!”

陈莹虽怕母亲,但子女对父母的依恋是与生俱来的,而沈宝明的脾气虽火爆,但见女儿乖巧可爱,她说话时虽习惯了强硬的口气,其实心里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挺满意的。

陈莹母女相见不易,华鸣洲等人就只好在武夷山里多逗留两三天再说。期间,沈宝明考察陈莹的武功时,发现她虽然基础扎实,但对一些上乘功法,却有许多不开窍之处,只会实打实练。

沈宝明自身的剑法名为“飞燕剑法”,是与轻功、内功合为一体的剑法,属于上乘的武功,其剑招轻灵飘忽,身法灵活多变,内力收发有致,身法和内力的特点正好与剑招的特点相匹配,因此三者既是合弱为强,更可以是强上加强。

虽然陈莹的剑法经过赵青心和小叶子的提点,比起往日已是突飞猛进,而且有些招数还收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在沈宝明眼里,其剑法仍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这套剑法到底是出自她之手,只有她才能驾轻就熟进行全面、细腻、深入地教导。

就在沈宝明指点陈莹武功时,王飞虎在一旁看着,不禁又叹起气来。沈宝明听到后,以为他是对另有看法,就非上前问个明白不可,王飞虎便如实相告。沈宝明听了,便说道:“你未遇明师拳法不精有什么可叹气的,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多的是。”王飞虎笑道:“那倒也是,我只不过是在羡慕陈莹妹子罢了!”沈宝明打量了他一眼,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长得粗壮结实,人也不傻,但练武的悟性却肯定不高,就算有明师指点,你也得再练上个十年八年,才有可能练成上乘的拳法。”王飞虎道:“前辈说得对,但我相信勤能补拙,只要能得明师指点一二,就算练不成上乘拳法也就无憾了!”

沈宝明又道:“对于拳法我也知道得不多,不过正好附近山中还隐居一对老夫妇,原也是江湖中人,夫妇俩本是同门师兄妹,皆精通拳法,其中以‘铁臂神拳’为独门绝技,因此被江湖中人称为‘铁臂神拳夫妇’。他们的拳法所走的路子正与你的铁拳类似,而且他们的脾气比我好多了,你若去求他们,就算他们不肯收你为徒,但若能得他们指点一二,也必大有裨益。不过呀,我从来没听过他们收过徒弟,而且不是没人想学,而是他们自己不想教,这就有点难了!”王飞虎听后,细细问明了那对老夫妇隐居的地方等情况,决定奉礼上门求教。

两日后,沈宝明把能教的全都教了一遍,见陈莹练习时还有些不太到位的地方,她也没耐心再指点第二遍、第三遍,因此火爆的脾气又逐渐冒了上来,而且她一见华鸣洲等人,就眼烦心烦,也开始没好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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