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3章  血染之于铁幕（五十五）

伊莱恩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黄金之城奈恩的街道上，他自己（租用的）公寓的楼下。

＂欸？＂他都傻眼了。

他还记得自己前一刻明明还在斯塔万格城的，怎么下一刻就到了这种地方？

＂你来啦？＂过来迎接伊莱恩的，是冰龙人青年罗丹，＂你理解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需要我解释吗？＂

＂最、最好能解释下。＂白狮人少年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我之前明明在斯塔万格那边睡着了的。中了咒术所以很困，就想睡、睡一会儿。＂

＂问题就出在那个咒术上。＂罗丹挥了挥手，示意伊莱恩跟他走，＂接下来还要去个地方，我们边移动边说吧，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伊莱恩点了点头，跟在罗丹身后。

黄金乡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和平，街道上的行人露出散漫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大事件。

＂你中的那个诅咒其实非常恶毒，那是一种名为【恒眠】的诅咒。＂

伊莱恩打了个冷战：＂恒、恒眠？意思是，中招了就会一直沉睡下去？＂

＂没那种事。虽然诅咒很恶毒，但你的【绝对领域】会抵挡一部分诅咒效果，不可能有人中了诅咒就一辈子沉睡下去啦。＂罗丹说得很轻松，＂大概只会睡个两三年吧，最坏的情况下睡十年就能醒过来。都是眨眼之间就过去的时间。＂

＂这、这哪里是眨眼之间就过去了！＂伊莱恩没好气道，＂我、我在那边的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如果突然要我沉睡几年，我会很困扰啊！＂

＂我知道。你不用那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吧。＂罗丹也没好气地摇头，＂黄金乡的星灵们就是理解到你的困难之处，所以才动用了权限帮你解咒。你的意识就暂时转移到黄金乡里保护起来了。问题不大，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完成解咒，你就会醒过来了。＂

黄金乡的时间流动速度貌似已经和现实世界同步了，所以这里的半个小时应该也是现实世界的半个小时。大概没有问题吧。

＂原、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

但是，他还是要睡半个小时吗……斯塔万格城正在被敌人攻打，伊莱恩却在这里睡大觉，真有点让人担忧啊。

＂你们那边的世界真险恶啊，居然有人把被禁用已久的恶咒拿出来用。如果在星河议会掌权的那个时代，有人敢使用这种禁咒，被发现的话是会被严惩的。＂罗丹继续道，＂现在的地球处于无法无天的时代吗。看来还是个人吃.人的世道？＂

＂才、才没有人吃.人那么夸张……＂伊莱恩把最近发生在诺威的事情简要地描述了一下。也包括【玛德兰王国】入侵诺威的事。

＂所以，那不正是人吃.人的时代吗。＂冰龙人青年转过来，白了伊莱恩一眼，＂那个所谓的诺威公国把平民当成工具、牺牲品甚至处理品，这不就是在人吃.人？玛德兰的入侵者打算屠杀平民，这不就是在人吃.人？就算没有真的吃进肚子里去，所作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变。他们就是处于落后野蛮的、人吃.人的原始社会里嘛。＂

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伊莱恩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人类的社会发展了好几万年，却依然没能从原始社会制度中毕业，依然是那么野蛮。

原本伊莱恩把这一切看作理所当然，没有那么在意的。结果被身处更高等级文明的罗丹这么一说，伊莱恩马上不淡定了。

＂就算是古代农耕时期的伊索玛文明，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下层人民当作牺牲品哦。＂罗丹继续说，＂那时候的统治阶层都是有能者居之，通过考核选举制度选出来。这个和你们那边世界虚情假意的选举不一样，有很严格的考试流程。

竞选者首先要通过初期笔试才能晋级，晋级之后被人们广为认识，然后进行竞选活动。

竞选拉票活动的资金也是政.府资助的，每一名竞选者得到竞选的资金都完全一样，为了保证其公平性。而且任何作弊行为都会被严惩。这样才能保证选出来的执政者既有才能又有人望。＂

相比之下，现实世界那边的所有竞选都是资本家操纵的，外表镀了一层民.主.自.由黄金，内在却是专制与腐朽。

没有钱根本没法进行竞选，平民连参与竞选的渠道都没有，也不可能受到选民赏识。竞选到头来就是有钱有权人的游戏，假装着很公平罢了。

于是竞选到最后，就会变成选民必须从依托答辩和另一托答辩之间选一个，只能选没那么恶臭不堪的那托答辩。

＂你、你是来嘲讽我们的吗，罗丹？＂伊莱恩有点不高兴地吐槽道。

＂嗯？没有啊。那个诺威公国不是面临灭国了吗？我只是觉得，如果它灭国之后重建一个国家，你们也许会想要参考一下当年伊索玛人的做法。仅供参考哦。＂

就算平民们同意，资本家们也不会同意吧。选举这种政.治游戏要是不能牢牢地把控在资本及们手中，它就没有举办的意义了。

也许伊莱恩可以把诺威公国里的资本家全部消灭，让资源重新分配，再来推行伊索玛的选举制度。不过那是长远的事情了，而且伊莱恩也没有这样做的义务。——他倒是很乐意把那群吸血鬼一样人渣资本家全.干掉就是了。

况且就算伊莱恩不出手，军团这个人工智能的普及，迟早也会让诺威的资本家走向自灭吧。

就在伊莱恩如此思索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罗丹来到了黄金之城奈恩的郊区，这边的人非常少。

＂话、话说你带我到这种地方来，是为了什么？＂

＂能飞起来吗？在被人看见之前直接飞吧。＂罗丹却说，＂趁这次机会，我想带你去一趟【星辰与秘银的溪谷——伊索玛】。＂

伊索玛人的城市吗。伊莱恩很久以前就想拜访一次了，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时、时间够用吗？＂

＂用十倍音速飞过去的话，大概几分钟就能到达。那个速度是星灵们的运算极限了。只要你到过那边一次，对伊索玛城有了认知，下次进入黄金乡的时候可以选择直接出现在伊索玛。你当然也还是可以出现在奈恩。＂

＂嗯……好吧。＂伊莱恩发动了匿踪的幻术，和罗丹一起升空，＂我、我还真没试过用十倍音速飞行呢。这、这样做完全看不清楚沿途的风景吧？＂

＂看不到风景也没关系，星灵们的辅助演算会帮你导航的。而且灵体也不用担心会有肉.体上的物理极限。＂

如果在现实世界中这样飞，伊莱恩的身体估计瞬间就会摩擦空气燃烧殆尽。但是黄金乡是灵体的世界，概念化的宇宙，只有很简单的物理演算。

＂那、那么就拜托你导航了，我只管加速。＂伊莱恩和罗丹一起加速飞走。

风景就像高速划过的星辰般在他眼前流逝，从最初的森罗万象到全部成为一条条急速拉长的光线。这些风景当然是会不断变换的，但是伊莱恩只看到一片模糊，急速变换中的只有颜色。

头晕目眩。伊莱恩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睁眼去看的。他干脆闭上眼来飞了，反正有星灵们给他做导航，路线不可能出错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星辰与秘银的溪谷——伊索玛】的城外。

说是城外，其实他们两个停在距离城市至少有半公里的空中。他们要从这个地方慢速飞行，保持匿踪，不引人注目地接近城市。

＂那、那就是伊索玛吗。真壮观啊。＂白狮人少年惊叹道。

与其说那是溪谷，不如说那是峡谷。城市是沿着数座大山的山腰建造的，中间有一条大河蜿蜒流过。大河相当深，有着宝石蓝般的美丽颜色。而潺潺流水在日光之下不断闪起磷光，就像是撒在河中无数的星辰。

城市倒是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和黄金之城奈恩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大多只有五六层的别墅般的建筑物，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河畔的山腰上。它们都有着银色的外墙，也许是利用了某些特殊合金制成。建筑物上装饰着大量金属雕像，有人也有动物，也有抽象的艺术造型。如果仔细看的话，除了在建筑物的屋顶屋檐上能发现雕像，其实建筑物的墙上也能发现大量浮雕。

嗯。所以才把这里叫做【星辰与秘银的溪谷】吗。简直和名字完全一致呢。

＂还有十五分钟，要抓紧时间了。＂可惜罗丹压根就没打算让伊莱恩参观伊索玛城，而是领着白狮人少年往城中心跑。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罗丹的判断了。如不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罗丹是不可能冒着各种被发现的风险带伊莱恩来的。

＂罗丹大人！＂一名看似是市政官员的人追赶过来找罗丹，同时瞥了伊莱恩一眼：＂那位就是……？＂

＂嗯。＂罗丹简短回应，＂时间不多，我带他去看雕像，你安排一下，把无关人员疏散掉。＂

＂好的。＂对方的行动也极其麻利，瞬间就跑开去安排工作了。不得不说他们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

伊莱恩也没问太多，而是跟着罗丹来到了市政厅的正中心。

那里有一群人在围着一个雕像在参观，并且发出了啧啧称奇的赞叹声。

＂简直是神迹！＂＂就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神秘！＂＂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神秘！＂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神秘？……哪里神秘了？

罗丹挥手示意人们散去，让伊莱恩有机会观摩雕像。

伊莱恩看到那个雕像的瞬间就纳闷了，因为那个雕像就是白熊人的雕像……他的雕像。

啊，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之前罗丹找伊莱恩做模特儿，用伊莱恩的身材做参考，雕刻【光辉大神】的雕像。而这个雕像就是成品吧。它居然已经被运回来伊索玛了。

而且那个雕像……几乎没穿衣服。在伊莱恩再三要求下，罗丹好歹是在雕像的胯下加了一块布。但除此之外雕像几乎就是果着的。一想到伊莱恩自己就是雕像的模特儿，而这个几乎果着的雕像被人观摩，相当于伊莱恩自己果着被人观摩，他就脸红耳赤。

＂这、这个雕像放在这种地方是必须的吗？！就、就不能把它放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啊？这个是光辉大神的雕像，在公共场合被人观摩膜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罗丹指了指市政厅周围其他雕像：＂而且石膏雕像都这样子，光辉大神的雕像已经算是露得少的了。＂

他这样说也没问题，因为周围还陈列着好几十尊伟人的雕像，基本上清一色的全果。为什么一定要全果才行啊，伊莱恩真的搞不懂这些艺术家在想什么……

＂这不是重点。你仔细看它的肩膀上，看看神使那张脸。＂罗丹提醒道。

所谓的【神使】，就是坐在光辉大神的肩膀上的一个小孩童。根据传说，光辉大神好像就是以这个造型出现在古代的伊索玛人面前的（而且很明显不是果着的）。据说总是有一名被称为【神使】的孩子坐在身材魁梧的光辉大神的肩膀上。

既然传说是这样说的，当初创作雕像的罗丹也就是这样雕刻的，没有问题。

问题就在于……现在的伊莱恩看不清楚【神使】的脸。

很奇怪地，那个坐在白熊人肩膀上的小孩子的雕像，脸部变成了模糊一片。

并不是没有雕刻出来，也并不是罗丹雕刻的功夫不到家，那里应该是有一个人的脸型轮廓的。但看过去的时候那附近的风景突然就变模糊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楚那个小孩子的脸的细节。甚至连判断出那张脸所属的种族都没法做到。一切都是模糊的。

＂怎、怎么会这样子？这是什么妨碍认知的魔术吗？＂伊莱恩好奇地问。

＂我还想问你呢。＂罗丹反问，＂这个雕像明明是我亲手雕刻出来的。我也清晰地记得我亲手雕刻了那个神使的脸。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使的脸就变成了这样模糊一片了，我自己的记忆之中也没法想起神使的脸该长什么样子。

把雕像运回来之后，伊索玛的人看到它，也纷纷表示没能看清楚神使的脸。于是这就成了他们口口相传的【神秘】，都快变成都市怪谈了。＂

确实很神秘啊。伊莱恩绕着雕像左转右转，试图从不同角度辨认出那个神使的脸，但是不管怎么改变观察角度，那张脸都依然是模糊的。就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强行给那张脸打上了马赛克一样。

嗯，太神秘了。

＂你、你这个原作者都不记得那张脸吗？也就是说，连、连星灵都不记得那张脸了？＂伊莱恩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罗丹。

＂是的。被说是【资料缺失】。不是【损坏】而是【缺失】，很奇怪。＂冰龙人青年低声答道。

居然是【缺失】。也就是说那张脸相关的记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这完全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张脸相关的记忆，罗丹是怎么把雕像雕刻出来的？总不至于是闭上眼瞎雕吧？

但既然罗丹都把雕像雕出来了，怎么可能没有相关记忆呢？难不成他做过的事情还能忘记了？他也许健忘，但是掌管整个文明全部记忆的星灵是不可能健忘的。

神秘，太神秘了。

＂就连你也看不出来那张脸上的玄机吗……我还以为当初做雕像模特儿的你会记得什么呢。＂罗丹有点失望。

＂对、对不起，我也是一头雾水。＂伊莱恩苦笑，＂而且为什么会是【神使】的脸变模糊了呢。如、如果说这是神迹，应该是光辉大神的脸变模糊才对吧，管他旁边的神使什么事？＂

＂对啊。光辉大神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罗丹也拖长语气吐槽道，＂不过拜这个神秘事件所持，伊索玛人现在对光辉大神的存在越来越有兴趣了。这说不定是恢复信仰的好契机呢。＂

＂你、你们已经有自己的神了……＂

＂星灵严格来说不算是神。星灵是文明本身。而对神明的信仰这是一种，嗯……文化。＂

看着罗丹竭力去解释信仰的事情时，伊莱恩只觉得可笑。

＂时间到了。＂冰龙人青年突然说，＂很抱歉让你匆匆赶来，却没能让你参观伊索玛城。但是解咒已经完毕，你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你在那边应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就先不打扰你了。＂

＂好、好吧，我下次会再来伊索玛玩的。＂伊莱恩点头道，随时准备离开黄金乡子宇宙了。

＂啊对了。如果你再过来的话，过来市政厅找一个叫做杜尚的家伙，他会给你安排向导的。你刚才也见过他了。他姑且是这个城市的市长。＂

刚才那个急急冲过来和罗丹搭讪的狼人大叔吗。伊莱恩记得他。那人居然是伊索玛的市长，而且罗丹居然用那么随便的语气命令市长干活，真的是……

不管怎样，伊莱恩能感到一股力量在把他往外拉扯，把他的光魂带离黄金乡。

这次是伊莱恩在没有【移魂石】的辅助下进入的黄金乡，因为情况比较紧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因为这次没有神器辅助，离开的时候反作用力也相对强一些，他能感到类似晕车般的眩晕，眼前的光景也在天旋地转。他感觉到体内有大量的魔力被吸走，他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勉强撑住，否则他可能刚离开黄金乡就要再次失去意识。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几秒之后，伊莱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啊，大哥哥你醒啦？＂伊奥凑过来关切地问。

其他人都在，洛里安和泰罗过去迎击另一个【四灾众】的部队，似乎也顺利击败了敌人，回到城里了。

＂欸？居然解咒了？你是自行解除了【恒眠】诅咒的吗？＂洛里安有点吃惊地问。

看来他们也发现了沉睡中的伊莱恩的异样，准备给白狮人少年解咒。结果伊莱恩借助黄金乡的力量自己先行脱困了。

＂我、我有强大的靠山，这点诅咒没关系的。＂伊莱恩答道。虽然他不能把星灵的事情说出去。

而且他也不能总让黄金乡里的星灵们帮他。这样做只会加重它们的负担吧。他以后在战斗中必须更小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

＂没、没想到【四灾众】的暗杀部队居然会使用【恒眠】的咒术。这、这群家伙原来这么神通广大吗……＂

＂我不知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这边可是遇到了会制造活死人的巫妖哦。＂泰罗抱怨道，＂居然存在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的大军。太过超乎常理了。幸好洛里安哥哥厉害，不然我们两个就交代在那个战场上了。而你是一点都没有来帮忙啊。＂

他让话题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道对伊莱恩的责备上来。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泰罗——＂洛里安拖长了语气。

＂是是是，我不说了~＂牛人壮汉耸了耸肩，＂哥哥也太宠他了~他明明都没有帮上什么忙哦，就知道睡大觉~＂

搞得伊莱恩超级火大的。

＂顺带说一句，如果你没有办法自行解除【恒眠】诅咒，我们打算随便找个妹子跟你接吻哦。＂泰罗又开玩笑般说道。

伊莱恩白了笨牛一眼：＂你、你认真的？＂

＂哈？自古以来把人从沉睡的魔咒中救醒的，都是异性的吻哦。睡美人是被王子吻醒的，白雪公主也是。区区魔咒，随便找个肩宽三尺沾满肌肉的女汉子跟你接吻，接吻接到你醒过来为止就好了。＂

＂可、可真是谢谢你哦，泰罗。＂伊莱恩直接翻白眼。

＂别再捉弄伊莱恩了。＂洛里安打断道，＂我们本来是打算通知艾斯利尔哥哥，让哥哥过来给你解咒的。精通魔术的他肯定有办法吧。但是现在可以免了，哥哥也不愿意那么早过来和我们汇合，所以且不提这件事吧。＂

鹿人德鲁伊取出一只通信器（其实是战术护目镜），＂然后，那边的人找你。既然你醒了，就和他们联络吧。＂

他说的【那边】就是赛博叛客佣兵团那群人。这个护目镜就是波札克给伊莱恩的，用来和那边的人进行加密通信的。

＂好、好吧。＂伊莱恩觉得波札克找他多半没有好事，但姑且还是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伊莱恩只是＂喂＂了一声，对面马上响起一个女人的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终于打来了。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哈？＂伊莱恩被芳汀的质问搞楞了，＂我、我啥都没干啊。＂

他除了灭了【四灾众】三个部队，杀了上千人之外，确实啥都没干。

＂别骗人了！我们在贝尔根受到了袭击。本来【四灾众】那群家伙只是围城而已，没有攻进来，却仿佛收到了什么消息似的，突然开始了袭击。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勇猛反抗把他们的三支部队歼灭了，但我们还是死了十几名同伴。＂

哇哦。贝尔根那边果然也受到了【四灾众】的袭击吗。他们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啊。

＂大、大家都还好吧？＂伊莱恩于是问。

＂强尼和摩根都受了点轻伤，但是没问题。斯汀损失了两条义肢手臂，目前正在更换和修理。伤得比较重的就只有加特琳和斯泰尔，目前都送院治疗了，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其他死伤的同伴基本都是从退伍老兵那里招募过来的，那边的人训练度还不足够，难免有死伤。＂

白狮人少年松了一口气。

＂所以为什么原本打算和我们交涉的【四灾众】突然开始袭击了？你干了什么好事，对吧？该不会是不由分说地袭击了他们？＂

＂不，不是，是他们先攻击的……＂

＂说了什么话煽动他们了吗？＂

＂也、也不是我干的，是一个嘴臭的半身人笨蛋挑衅了对方。＂

＂噢。比尔博然……＂芳汀长叹道。伊莱恩隔着电话都可以想象出芳汀捂头叹气的样子。

＂那没事了。＂

＂……啥？＂

＂既然是比尔博然决定和那群人翻脸的，那就证明【四灾众】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根本没打算交涉，只是在拖延时间。＂

伊莱恩气得嘟嘴：＂你、你认真的吗？明明刚才还在骂我，结、结果一知道是比尔博然煽动了对方，你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这是什么差别待遇？！＂

＂因为你是个愣头青，你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导致交涉提前破裂，让我们这边有死伤，我肯定要骂你的；

而比尔博然是个有名的学者，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故意煽动对方就是因为这个，而我们相信他有在做最优的选择。你有什么不满吗？＂

＂咕……＂伊莱恩把骂人的话硬是憋进肚子里去。谁让他不是世界知名的学者呢。

＂所以很可惜，【黄金岁月】乐队今晚没发过来参与演出了，能来的只有【赤红赛博武士】。＂兔人少女又接话道。

伊莱恩再次愣住了好几秒：＂……啥？＂

＂我是说，【黄金岁月】——＂

＂不不不，我是问，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又说有人在战斗中死伤，到头来真正关心的居然是这个？就为、为了那个愚蠢的演唱会？？？＂

＂才不是什么愚蠢的演唱会。能和【铁狼子】同台演出可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啊。至少摩根和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白狮人少年拉长了脸。这就是粉丝的力量吗。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我们不喜欢【绿色赎罪日】，但是你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够、够了，我不想听。＂伊莱恩急着想挂断电话，＂所以你们今晚也会来，对吧。我有心理准备了。＂

＂哦对，有件事忘了说，＂芳汀怕伊莱恩真的挂断，继续补充道：＂老波札克的间谍卫星拍摄到了影像，有一支近万人的军队正在接近你们的城市。在今晚的演唱会举行之前，请把那支军队给挡下来哦。你做得到的，对吧？＂

＂对对对，我可以一一敌万，你放心交给我好了。＂伊莱恩没好气地说，讽刺完就马上挂断了电话。

＂她说的其实没错，我之前也在空中看到了那支军队。虽然距离比较远而且行军速度很忙，但很明显他们是朝斯塔万格来的。＂伊奥也确认道：＂大哥哥能击退那支军队吗？＂

＂有、有没有确认到他们的军旗？是【四灾众】的人吗？＂

＂没能从那么远的距离确认到细节，对不起……＂红狼少年懊悔地嘀咕。

＂……也、也好吧。我去会会他们。＂伊莱恩道，准备用念动力起飞。

＂等等，你这就过去？你明明才刚醒来啊。＂洛里安担忧道。

＂没、没事，我只是过去确认下而已，没说过要跟他们打。哪、哪怕真的闹翻了，我也可以逃跑的。＂

毕竟伊莱恩带着麒麟变成的玉石，可以随时随地在身旁打开传送门。

而且两军交战之前大将们先对话都是常识，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礼节。对方不可能话都不说上来就开打的。真正打起来了伊莱恩也有充足的时间逃跑。这事伊莱恩倒是不担心。

＂那种规模的军队不像是【四灾众】的部队，他们的佣兵部队人数不可能那么多。＂一旁的半身人比尔博然补充道，＂也许是听说【四灾众】出没的消息，过来扫荡的诺威的正规军。我听说另外几个城市也有交战，奥斯陆那边是正规军在和【四灾众】打，而博得那边好像是起义军【十二万怒汉】正在和【四灾众】打。＂

【四灾众】佣兵团的部队几乎同时对诺威所有大城市伸出了魔掌。他们要么是真的很强大，要么是极其狂妄……也不排除他们都是蠢到家了的蠢蛋。

＂总、总之我们先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守住斯塔万格城吧。＂伊莱恩用念动力升空。

＂需要我跟过去吗？紧急情况下我可以投放【锡疫弹】？＂鹿人德鲁伊问。

＂不。【锡疫】那、那种撒手锏留到万不得已才用吧。我会把、把一切处理好的。＂伊莱恩答道，飞走了。

＂请让本机跟着过去。＂军团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只小型无人机，跟了上来。

＂你跟来干什么？＂伊莱恩皱眉。

＂本机认为有必要把战斗过程录下来，让人们得知真相。所以请让本机对这次的战斗——或是交涉，进行记录。＂

军团操纵着的那只小型无人机貌似是利用各种电子废品做出来的，没有搭载任何武装。应该可以把。

＂你喜欢就好。＂伊莱恩纳闷道，＂但是别把我战斗的内容录进去哦。会泄漏我的底牌的。＂

＂明白。本机会遵守保密义务。＂

这人工智障的行动确实是很难让人完全放心呢。不过伊莱恩也没打算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对方如果仅仅是人数很多的大军，光靠雷神之锤的力量就能全歼，没有必要过多地亮出底牌。姑且是放任军团进行录像吧。

飞到高空，白狮人少年瞬间放出千里眼魔术（其实就是用冰块制造的望远镜），远远确认到了那支大军。

其人数真的很多，但是移动得真的很慢。军队里有重型战车，也有步兵队，看起来训练度不太行，步兵行军的时给人有点散漫的感觉。

不可能是【四灾众】的精锐部队。看这个样子，这支部队应该就是诺威公国的正规军吧。到底是临时强行征兵凑来的人数，还是平时在哪个基地里养着的闲兵，就难说了。

这样一来伊莱恩就多了几分顾虑。如果是被强制征兵的老百姓，伊莱恩没法对他们下狠手。他不想滥杀无辜。果然还是得交涉一下看看。

几分钟之后，伊莱恩一个人到达了前线，挡住那支军队的去路。

＂停下。＂他用念动力扩音，顺便也改变了自己的声线，＂请……说明来意。贵军行进的路线……已经严重威胁到自治城市斯塔万格的安全。如果……贵军执意行进的话，将由我来……阻止你。＂

伊莱恩心里犯嘀咕，这样说话真的累。又想隐藏身份，又要尽可能地把口吃的坏习惯改掉，只能放慢语速。但是把语速放慢来说话是真的难受。

＂看样子，阁下就是传闻中的【白色贤者】？＂敌军的指挥官开口了，那是一名二十来岁，长得相当俊美的青年。但是他的穿着很浮夸，说话时的语气也相当轻浮。

＂……就当我是吧。＂伊莱恩不知可否。

＂传闻说【白色贤者】打击了军队，协助叛.军起.义，可是属实？＂对方又问。

＂就当作是吧。＂伊莱恩又回道，＂虽然……我和那群叛.军没有关系，只是打击了诺威的正规军而已。＂

后方的军士们在议论纷纷。这支军队的军纪似乎不太好。

＂那么容我问你一句，你不爱国吗？＂敌军的指挥官突然尖刻地问，＂身为光荣的诺威市民，居然容许这种内乱的发生？居然还动手攻击军队？你认真的？

任何一个爱国的市民都不可能容许国.内发生暴.乱。更何况你还是促成这场暴乱的元凶。你这样做只会让政.权陷入混乱之中，让人民受苦！所以请告诉我！你所做的行为有一丝半点的正义可言吗？＂

哦？原来是要玩这一套吗？上来就想道德绑架伊莱恩？

于是白狮人少年笑了。虽然原本是在窃笑，但是他忘了把念动力的扩音效果关掉，所以这窃笑声变得异常洪亮，变成了在战场上响彻的来自地狱深处恐怖笑声。

听到这个之后，军队的士兵们有的在发抖，有的继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往后撤了好几步，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光是笑声就把他们吓得动摇了，笑死。

＂有、有什么好笑的吗？＂军队的指挥官还在逞强，不得不说心理素质还是过关的。

＂我问你……何之为【国】？＂伊莱恩低声问。

＂……当然是，一个国的政.体，执法者、执政者与掌权者共同构成的一个集团了。＂

＂错！＂因为对方愚蠢至极的回答，伊莱恩动怒了，那怒吼也在战场上响彻。

＂国.家的本体是人民。而政.体本来是为了管理人民、更好地调度资源而存在的。政.体原本是为了服务人民而存在的东西。但如今的诺威议会却本末倒置了。他们凌驾于人民，欺压、剥削、甚至残杀人民！

我亲眼看到地方政.府和企业官.商.勾.结，搞出一个个所谓的【地方保护企业】。而这些企业凭借着政.府这个后台坏事做尽，疯狂压榨民众！

我也亲眼看到了诺威建立起来的【大火墙】，封锁起整个信息网络，堵住人民的口，让人们有苦不能言，有怨不得申！

我更是亲眼看到了诺威的军队在贝尔根散播致命的天花病毒，想把那座城市的贫民杀光。丧心病狂的他们毒计失败，还想毁灭证据，万贝尔根城投掷烧.夷.弹和核弹，准备把城市核平！

他们仅仅是为了不给退伍老兵们付工资，就用坦克碾过静.坐抗.议的老兵们的身体！

他们为了让工人们乖乖当社畜，找魔族给人们洗.脑，让人们只懂得遵从命令行事，天天无条件加班、过着996的辛苦工作制！

而且他们甚至都不完善劳动保障制度！他们对企业搞加班、剥削、压迫、肆意辞退员工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头来就是因为官.商.勾.结！

这样混账的政.体，到头来有尽过保护人民的义务吗？——没有！

权力和义务是对等的，他们既然没有尽过保护人民的义务，他们也没有资格继续执.政！

如果一个政.体没有把民众当【人】来看待，民众也没有必要把这个政.体当【国】来看待！

当他们在贝尔根投下核弹，想把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城市、自己的人民核平的时候，他们早就失去了执.政的资格！

因此，我要反问你——你爱国吗？

如果你真的爱国，你应该爱的是这个国家的民众，而不是操纵这个国家的政.体。

如果你真的爱国，你现在就应该撤兵，给斯塔万格城的民众一条活路，给你自己一条活路，别逼我消灭你。＂

伊莱恩拔出圣剑。当然，从拔剑动作到用剑指着对方的动作，全都是靠念动力来维持的。

＂现在不是我挡在你们面前。是你们挡在了人民面前。所以，给我一个答案吧，指挥官。你的时间不多了！＂

那名浮夸的青年指挥官恨得咬牙切齿，很明显是不同意伊莱恩的论调的。

＂鬼话连篇！你果然是骨子里的叛国者！只能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了！——进军！杀了这个叛徒！＂

因为他无法反驳，就不玩道德绑架了，开始给伊莱恩扣叛国者的帽子吗。可笑。

白狮人少年早就知道和对方讲道理没有用。

那家伙看来是贵族出身，从一开始就代表着权贵阶层。这种官二代富二代才不可能理解民间疾苦，更不可能理解【国.家的主体是人民】这个概念。

但伊莱恩姑且是尝试过了。试试又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他顺势就让圣剑发射出电光束。那一击直接打爆了对方的脑袋。

再一次，雷神之锤并没有听取伊莱恩的意见，直接用致死性的电流去攻击人。

带头的指挥官被爆头之后，那群士兵瞬间就乱作一团。他们的训练度真的低，根本不像是正规军。

伊莱恩无法确认对方是否被强征过来的平民，不想滥杀无辜，只能先观察了。

＂想死的可以前进！我会无情地击溃你们！＂他用念动力扩音，一边发动狮吼一边说话：＂如果珍惜生命，那就后退！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别、别听他的！＂指挥官刚死，副指挥官就新官上任摆架子：＂第十二师团都由权贵子弟组成，是精英之中的精英！你们的装备也是最精良的，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原来如此。这群家伙果然是权贵子弟，都是权贵们送进军队来给他们镀金的。怪不得之前军队虐杀民众的时候他们没有参与，现在倒是参与了攻打斯塔万格城。他们大概是以为斯塔万格城只剩下自卫军，是个软柿子吧。

而且他们还聘请了很多保镖和佣兵……所以这支军队不仅装备精良，也有不少善战的士兵。只可惜这群善战的士兵只听从他们各自的主子行事，而他们的主子又是一群废.物……

【一群社会的蛀虫。都干掉吧。】麒麟在一旁怂恿道。

凯迪欧你怎么这样，你难道是愤青吗？伊莱恩心里疯狂吐槽。

但是有士兵上前了，而且举起武器打算攻击在半空中浮着的伊莱恩。

那么他就不客气了。他用圣剑还击，逐一打爆士兵们的脑袋。

远处的战.车和高.射.炮都在移动，伊莱恩也毫不犹豫地朝那边发射电光束。

高能量的电光束瞬间点燃了那些战争机器，它们溶解、炸裂、瞬间化成铁水飞溅到周围的士兵们身上，引来一片哀嚎。

因为刚才发话的副指挥官太碍眼了，伊莱恩也顺势赐他一死。

然后战场就沉默了半秒。

然后在场的权贵子弟们开始尖叫着逃跑，负责保护他们的那群佣兵保镖们一边掩护一边撤退，整个战场乱作一团。

＂——对啊，逃吧！＂伊莱恩发出恶魔般的狞笑，＂我保证不会杀掉逃跑的人。——但是我会击溃你们的脊椎神经，让你们终身瘫痪！逃吧！逃吧哈哈哈哈！＂

数百上千的电光束飞射出去，精准地瞄准在场的每一名士兵，然后这群笨蛋的后颈椎被烧穿一个窟窿，纷纷瘫倒在地，都成了废人。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伊莱恩继续狂笑着，一边高速飞行追了上去，一边继续击溃更多的战.车和炮塔。它们都没能行动起来就全部融化成鲜红的铁水，到处乱溅，引来更多的惨叫声。

大量的战机和类似铁骑的小型炮艇也追赶过来，似乎想朝伊莱恩开火。不过所有的攻击都被伊莱恩用【虚化】巧妙地避开。它们只发出第一击，就被伊莱恩的反击击溃——也是瞬间化为铁水。

看到如此巨大的战力差距，军队才终于明白自己被伊莱恩一个人包围了，开始疯狂逃窜，试着从白狮人少年的包围圈中突围。

虽然他也有用电光束把逃跑中的士兵打成终身残废，但现在的伊莱恩主要是击溃那些战.车、炮.台和战机，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的造价都很昂贵，毁掉越多，诺威公国的军队实力就被削弱得越厉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战场已经成了弥漫着硝烟，所有战争机器都被击溃了状态。

【无聊，我要看血流成河。】麒麟吐槽道。

凯迪欧是跟着艾斯利尔哥哥一起太久，学坏了啊。

总之……做到这个份上应该就可以了吧？

伊莱恩看着躺在地上没法动弹的大军，以及溃逃之后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大军。他没有仔细数过，但是击溃的兵力应该近万人。可惜这群士兵单纯只是人数多、装备精良罢了，要勇没有勇，要谋也没有谋，好一群浪费社会资源的废物。如果让他们遇到【四灾众】佣兵团那群疯子，估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个精光吧。

果然，仅靠数量是打不赢战争的。现代的战争能大范围杀伤的武器太多了，伊莱恩手中的圣剑雷神之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据闻以前的光辉勇士用圣剑来对付【灾祸之心】（即吞世龙阿努）时，【灾祸之心】会不断衍生出小怪物来妨碍光辉勇士。而挥舞圣剑的光辉勇士则用雷电的力量把成千上万的小怪物焚烧至死，丝毫不畏惧那数量上的暴力。

这个军队的单体战斗力连吞世龙衍生的小怪物都不如。哪怕再多来十倍的士兵，照样会被伊莱恩屠戮殆尽吧。

＂回去了。＂伊莱恩收起剑，＂你怎么还在录啊，军团？＂

＂本机认为有必要把这一切传达给世人。＂军团控制的无人机回应道，＂顺带一提，刚才那演讲真精彩，【白色贤者】。＂

＂……这是人工智能的【拍马屁模块】在生效？＂

＂否定。本系统从未搭载过这样的模块。对阁下的夸赞都是发自内心。＂

＂你说得好像你真的有【心】似的。＂

军团没有回应，在伊莱恩飞回去的路上都一直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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