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往事，忆当时。

容若其实从刚一进屋就能从姚天暮的眼神中读懂爱一个人时却不能在一起的那种的兵荒马乱的处境。

“赌书消得泼茶香。那是我与承德的生活方式  ，并不适合你与我。”

“这话想必能引来姚天暮的怒意吧，如果，如果他心中还有我。”容若在心里头思虑着，但此想法一出，又觉得自己无耻至极。

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还会想着这些事呢。

“对不起，容若，前天，我看到了你的病历。我才知道。我错了。”

那份留在他车上的病历。证实了何容若根本没有怀过孕，自然不存在什么打胎的事。

“我误会了，你说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我气疯了，所以一直以来都误会你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我爱你，容若。”姚天暮靠了过来，容若并不意外，但拒绝了他的拥抱。

“我承认，那是因为想跟你分手而编造出来的理由，只是，结果都一样，我们不适合，而且，我想这些事也没有必要再提了。”容若放下手来，冷冷地说道。

“容若，如果没有这个误会，我根本不会跟你分开的，你明白吗？我当时真的是给气疯了，天知道，我有多渴望跟你有个孩子。”天暮激动着说。

“这些话不要再说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你说你能帮承，能帮叶氏的。”容若打断了他的话，抛出了此番前来的主题。

“又是承德对吧？你就那么在意他吗？我不相信，不管当初的分手还是后来你们的订婚，都是你编造出来的假像对不对，是我疑心病太重，控制欲太强，是我霸道，是我不对，以后我改好不好，你不要再惩罚我了。”

天暮略带沙哑地声音说着，身体都在发抖，“你根本无法想像这段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如何度过的，我把你以前说过的话，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电影，吃过的餐厅，都统统走了一遍。”

“我只有想起了你，内心才是完整与快乐的。”

姚天暮一口气说完，深情地看着容若，而容若再次避开他的眼神，端起那杯茶盘里早已经没有了热气的茶抿了几口，几乎也没发现早就茶凉，只是心依旧热着跳着。

每个人的痛都是自己的，别人谁也体会不了，但能理解这种感受。

“好，我都相信你说的，只是，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现跟承德在一起，很幸福，”容若放下小茶杯，双手搓着，“我以为，互不打扰，也是一种尊重。”

“互不打扰？那不打扰啊，我们重新开始！”姚天暮伸过手去紧紧拽住容若的手，而容若使劲想甩开，“我已经跟承德在一起了，怎么开始？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了。”

“其实，今天来，能把误会说清楚了也好。免得你老是用一种仇人的眼光看着我。同时，我也怕你报复我的时候连累了承德。”

“承德，承德，你现的心里除了他之外，再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了是吗？”

“他是我的未婚夫！”

“你们还没订婚，容若。”天暮纠正她的话。

“订与不订也只是一种形式，至少，大家都已经这么认为了，我自己也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爱人了。”

“闭嘴，你为什么老是那么容易就激起我的怒火，你来之前，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地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呢？”

“不是语气的问题，天暮，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并不适合。我跟承德认识了那么多年，我们几乎不会吵架，哪怕我一个生气的眼神，他都能马上体会到。这种默契是你没有的。”

“说够了吗？你别想让我发怒，你有那么爱他的话，为什么跟他几年了都不让他碰你？而我，才几个月，我们就。”

“住嘴，姚天暮，你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姚天暮慢慢走近了，“那现在恶心一个给你看看？”

“你走开！”容若一把推开他，但被天暮死死地用手夹住胳膊肘子。

两个正焦灼之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中止了他们的纠缠。

是娜姨走了进来，“我烧了些家常菜，都是容若以前爱吃的，就是有几道菜怎么添加辅料给忘记了，你看能不能下来跟我再说下，人老了，记忆力就是差。”

容若松开天暮的双手，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娜姨，我真的不饿，你就别忙了。我马上就走了。”

“容若，请允许我还是这样叫你，来都来了，那是必须要吃了再走的，否则就是看不起我的手艺了。”

她本想委婉谢绝娜姨，但娜姨坚持要她下楼帮忙，还热情地拉她到厨房。

“容若，你别怪阿姨多嘴啊，你爱吃的什么不爱吃什么，天暮都清楚，知道你要过来，他在屋里头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误会，但看他一直是很消沉，除了当年他父母去世，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他这副情形了，所以呀，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容若看着娜姨很熟练地在切肉丝，丝毫没有忘记怎么个做法，想必她拉着自己下来是想跟她说说话而已。

“娜姨，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过得很好。所以，我很抱歉。”容若只能站在边上递去空盘子。

知道自己被爱，也是一种温柔的强大。

“阿姨其他的就不说了，我就想跟你唠唠天暮，他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从小啊就特别独立，加上一心想替父母报仇，所以有些事情上他才变得如此冷漠。”

“报仇？是指叶家？叶氏集团害的吗？”容若不由地多问了一句，整个人的神经都开始抓到了一处。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那个叶兰不是个好东西，姚老爷与姚太太都是虔诚的基督信徒呢，她为了骗取信任，连她自己的宗教信仰都改了，一心想嫁进姚家呢，要不是。”

“娜姨，你烧什么呢？这么香！”天暮明显是不想让娜姨说下去，故意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容若爱吃的肉丝片呀，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来来来，马上就好，你们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娜姨是个很会察眼观色的老人，她立马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所以也接上天暮的话题。

四个家常菜上桌后，娜姨却并不过来坐，只留着时间与空间让天暮与容若面对面的独处。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夹着菜往嘴里送。

静悄悄的屋内，只听到偶尔传来几声嚼菜声，气氛显得特别尴尬。

容若恨不得马上吃完这顿“最后的晚餐，”而天暮却是细细品尝着，偶尔抬头看看对面的容若。

“哈哈哈，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安静的吃饭画面了。”娜姨端汤过来的时候，打量了下他们，“以前老爷与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安静吃饭，我说呢，一家人吃饭就得热闹些那才像家吗？可老爷习惯说什么食不语之类的话。弄得天暮小时候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害怕。”

“害怕？为什么？我自己都没有印象了。”

“因为你小时候话特别多，然后一到吃饭时间还是控制不住这张嘴，所以就害怕了。”

“看不出来天暮小时候话多是什么样子？”容若接上了一句。

“他现在跟小时候变化太大，自然是看不出来了，要不是老爷夫人走得太早，他呀，应该还是一个很开朗话多的孩子。”娜姨叹了口气，姚天暮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深沉。

容若一直盯着他。

“你吃饭的时候习惯看着别人吗？”姚天暮伸出来，对着容若打了一个响指。

“不是，我是实在想像不出来，你话多的样子。”

“想看吗？不用想像，其实还有一个更科学的方法。”

“说来听听？”

“以后看看我们的孩子就知道了。”姚天暮不轻不重地说着，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对，他就是连玩笑也喜欢用认真的语气说出来。

“你还是闭嘴吃饭吧！”

天暮拉了一个闭嘴的动作，低下头喝起了汤。

时光匆匆独白，往事总归成了回忆。

只是还不懂得回忆时，孤独与痛苦就会加倍袭来。

童年的片断涌上脑中的时候，天暮强作欢笑，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特别害怕在老宅里坐在这张大桌上吃饭，因为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曾经在心里头说过，如果等容若与孩子一起在的时候，他才会安心坐到这里来。

可惜心愿没变，眼前人的身份却变了！

“若若，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眼看汤都要喝光了，天暮终于挤出了话，虽然两个人都知道吃完这一餐后，可能以后相见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有意无意地都放慢了吃菜的速度。

一餐千年终究还是有一定的期限。

“吃饭不是不让你说话吗？”

“可我吃好了，才说的。”

“你吃好了？那我也吃好了。我该走了！”容若擦了擦嘴。

“你就这么急着回到他的身边吗？”

“是，要不然，他会着急的。今天又是，我真得走了。再见！”

容若起身时，姚天暮还是一直坐着不动。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容若才勉强记起自己要去往的地址，报给司机后，她才慢慢理清思绪，晚餐不知是如何结束的，也记不起两个人是如何告别的，只是娜姨送到门口时，悄悄与她互换了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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