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在不起眼的街角停下，还是吸引了几个过路人的目光。

  陆江蓠摘下头盔后，对面烧烤摊的老板娘都睁大眼睛地欣赏着。

  “我天！老娘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真人呢……”

  老板嫌弃地怼她：“别看了别看了，眼珠子要掉下来了，鸡腿烤焦了！”

  “长得也忒帅了吧，这么有气质，好想过去送他一根烤鸡腿啊……”

  “你就别想了，人家身边有小姑娘，也长得蛮漂亮的，你还是抱紧我这个老头子比较实在……”

  池妍带陆江蓠走进那条古老的小街。

  人不多不少，悠悠慢慢地逛着，积淀着人情味的烟火气。

  是陆江蓠十年来没再接触过的生活气息。

  他快走两步，跟上池妍，一把拉过她的手，十指紧紧扣住。

  池妍的心门咯噔一下，仿佛也被推开一角。

  十指交扣的温度，怦怦跳动的心脏，在这条小石子路上两人走过的身影，成为池妍内心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年糕吃吗？红糖糍粑，那里……那里就是我上次给你买的臭豆腐……”

  池妍兴致勃勃地跟陆江蓠介绍着。

  陆江蓠紧紧握着她的手。

  此刻，听着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握着她的手，就是最实在的，也是他跟自己较劲了十年之久的释然和渴望。

  “那家吧，先吃那家豆腐花好不好，超好吃的，你肯定会喜欢。”池妍提议。

  陆江蓠的心微微颤抖，点了下头。

  原来她是记得的！

  十年前，学校附近的小弄子里，经常陪他去吃一碗豆腐花。

  点餐的时候，池妍问道：“豆腐花你要咸口的，还是甜口的，还是辣口的。”

  “咸口。”

  “好，老板，两份咸口的豆腐花。”

  陆江蓠问道：“你也点咸口？”

  “对啊，我喜欢吃咸口的。”池妍自然而然地应声。

  豆腐花她从来只吃咸口的，而她的姐姐却只吃甜口的。

  陆江蓠恍然一愣，“人会变，口味也会变。”

  池妍顺其自然地搭应了一声：“嗯——有的人会吧，有的人不会。”

  陆江蓠看着暖灯下女孩这张熟悉又变了味道的脸蛋，胸口阵阵酸涩和甜蜜交替翻涌着。

  豆腐花很快就上来，池妍还点了两根油条。

  她递了勺子给陆江蓠，说道：“吃吧，今晚想吃什么统统我请。”

  陆江蓠淡淡笑着调侃她：

  “池主任的生意做得划算啊，这条街上的小吃我们两人怎么吃也超不过两百块吧，两百块换了你的升职、加薪，还有一辆机车、一个头盔，还是你厉害啊。”

  池妍知道他这人嘴损得很。

  这种时候还不忘嘴上揶揄她。

  池妍也不惯着他，开怼道：

  “你不是说你给陈书记教训，不是要帮我吗？升职加薪我是实至名归的，机车和头盔我说过的不要的。”

  “为什么不要？”

  “要不起，想要的我想自己买。”

  “那我送你的项链和婚戒，你为什么收？”

  “项链和婚戒不一样，那是用陆太太的身份收的，项链也是给你撑场面用的，而且项链我勉强买得起，哪天你要还给你我还能付得起，机车和头盔不一样，没必要。”

  陆江蓠放下勺子，目光严肃地看着她。

  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女孩子，什么都要清醒地算清。

  他眸色一冷，说道：“反正是给你的，不要就放着落灰。”

  随后又带着几分赌气地说道：“你要想卖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不是还欠我几百万吗，卖了刚好还清我的钱，顺了你的心愿。”

  池妍带着笑意地眨了眨眼，故意问道：“真的可以卖？”

  陆江蓠的脸瞬间拉下来了，威胁的口气：“你敢卖了试试？”

  池妍笑着看他：“开玩笑的，要不头盔我先替你拿着，车就还是停在天玺，我们两个都可以骑，这样可以吗？阿蓠。”

  听到池妍对他的称呼，陆江蓠当她是撒娇，气瞬间就消了。

  又拿起勺子，吃了口咸味的豆腐花。

  不管是十年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反正他认定了陪他吃豆腐花的这张脸。

  “我送你的项链怎么没见你戴过？”陆江蓠问道。

  池妍才想起那个躺在抽屉里，还没打开过的首饰盒子。

  “我不习惯戴首饰，上次的婚戒我不也跟你说过了吗，工作的时候不方便戴，给动物做手术，脱来脱去的万一丢了怎么办……”

  陆江蓠饶有趣味地扫了眼她全身上下：近乎素颜、不戴首饰、穿搭也是休闲舒适的风格。

  怎么就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呢？

  瑶瑶就很喜欢戴首饰，化着精致的妆，穿得优雅大方的裙装……

  他身边见过的其他女人也都是大牌行头，珠宝饰品，高级香水……

  陆江蓠忽然发现，没有大牌饰品加身的池妍，反而更鲜活更好看。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她，过去还是现在，都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

  吃完豆腐花，池妍又带他一家一家吃过去。

  两人在老街上牵手，散散漫漫，逛到了十二点，逛到星星都睡着了，月亮偷偷地看着他们俩发笑……

  吃完最后打烊的一家店，准备回去了。

  走到停机车的街角处，烧烤店也早就收摊了。

  老街的路上没有半个行人。

  池妍吃吃逛逛了一晚上，安静下来后才觉得深冬的夜晚很冷了。

  陆江蓠面对她站着，帮她把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

  池妍仰头看着他，雕塑般的五官蒙着一层清冷的月光，就像她小时候看过的英雄故事里膜拜的男主人一样。

  她眨了眨眼，发现陆江蓠也正眸光温柔地俯视着她。

  池妍垂下双眸，掩饰悸动的小心思，佯做坦然的语气问道：“怎么样？晚上还满意吗？”

  “你指哪方面？”陆江蓠深邃的双眼腻看着她。

  “哪方面？当然是吃的啊，这些夜宵的口味……”

  陆江蓠左侧唇角勾起个好看的弧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们的约会。”

  池妍的耳根微微发热起来，不自然地拢了拢耳侧的碎发：“约会？什么约会啊……”

  陆江蓠用磁性般的低沉嗓音酥酥地说道：“男女之间的约会，我们正式的约会。”

  “我没同意什么约会……”

  话音刚落，陆江蓠的手指轻捏起她小巧的下巴，黑曜石般的双眼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低头正要亲吻下去。

  池妍忽而觉得鼻头一阵冰凉，没忍住地偏过头去，“哈——秋——”地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陆江蓠宠溺地笑开了。

  替她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拢了拢她的帽子，一把将她暖暖地护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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