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苏晴突然被一种下意识的感觉惊醒，睁开眼睛，她差点惊呼出声，床前竟然站了一个人，无声无息，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神复杂。

  是石允泽的母亲李菁平。

  苏晴呆愣的看着床前这意料之外，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人的到来，脑袋出现一时的空白，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慌慌张张的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和有点皱的衣服。

  “夫，夫人。”

  苏晴想强迫自己镇定，可是无论怎样强迫，她都无法阻止自己的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心虚胆怯，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许有点难堪，也许有点尴尬，重见李菁平的情景她设想过无数次，也没有一次想到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形，现在这个地点。

  李菁平沉默着，好像一座优雅又疏远的雕像，她就那样看着苏晴，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这种寂静几乎压得苏晴快喘不过气来，她在等着李菁平开口，或者说她的心里已经在哀求李菁平快点开口，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吧，总好过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沉默。

  如果这是一场心理战，苏晴想，她已经溃不成军了，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颤颤巍巍的站在高高在上企图决定她命运的人面前，等待着一切未知的审判，真的是未知吗？也许只是自欺欺人却心知肚明的期盼奇迹。

  李菁平在苏晴面临崩溃前终于开了口，仍然是她纹丝不乱，优雅教科书般的口吻，客气、疏远，但不失礼貌。

  “苏小姐，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你，你能跟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明明应该是要带有火药味的质问，可是就像在问“你今天吃了吗？”一般的平淡，苏晴心里对这样的语气有点抓狂，难道有钱的贵夫人就是这样吗？永远喜怒不形于色，随时保持优雅有教养的风度，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明明是客气的，她却觉得更可怕，好像面对着戴着一副面具的人，你永远猜不透面具下的脸孔是怎样的，她想，这还不如直接泼妇骂街般把她教训一顿呢，也许她会更轻松得多。

  “对不起，夫人，可能我出现在这里，又让您失望了，我现在是在这里工作。”

  苏晴咬了咬下唇，想着怎样措辞比较合适，唉，真是难受啊，真想让时间快进，好逃过这一段她恨不得钻进地底下的难堪。

  “工作吗？”

  李菁平竟然轻笑出声，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睛停留在苏晴刚才躺过的床上。

  “你的工作是在这间休息室的床上？”

  苏晴为这样的意有所指立刻涨红了脸，她就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迟早要出事的，真有点心里头埋怨石允泽那个怪咖，安排她这么一个暧昧的工作场所。

  “您，您误会了，我只是工作之余在床上休息一下，是石，呃，总裁这样安排的。”

  天啊，苏晴怎么觉得她好像越解释越乱了。

  “苏小姐，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工作地点和工作内容是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就达成协议了，我曾经很欣赏你是个很知趣的女孩，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见到了你，你的确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唉，要她怎么辩解呢？好像也没法辩解，苏晴想起那曾经放在她面前的一百五十万元的银行卡，那张已经空了的卡还放在她的钱包里，有时候她会拿出来对着它发一阵呆。

  违背协议的人的确是她，虽然那所谓的协议她由始至终都是被动接受，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现在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苍白，就好像此时她心里的阵阵凉意一样，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却最终只能颓然无措，所以，就只能沉默。

  “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还是说，你希望我主动一点，就像上次一样。”

  终于又要来了吗？上次那种戏码，她还要再承受一次？

  不！不行！一次已经足够了，那种被打入深渊的感觉，那种让她觉得羞辱的感觉，她再也不想要体会。

  她想起才没多久前，她对石允泽做出的承诺，她想起石允泽在她的家乡商店橱窗外寒风中坐了一下午的背影，她想起他绝望悲伤的眼睛，她想起他沙哑着声音求她不要离开他，她想起她自己在没有石允泽的日子里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愧疚，她还想起了陆益和小童，他们至死都拥抱着彼此。

  就在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苏晴的脑海里飞掠过许许多多的画面，这些画面交汇在一起，每一个瞬间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一句话，她再也不能不想也不要离开石允泽，他们已经失去过彼此一次了，那一次的经历还刻骨铭心隐隐作痛，她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是她对石允泽也是对她自己的承诺，这一次她不想再违背承诺。

  “对不起，夫人，是我的错违背了协议，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跟石允泽彼此相爱，我们不想分开，我再也不想主动离开石允泽，除非有一天，他厌倦了我想要离开我，那我一定会跑得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他，可是现在，我们只想要在一起，也许您认为我跟他在一起是另有所图，我并不想争辩什么，的确对于我这种没什么经济基础的女孩来说，被这样认为本就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也只是钱少一些而已，我在我们家也是很重要的，我父母也像个公主一样把我抚养长大，我并不觉得就比你们家低等很多，而且，难道高高在上的石氏集团总裁除了钱和权利就没有可以让人爱上的地方了吗？至少我知道他真的有很多优点，至少我知道即使他不是今天的石总裁，我一样也这么爱他，我多想他只是从前的那个小职员，您也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那么，我一定可以争取到您的喜爱，成为最幸福的一家人，可是，现在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我不祈求您能喜欢我，可是我仍然希望您允许我好好的继续爱您的儿子，虽然我再也不会主动离开他，但是我仍然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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