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一直把她的丈夫留在身边？”阿宁问道。

  项斐摇摇头，“是她的丈夫不肯离开，执念太深化为尸王。杜薇不忍伤害丈夫，他们就这样继续生活，直到杜家人找到他们。杜薇知道杜家人的本性，她不想让她丈夫落到杜家人手里，她丈夫也不想让杜薇回到吃人的杜家，就这么着，夫妻俩跟找过去的杜家人同归于尽了。”

  阿宁哦了一声：“杜彬他们知道杜薇身边有尸王，而你又恰巧出现在杜衡身边，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把你当成了这个尸王？”

  “只要我不泄露妖气，我跟尸王也没多大区别，至少糊弄他们不成问题。”

  阿宁很赞同他的话，要不是上次他躲她掷出的刀时没收好妖气，阿宁也会被他骗到。

  她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收敛妖气的方法谁教你的？”

  项斐的回答并不意外：“是雪音，他说尸妖虽然比普通尸王厉害，但更容易被有心之人觊觎，所以他教了我一种鲜有人知的收敛妖气的方法，他说这种方法更不容易被人试探出来。”

  之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不过很快他们也就到了来时的高台之下，良策和杜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阿宁指了指项斐，对良策说：“项斐，星澜的弟弟，阿宝的尸妖，让他协助你处理这里的事情。”

  良策凑到阿宁耳边，小声说：“不是说星澜的继母和三弟都被他二弟杀了吗，这个是真的？”

  阿宁也小声说：“事情办好之后带他回不夜城，然后去找傲雪，跟他核实这个项斐是不是星澜的亲弟弟。”

  良策感觉自己有点儿迷糊：“关傲雪什么事？”

  “按我说的办，”阿宁拍了拍良策的肩膀，转过头对项斐说：“他会告诉你要做什么，我跟杜衡先走了。”

  杜衡焦急的插嘴问道：“这些死尸要怎么处理？”

  “要不我先把你带回不夜城，”阿宁坏笑着对杜衡说：“再给你安排个临时头衔，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手处理这里的事情，也省得你问东问西。”

  杜衡急忙解释：“我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对杜家的威胁……”

  阿宁打断他苍白的辩解：“不夜城有不夜城的规矩，想知道，那就要成为我们的一员，否则不要多问。”

  问，我也懒得给你多解释。

  杜衡只能闭上嘴，他还想偷偷给项斐使眼色，结果眼珠刚往那边瞥，阿宁就进入他的视线，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宁抬手做出请的姿势：“走吧，继续带路。”

  无奈，杜衡只能在前面乖乖带路。

  慢慢走着，身后静的像是没有脚步声，杜衡心生疑惑，转头一看正对上阿宁若有所思的脸。

  “小，小城主？”杜衡说不出的心虚，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阿宁看他那样子，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走，“我在想事情，跟你没关系。”

  杜衡这才放心，转回头继续带路，这次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被他丢了。

  既然不夜城主动出面解决这里的问题，那他老实配合就好。

  项斐虽然有镇压这些死尸的本事，但如今上面有那么多人，城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这要有个万一，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算了，顺其自然吧。

  从不惘之地出来往演武场走的时候，杜衡突然开口说道：“小城主，杜衡还有一事相求！”

  杜衡说这话的时候可是鼓足了勇气，不过这勇气一扎就漏完了。

  阿宁很想回一句，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想了想，又看他那扭捏的样子，话就没出口，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杜衡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恳请小城主允许我娶宛兮姑娘为妻！”

  阿宁表示听不懂，“你要娶小宛？真的假的？她不是喜欢大力士那样的大块头吗，什么时候换了喜好？”

  她纯属不解，并且只是好奇。

  杜衡脸色不太好，半天不说话，阿宁大概明白了，“单相思呀？我没记错的话，小宛来这里有五十年之久了吧，你不会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吧？”

  “我明白，我们不是同类。”

  阿宁发挥想象力猜测：“在你小的时候，她救过你的命，所以你想要以身相许？”

  杜衡听完直撇嘴，“没那么俗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喜欢上她，我也说不出来喜欢她什么，反正我就是只远远看她一眼心里都会非常开心！”

  “难不成是孽缘？”阿宁小声嘀咕完就顿悟了，“她的私事她自己决定，你想娶她肯嫁，你们随意。”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各回各家，他们回了演武场，擂台上战事正酣，两个人在看台上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在商量什么。

  下方人群之中，有不少人的关注点开始从擂台的对战转移到坐在主位的两个人身上。

  “回去和你们杜家那些族老们说清楚，尸王我要，尸军我也要。你们，我没兴趣。”

  杜衡一脸为难的打商量：“尸军的去留，能不能再容我们商量一下？”

  阿宁瞥了一眼竖着耳朵侧耳偷听的杜家管事，她语气强硬的说道：“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我只是出于礼貌通知你们。”

  该办的事都办了，阿宁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她起身回了不打烊。

  没过多久，良策自己回了不打烊，他把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阿宁，里面夹了一张写着字的纸。

  “这里面是他们的要求，您看您要不要满足他们，您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用咱们的办法解决他们。”

  阿宁抽出那张纸快速看了一遍，然后把它递给了良策，“就按他们说的做吧，对了，项斐呢？”

  良策将手里的纸点燃，等完全烧尽后他才说道：“后来杜家人来了，项斐说他先在那里待着，等事情完全解决了再去不夜城。”

  阿宁将那本册子摊在面前的桌子上，她翻开一页，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上面还记载着这位天之骄子短暂二十年的人生。

  又翻了几页，每一页的故事都大同小异，每一页上都是杜家人欠下的累累血债。

  阿宁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良策担忧的脸。

  “小城主？”

  “我没事。”

  阿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空白的小卷轴，她打开后快速的写写画画，很快空白就被填满。

  “你再去一趟吧，告诉他们我的决定，让他们再耐心等等，”阿宁将小卷轴递给良策，“按照上面写的做，你看你能行吗？”

  良策展开卷轴仔细看了一遍，是一张布阵图，上面每一个法阵他都会，于是他点头应道：“没问题，我自己就能办好。”

  “去吧。”

  “好。”

  良策应声后离开了，阿宁把之前推远的册子拉回来，低头继续翻开起来。

  打了一天擂的几个人一回到不打烊，就看到坐在店里看账本的阿宁。

  真是奇了，这不夜城大小两个城主怎么都那么喜欢看账本？

  直到发觉阿宁面前的账本许久未翻动一页，众人这才明白，合着她在想事情呢！

  “阿宁，该吃饭了。”

  陆景非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于是他把鸡腿凑到阿宁鼻子底下晃了晃，也不知道他哪个动作做对了，反正阿宁回过神来，一张嘴就咬住了鸡腿。

  “先吃饭吧。”

  陆景非拍了拍阿宁的肩，正要转身，手腕就被拽住了，他回头看，阿宁示意他看她前方。

  这个角度吧，再扭头去看阿宁指的方向实在费劲，陆景非本身就拧着，还拧当然拧不对。

  自己察觉别扭之后先回头，再向另一个方向侧了侧头，就看到了对着一桌子菜发呆的慕清越。

  阿宁小声问道陆景非：“他到底有什么心事？”

  陆景非实话实说：“不知道。”

  阿宁推了推他，“你去问问。”

  “你干嘛不去！”陆景非表示，他也是有脾气的。

  阿宁想了想回道：“我要是能问出来，还让你去问。”

  怎么办，陆景非很想打人。

  “我不去问，你也别去问，阿越心烦的时候你别给他添乱。”

  陆景非这话说的并不重，他是万万没想到阿宁会直接给了他一脚，他气得想打人，奈何打不过，他想瞪人，阿宁回瞪他，这让他更想打人。

  “你们俩别闹了，”慕清越不经意间扭头一看，两个耍小孩子脾气的人还杠上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催促：“赶紧过来吃饭，再晚了就没肉了。”

  看在肉的面子上，阿宁决定不跟陆景非一般见识了。

  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云海和龙妍各自回房休息了，陆景非忙着写书稿，慕清越在一旁研墨，阿宁没看账本，她对着她的青铜镜，手指在镜面上指指点点，嘴里还不时嘀咕着什么。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实在想不通，你可以跟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你理清楚。”

  研墨的慕清越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看着说这话的陆景非，很想问他一句，人家讲得咱俩真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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