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后，天地昏沉，池惜妍依旧没有胃口，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最后的那段时光，压抑，无望。

  窗外传来动静，应该是滕煜回来了。

  滕煜进来时候还带着甜点和水果，然而看见桌上没有动的晚餐，目光微沉。

  “中午也没吃饭？”滕煜停在她的面前，低眸看着她，声音有些沉，“你是想用绝食来威胁我？”

  说着，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腕，眉心紧蹙。

  池惜妍挣开他的手，心里只觉得可笑，对上那双沉厉危险的眸子：“你觉得你能关我多久？杀了我，你就大仇得报了。”

  滕煜双眸眯了眯，他知道她想要激怒他。

  “滕煜，明天过后假期就结束了，他们迟早会发现的。”池惜妍知道自己的话是在刺激他，可是在他面前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妥协。

  滕煜的呼吸沉重了些，胸口满积怒气，可最终还是没有爆发出来，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还是你舍不得？”池惜妍手默默握拳，忽视了他眼中的痛苦，弯唇笑道，美若灵露，“需要我帮你吗？”

  说着她看向了餐车上的水果刀。

  滕煜瞳孔一缩，脸色倏白。

  池惜妍比他想得难缠，当刀比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刻，滕煜就知道自己又输了。

  争抢时，水果刀划破了她的手背，却嵌进了他的手心！

  “咣当”落地，滕煜踢到了远处！

  抬头却看见池惜妍满含恨意的眼睛，滕煜快被怒火烧得快失去了理智。

  “是你杀了我！慕釉萱，是你！我们是夫妻！二十年的夫妻！难道我的惩罚还不够吗？！”果然，滕煜失去冷静，双目猩红地质问。

  明明该恨的人应该是他！

  “为了上官君谚你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对吗！”滕煜近乎歇斯底里，彻底撕去了斯文的表象，眼尾绯红而闪烁着晶莹。

  滕煜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池惜妍吃痛却并未出声，只是抿唇看着他。

  听到那个名字，池惜妍全身只觉得血液凝固一般，所有的感觉都是麻木的。

  然而渐渐清醒，看见滕煜的模样，快要呼吸不过来。

  滕煜目眦欲裂，如同绝望中悲嚎的野兽，吼中一甜，冷峻的嘴角流下一道血痕，添了几分颓靡绯色，染红了池惜妍眼中的一切。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以前他是什么样的？

  隐忍不发，从不对她动怒。

  上一世她从未真正地了解上官羽骁，也许最开始还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到后来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反倒是上官羽骁怕她生气，轻声细哄，从来以她为重。

  池惜妍回过神来，目色凉淡如水：“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她的声音平静，可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明明知道对他很不公平，她还是这样说了。

  滕煜瞳孔一缩。

  池惜妍再抬眸看着他时，那薄情的双眼无比平静，就如同她说的话一样，波澜不惊。似乎根本不是在左右人命，而是无关紧要的物品。

  两人对视良久，看着滕煜眼中的光泽愈来愈暗淡。

  池惜妍眼波闪动，睫羽轻颤。

  最后喟叹一声，她终究没有说出更狠的话来。

  滕煜的脸上也沾染了几滴血迹，将那苍白俊隽的脸映得妖冶，却像是在无度地消耗着生命，一如记忆中那个了无生机的冬日。

  “上官羽骁。”池惜妍忽然伸手，指背触碰到了他的脸颊，很凉，似是倒在血泊中的身体，“你知道我不会自杀的对吗？”

  今生的她是真的惜命。

  “是。”滕煜闭上眼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他知道那是池惜妍的试探，可是他还是上当了。

  一个苦肉计，他瞬间缴械投降。

  她若死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意义了。

  他又何尝不是借着她的假意冲动示弱，他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弄僵。

  折磨她，他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伤了她，他更疼。

  他将计就计，示弱靠近，就差将心剖给她看。

  哦不，她该是已经看过了……

  滕煜还不忘在心底嘲讽自己一番。

  池惜妍没有推开他，贴在他的心口，他的心跳快而有力。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果然该第一天就杀了你。”滕煜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是颓败，手臂将她拥得更紧。

  既然杀不了，就注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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