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之起身给众人添满了热茶，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更显得屋内舒坦。

  “长女如何？”杜秉钧微微皱眉，白薇这么年轻，为何有此想法，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提到阮沉璧，徐昭的眼皮挑了挑，面色凝重，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半晌才开口，“我见过一面，长得十分端庄大气。

  我在阮氏过了一夜，在仆人嘴里听到不少，说她长相更像姨娘白芷，至于天赋，比当年的白芷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她当家，只怕句容阮氏会更上一层楼。”

  “二女呢？”杜秉钧心头一跳，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未曾见到，但听下人说，二女是个疯子。”

  众人被惊到了。

  “疯子？”

  徐昭看着众人的反应，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否认，“确切地说，是个武痴。”

  闻言，杜秉钧的心下一沉，要真是个疯子就好了，武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徐昭又道：“我是化名而去，因而他们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再加上仆人收了我的好处，自然愿意同我讲这些。”

  闻言，花渐离心中了然，怪不得这些事从未听过，有些秘事，不可能传在江湖之中。

  杜秉钧又问道：“既是武痴，那功夫如何？”

  “未曾交手，但听说比阮沉璧更高。”

  杜秉钧道：“长女心思深沉且功夫不低，二女虽无大智慧，但这小小年纪功夫已然如此之高，可真是后生可畏。看来日后，句容阮氏还是有希望再往前走一走的。”

  闻言，杜卿之有些忧愁，“我们家排第四，她们家若是想再往前走走，我们岂不是她们的目标？”

  杜秉钧笑道：“你才明白过来？要不龙泉闻氏怎么敢又打我们的主意？”

  杜卿之点点头，“原来如此。”

  川穹移移身子，小声道：“都是千年的狐狸。”

  花渐离笑着点点头，“都是成精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

  萧统喝着茶，望着窗外的雨，一言不发。

  “修竹，你怎么看？”

  “当持，最重要的发现还没说呢！”

  看着漫不经心的萧统，徐昭爽朗笑道：“果然瞒不住。家主，我经过清凉峰时，发现了，毁伤的痕迹。”

  “你确定？”

  “确定。”

  闻言，花渐离川穹二人猛然从凳子上弹起，花渐离走到徐昭面前，道：“徐管家，你说什么？毁伤？”

  “是。”

  萧统手里的杯子终于被放在桌上了，热气慢慢消散在空中。

  萧统起身，缓步朝窗柩走去，隔着连廊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听着雨声，道：“毁伤，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昨日，他们二人的目标也是如此吧。”

  杜秉钧起身，“是。”

  杜卿之终于明白了，他们所指的药方是什么东西了。这才反应过来昨夜紫魅为何不肯告诉自己真相。

  千阳杜氏的未来与母亲的性命相比，的确是一场豪赌，亦是一场胜算不大的赌注。

  若是普通人，自然选择母亲，但他是杜氏的继承人，身负千阳百姓的生死，断然有所顾虑。

  一时之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的雨声和树叶交织摇晃的声音。

  良久，萧统缓声道：“当持，以后悬壶只能待在杜府。”

  “我明白。”

  萧统转身看着多年的老友，叹了一口气，“我也要离开了。”

  “修竹，你要离开？”杜秉钧并不震惊，昨晚他便想到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快而已。

  “是啊，红叶巷待了这么多年也算到头了，我替你保护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她已离开红叶巷，我也不算食言。

  毁伤出世可不是好兆头，终有一日必有大战，我要去找师父。”

  “修竹，我明白了，你去找亦合道长吧，若那一天当真到来，我必定竭尽全力。”

  “好。”

  “我走了。”萧统说走就走，当真潇洒。

  “慢着。”花渐离一把拉住发呆的川穹，三步并两步走到萧统面前，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

  杜秉钧和杜卿之没听到他们三人在说什么，只看到最后萧统笑得异常高兴，还大声喊了一句“当真”。

  最后萧统满面春光地走了。

  杜卿之看着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转头道：“渐离兄，你和川兄弟方才对萧前辈说了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嘻嘻，送他一份大礼而已。”花渐离插科打诨地说着，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阿闹的存在。

  至于为何告诉萧统，是因为这个秘密对他来讲是藏不住的，还不如早早告诉他。

  花渐离说完便拉着川穹道：“杜家主，我们兄弟二人先回房了，你与卿之好好聊聊。”说完便离开了。

  等杜卿之再次从大堂出来后，只觉得整个身子散发着无力感。

  原来，父亲与母亲之间竟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这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当晚，花渐离又见了杜秉之。

  “杜家主，我们兄弟二人明日便离开，毁伤出世了，我怕再这么下去，会有变数。”

  “花公子所言极是，老夫也是这样考虑的。”

  “嗯。”

  花渐离离开后又去见了悬壶，大约一个时辰后才从她的房里走出。

  没人知道他们二人聊了些什么。

  次日一大早，花渐离与川穹便收拾好行李站在庭院准备离开了。

  “寻哥哥，白毛呢？”

  “不知道，可能又去哪里贪玩了吧。”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抹白色直冲自己的肩膀。感受到来自肩膀的重量，花渐离的眼神都没变，只是把脑袋向右蹭了蹭，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叹息道：“白毛，你若是再聪明些，就晚到一时半刻，一狗留在这千阳吧，每日风餐露宿也挺好。”

  白毛轻声“汪”了一声，看都不看花渐离，径直跳到川穹的肩膀上，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花渐离看着这副得瑟样，咬牙“呸”了一声，“老子从小养你养到大，真是个白眼狼，不，白眼狗。”

  逗得川穹捂嘴直笑，“兄长，你不要这么说白毛，白毛可是最听话，最可爱的小狗，天下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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