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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东宫太子


皇宫南面的平康坊。

  这里住着两个大户人家,一家是长宁公主的府邸。

  她是一个信佛的公主,在长安城出资建造了庄严寺、佛授记寺等几个寺院,供养了一大批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不过年岁比较大了。

  当年长宁公主也辉煌过,到了玄宗时期已经落寞,她的丈夫杨慎交被贬去世,后又下嫁苏文伯,这些都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儿子,娶了武惠妃的女儿,此人便是杨洄,喜欢拍丈母娘的马屁,两人合谋害死了太子李瑛,搞掉一个准皇,还捎带了两个王。这手法让长宁公主都坐不住了,每天做法事超度亡灵,帮儿子赎罪。

  如果不是武惠妃忽然被雷劈,此刻受到了惊吓,杨洄就打算把李屿也搞去了。

  原因无他,就是他看着李屿不顺眼,好欺负。

  即使你生活在帝王之家,但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会被人欺负。

  这个世间就这么残酷,好人很少几乎遇不到,坏人很多天天能见面。

  平康坊还住着一个高人,他就是当朝宰相李林甫。

  为什么说他是高人呢,李林甫没啥文化,按理说宰相应该学富五车才对,他显然并不是。

  论混迹官场,怎么往上爬,欺下瞒上,谄媚当舔狗,这些没人比得过李林甫。

  李隆基很喜欢他。

  这两家几乎瓜分了平康坊一大半的土地。

  在唐朝一个坊的面积最少也有2公顷土地,最多的达到6公顷。

  面积这么大,完全容得下两个上等人家的府邸。

  李林甫府邸。

  李林甫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他正想着晚上该去那个地方睡觉,他虽然精明能干,将唐朝政府能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李林甫的内心住着一个强大的“恶魔”,这个恶魔时常让他大开杀戒,时常又胆小如鼠。

  每天晚上李林甫都为睡在那个地方发愁,他总是担心在睡梦中被仇家一刀结果,尤其是道家盛行的时代,总有足不出户,奇奇怪怪的死法,让他每晚都过得胆战心惊,甚至一晚上要换四五个地方,身体疲惫不堪,抑郁成疾。

  武惠妃让他早点启动李瑁的太子上位计划、然后是武惠妃被雷劈、再然后平日里懦弱的忠王李屿忽然进朝面圣,这些情报及时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传递这些情报的是金吾卫的人,这倒也不稀奇,李林甫作为当朝宰相之一,耳目众多,金吾卫是归属“政府”管辖,他作为“政府”首脑人物,自然得知情报要早一些。更何况他自己曾经也在金吾卫担任过千牛卫这样的小官,现在金吾卫全体都把他当做了大腿来抱。

  唐朝长安的治安,每天都有几股势力在出没,圣人的羽林军,御史台,“政府”的金吾卫、长安县捕快,以及还有太子的势力互相交织,各方面相处起来非常微妙。

  天色已晚,早已下朝,马上就要宵禁了,李林甫本可以不去,事关武惠妃,他们又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的宰相之位有武惠妃一半功劳,武惠妃有难就是自己有难。

  这个时候忠王忽然去见圣人,如果对我不利该怎么办,如果我在场,什么情况都好控制。

  忠王料想他也折腾不出个什么来,但终究是要去看看,何况武惠妃那边也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李林甫让下人们过来穿好官服,去宫里面看看。

  他对忠王的性格特点和智商还是很了解的。

  忠王行事比较谨慎,在圣人面前落了一个孝顺的名头,仅此而已。

  其他的,比如治国理政,谈谈目前的局势如何应对,国家面临财政问题如何解决,这些忠王不客气地说没啥优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李林甫在现场,几句话就能让忠王哑口无言。

  李林甫口才极好,善于了解圣人想法,碾压忠王就是几句话的事。

  李林辅坐在一顶轻快的轿子里,明着跟了一百多名随从,暗地里还有十几个金吾卫高手保护,一路向皇宫而来。

  皇宫,安福门。

  李屿并没有因为早到,就能迅速见到圣人。

  他被安排在一间客厅休息喝茶,等着宫里当值太监通报。

  圣人见不见他还不一定呢!

  没办法,李屿只好坐在那里等着,他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暗道,“坏了!要闹肚子。”

  他在玄宗眼里是个孝子,很能体贴圣上的身体。

  这一点,他并没有继承好前世那位,完全是自己现代社会的思维。

  这时,门推开了,一个小太监颠颠儿的跑了进来,躬身道:“忠王,圣人让您过去,请跟杂家来。”

  “让小公公费心了。”李屿过去扶了他一把,太监的手心里多了一锭碎银。

  小太监又惊又喜,没想到忠王竟然能给自己银子,这可是前所未有。

  “谢忠王赏赐。”

  “公公如何称呼?日后还得多麻烦公公。”李屿明白,在社会上混,情报的重要性,如果身边没个递话的,将来被栽张陷害的时候,连谁在背地里搞他都不知道。

  “小的名叫刘三仁。忠王,圣人那边可不单单是他自己,宰相大人、高公公还有寿王都在。”小太监刘三仁看了看左右,低声说。

  “没想到,李相也在。”李屿笑了笑,尽量装作自然一点儿。

  心里明白,李相定是知道了他的行踪,提前赶来的。

  自己明明距离更短,却是最后一个见圣人的,看来今天这个局势不太妙。

  如果自己表现一般,不但家人被流放,自己前途也看淡啊!

  “圣人心情很糟,还好,忠王您来了,您多劝说几句,让圣人睡个好觉吧!”刘三仁继续说。

  看似无意,其实也是提醒他,圣上的身体欠佳,他的到来如果能从这方面表达一下孝顺,也许能缓和一下局面。

  “刘公公所言极是,我们做儿臣的自然希望圣人每天都健健康康的。”

  两人快步走着,低声说话,不觉走了一里多地。

  从此路经过,必然要路过太子的东宫。

  他们要靠着东宫西墙的一条路,走一里地才能到达皇帝的两仪殿。

  东宫黑压压的一片云雾笼罩,连一点亮光都没有,不到三五步就有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众兵士将东宫周围团团围住。

  黑云也将他们拦腰笼罩,半截身体在黑雾之中,半截能看到腿部,士兵们强忍着恐惧,不敢移动半步。走近了,李屿看到他们携带的标志竟然是龙武军,这是一支新起之秀,看样子要盖过羽林军的势头了,出了太子李瑛“谋反”的事情,羽林军的头领似乎被追责了。

  即使太子被杀,家人被贬为庶人流放,这里也属于禁区。

  太子的东宫犹如一个小朝廷,太子在这里办公,起居,这里也有东宫的官署衙门。

  将来这里就是我办公的地方?按照历史发展是这样的。

  但如果我不努力,不争取,这里就和我无缘。

  现在他已经代替了李亨,能否登上东宫的大位,可不是坐享其成等到的。

  这一点他无比清楚,如果不去争取,不但和东宫无缘,甚至死路一条。

  皇宫的争斗真是惨烈啊,毫无回旋的余地。

  李屿默默地想着。

  “今晚天好黑,什么都看不见。”刘三仁提着灯笼抱怨道。

  忽然,他敏锐地发现,东宫有异样。

  一块乌云遮挡在东宫建筑的头顶,一般的云,会被风轻轻地吹走,待不了多久。

  而这块云盘旋不走,庭院里,不断地有从地面升腾出来的雾气。

  云雾混合一起,笼罩在东宫的院落里。

  “好大的怨气!”李屿暗自惊讶。

  他第一次穿越就是修仙界,在那里见识过很多大佬们的怨气成恶灵,修仙界如何和恶灵争斗,最终降服恶灵,还人间朗朗乾坤的。

  太子异变,这么大的怨气,只怕能伤及人类的阳气了!

  “武惠妃身体可好?”他一边走,低声问小太监刘三仁。

  “武惠妃受了惊吓,听说躲在床上瑟瑟发抖,茶饭不思,圣人无比焦急。”刘三仁道。

  “原来如此。”李屿心里明白了什么。太子之死,必然与武惠妃有莫大关系,历史的记录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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