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质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年朝华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她试图让自己平静，可内心的慌乱还是让她裙摆下的双腿渐渐发软。

  她心虚的道：“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会要了她的性命？”

  元氏再问：“我问你，商铺之事可是你的命令？”

  年朝华茫然的摇着头，“什么商铺，女儿不知啊。”

  “府中仅有四人能使唤下人传话，不是你。”元氏看了看年承礼，“难道是你刚回京的兄长，还是你前去上朝的爹，亦或者......是我？”

  此刻的元氏目光锐利，眼中再没有往日的半分温柔笑意。

  年朝华哪见过这般的她，当即吓得跪倒在地，“我错了，娘亲，女儿知错了。”

  见捧在手心的女儿跪在脚下满脸泪痕，元氏有过一瞬的动容。

  可一想到余华如今还生死未卜，她的心就隐隐抽痛。

  元氏抚着胸口，无力的看着她，“年家家风严谨，从小到大我是如何教你的，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是娘亲偏心在前......我才会生出嫉妒，我只是怕娘亲认了义女就不再......疼爱朝华。”年朝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嫉妒是真，埋怨也是真，委屈和害怕让她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她挪动着膝盖，上前抱住元氏的大腿，恳求道：“娘亲，求求你，你别不要朝华好不好？朝华真的知错了。”

  少女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哽咽，眼中的惧怕更是清晰可见。

  “朝华......”元氏爱怜的俯视着她，缓缓说道：“你是娘亲视若珍宝的存在，谁都抢不走你的宠爱，你不该生出如此邪恶的心思。”

  “我会改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亲原谅我一次，女儿真的知错了。”

  元氏犹豫了一瞬，刚想点头，年承礼却挡在她的身前，“朝华，你已及笈，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继而又转头看向元氏，“母亲，一味的宠溺只会害她越陷越深。”

  他知道朝夕相处了十六年，母亲心底还是疼爱着朝华。

  所以即便有了荒谬的猜想，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偏向朝华。

  这已是她形成了多年的习惯，更改不易。

  可他不一样，幼时便离家远走，对年朝华并无难以割舍的情感。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是那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嫡亲妹妹。

  “兄长......”年朝华眼眶红肿，悲悲切切的看着他，“朝华真的知错了。”

  年承礼蹲在她面前，面色冷凝，“你骗得过母亲但骗不了我，为何杀她？”

  若单凭一份嫉妒就敢动手杀人，除非是天生就生就的蛇蝎心肠。

  所以他认定年朝华定是有把柄握在余华手中，才会急着杀人灭口。

  那么......究竟是什么把柄呢？

  年朝华被那股噤若寒蝉的压迫感惊得说不出话，她的背脊微弯，低低的哭了出来，“朝华好害怕，朝华已经知错了。”

  “不......你是怕.......自己的身份会保不住。”虚弱无力的嗓音从门框边响起。

  三人同时回头，本该昏迷的人竟在丹枫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余华......”元氏喜出望外的走了过去，“太好了，你醒来了。”

  柳大夫说她伤及肺腑，极有可能会熬不过今晚，没想到她竟这般快就醒来。

  就连柳大夫也跟在余华身后连连称奇，“这般惊人的意志力，老夫还是生平所见。”

  “你......”只有年朝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怎么办？

  余华竟然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原本打算今晚再悄悄来到侧院，定让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可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若是余华说出真相......

  汗水仿佛小溪，额前的几缕碎发贴在皮肤上，年朝华却无心撩开。

  她鼓起勇气缓缓站起，伸手准备取下头顶的碧玉簪，目光阴鸷。

  不远处，余氏已来了近有一炷香的时间。

  本以为余华丧命，一切就算有个好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这贱蹄子竟这般命硬，这么折腾都不死。

  朝华的行为已经令元氏母子起了疑心，万不能再亲自动手。

  她稍稍酝酿，哀嚎着跑出冲向余华，“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那横冲直撞的模样让余华眼底一震，偏偏又无力躲开。

  强撑着醒来再走到门口，已用尽了她最大的力气。

  “余氏......你要做什么？”元氏惊呼一声，扑上前去。

  却只抓到了她的衣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撞向虚弱的余华。

  “找死，我成全你。”年承礼一掌拍出，下一刻，余氏就形同断了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

  身子重重的砸在花圃上，她歪头吐出一口血水，“少爷，您为何打我？”

  “你又为何要伤害余华？”元氏心有余悸的站出。

  余氏连忙爬到元氏的脚下，解释道：“冤枉啊夫人，余华是我的女儿，我爱她都来不及怎会舍得伤她。”

  “那是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门边，余华淡淡的笑着。

  脸色苍白到仿佛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可她的眼神又是那么坚定。

  虽然她没有多少把握，但还是想赌上一赌。

  若是她这么努力，甚至拼了命也要回到亲人身边。

  可他们却无动于衷或是选择了年朝华，那么......她会选择放弃相认。

  人的一生太过短暂，亲情也好，男女之情也罢，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珍惜过，努力过，能做到不愧于心就已是莫大的勇气。

  闻言，余氏和年朝华皆是眼神惶恐，心慌意乱。

  相比年朝华的无措，余氏倒是很快镇定下来，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哀哀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起了瞎话，娘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你怎会不是娘的女儿？”

  许是怕元氏和年承礼不相信，她狠狠捏了把大腿，眼泪瞬间飚出。

  “娘知道，你一心想做夫人的义女，娘不会阻碍你的未来，但你不能不认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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