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护士给徐佳颜上了药后，白练还问他们要了一盏台灯，将台灯固定在了徐佳颜的头顶，对着徐佳颜的脸照。

  这个时候的徐佳颜十分听话，白练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和被护士们压住打针时的情形判若两人。

  “姑娘，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白练眉毛一挑，没有否认。

  “不要让她处于黑暗的环境当中，特别是她的脸，知道了吗？”

  世界上的病因千奇百怪，陈老在疗养院待了这么久也是有所了解的，他当即表示明白了，还问她时间不早了，疗养院也给她安排了房间，问她现在去看吗？

  白练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徐佳颜后，就跟着陈老离开了。

  路上，陈老感慨的说：“哎呀，差点看走眼了，没想到姑娘你还真的挺有本事的，对了，你成家了没啊？我儿子对玄学还挺有点见解的，要不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你叫什么来着？”

  “不用了，我们这行的人不适合结婚。”白练想也不想的回绝，开玩笑，她才四岁，结婚？闹呢。

  “合不合适的那要见了才知道啊，他啊，原本是有一个女朋友的，只不过后来他女朋友过世了就一直没有在找，我这个做爹的也着急啊。还有，他对玄学很感兴趣的，而且长的也不错，我让你看看照片——”

  “我说的不适合，是走阴的事情干多了，容易克夫克亲，我从小没爹没妈，奶奶在我小时候也过世了，你确定儿子八字够硬吗？”

  说着白练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警告：“八字硬的能勉强相处个两三天，之后是死是活那得听天由命咯。”

  陈老喉咙里的话戛然而止，他想女孩子家家的干嘛说这么不吉利诅咒人的话，但想到这女娃还确实有资格说这些，脸顿时憋的通红，也不和白练搭话了，下意识想要给自己的儿子打个电话。

  无人接听。

  “这孩子，不是说这两天就来看我吗，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了？”陈老嘟囔一句，把白练带到房间后就离开了，也没有继续和白练促膝长谈的打算。

  黑暗中的疗养院隐隐有一些奇怪的咀嚼声传来，白练没有直接进去休息，而是朝着这阵诡异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橘黄色的灯光下让一切都有种朦胧的感觉，走廊内又出现了古怪的画，白练这次没有特意避开它们，反而用之前从笔仙那里拿来的其中一支鬼核——彩笔模样的。将这些挂在墙上的诡异的画全部都涂了一层鸦，散发着荧光的彩笔彻底将这些诡异的画作全部都覆盖上。

  虽然显得更加诡异了，但白练莫名觉得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她看了看手里的彩笔，是个好东西，要省着点用。

  等到了另一条走廊的时候，她下笔就显得谨慎了一些，她在画原有的基础上添了几笔，顿时就让整个森冷诡谲的画面显得诙谐起来。

  白练满意了，这才朝着传出咀嚼声的方向走去。

  这种声音一直不远不近的，仿佛在引诱着她去什么地方一样。

  白练想到此时正在休息的徐佳颜，认为她沾上这种东西或许就和这种声音有关。

  在食堂的大厅停下，白练实在是受够了对方遛狗一样的行为：“缩头缩脑的做什么？我数三声，如果还没有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亲自揪你出来了。”

  “三。”

  “别别别，出来了出来了！”霎时五六道身影从黑暗当中浮现，他们身上一个个穿的都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一张比一张白，甚至大多都是瘦骨嶙峋，眼窝凹陷，皮包骨一般能清晰的看出头骨的形状，似乎是这里的亡魂。

  只不过他们好几道身影此时都互相交错着身体，甚至有的还不敢看过来，仿佛眼前的白练是什么恐怖的大BOSS一样。

  “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白练因为穿着十分不方便的蓬蓬裙，插起腰来都显得十分没有气势，但即便如此，也把对面那几条亡魂吓得够呛。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家伙尝试着走了出来，他似乎是这里最正常的，他道“您别生气，我们就是听到康哥说您是很厉害的大鬼，我们就想问问，您那里的房子，还租吗……”

  他十分仔细地观察着白练面上的微表情，白练一动，他就立刻说：“没、没没、没有也没有关系，我们、我们在这里也住习惯了，哈、哈哈。”

  白练万万没有想到这群鬼竟然是来找她租房的。

  她有些挑剔的看了眼这群鬼，都是普普通通的飘荡鬼，凝练成鬼核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见她神情不对，这群鬼就你推我推你的想要离开了，“打、打扰您了。”

  “等等。”

  这群鬼顿时齐齐一震，双目惊恐的看向她，仿佛她下一秒就会过去把他们都吃了一样。

  “你们是听康小群说我那里可以租房？”

  群鬼齐齐点头，但看向白练的眼神依旧惊恐万状。

  白练挑了挑眉，也不知道康小群都跟他们说了什么，搞的她是什么见鬼就吃的大恶魔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她开口道：“我那里是有房子给鬼住，只不过有条件。”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几个鬼争先恐后的开口：“是鬼核，五分之一的鬼核就能住半年！”

  白练有点惊讶，“没错，不过我那里住的都是厉害的大鬼，大鬼的十分之一鬼核和你们的十分之一鬼核差别有多大，你们了解吗？”

  激动的几只鬼又重新缩了起来，仿佛鬼生已经没有了盼头。

  白练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我也不缺你们这点鬼核，你们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短，有些事情我不方便问人，那就由你们来说吧，这个疗养院发生的异常事件，还有那个恶心的触手，知道的都说说吧。”

  这些鬼还以为天降馅饼，还没开心多久呢就听到了白练后面的话，仿佛想到了什么齐齐打了一个冷颤，宛若惊弓之鸟的后退了几步。

  “您、您已经看到它了？”

  白练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群鬼见也没有退路了，索性将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我是去年死的，死了就被困在了这个地方，今年上半年有个女人病死了，当时她的房间里还进行了好几次的消毒，都说她是染上了什么毛病才导致去世的，具体的我只是听我附近的护士提起的，我并没有亲眼看过。”

  后来，那个房间隐隐有臭味传来，但进去后根本找不到那种气味发散的源头，疗养院只好将整个房间拆了重装，在这之后才难闻的气味才被彻底杜绝。

  活人或许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在他们鬼的眼里，是从那个人的床上，她经常待的地方，甚至卫生间里，都出现了那种如寄生虫一般的扭曲的“芽”。

  沾染上这种‘芽’的活人，那段时间发病的频率变得异常的高，大多都没有撑过一个月，所以从那之后，疗养院的人也少了许多。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东西或许只能让他们这群鬼惊讶一下，但因为‘芽’死去的人，没有一个灵魂飘出来的。

  仿佛印证了人死如灯灭，身体的机能停止运作，意识也随之消失，不存在超自然的灵魂或鬼魂。

  他们这些成了鬼的家伙才是这个世界当中的异类一样。

  直到‘芽’开始逐渐生长。

  它们生长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体型逐渐壮大，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些‘芽’其实都属于一个整体，当初没有任何防备的和那个东西打了一个照面，他们聚集在一起的三五只鬼就被拖走，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食堂，成了他们这些亡灵唯一的庇护所，那个芽几乎不会出现在食堂。

  “你们的意思是说，有个女的死了后，这些触手才出现的？触手，就是你们口中的‘芽’？”

  众鬼点头。

  “那个十四床的徐佳颜又是怎么回事？”白练继续问。

  众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道：“因为她住的那个房间，就是之前死去的那个女人的房间。”

  虽然已经重新装修过了，但留下来的‘种子’还在。

  它们在女人的身上生根发芽，等到成长到一定的阶段，就会‘反哺’芽的本体。

  那是一个巨大的、身上长满了无数‘芽’的可怖生物。

  如果真的用形容词来描述它的话，它是一种怪诞的、扭曲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精神受到严重污染的遭受了异变核污染的章鱼。

  章鱼的触手尚且可以数的清，它身上的触手是密恐看到后会当场犯病的程度。

  说话的鬼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我们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白练眉头紧皱，她一身的蓬蓬裙公主礼服，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多了一丝娇气，这些鬼和白练说了这么多，也逐渐被她的表象所蒙蔽。

  康哥说她还是个鬼蜮之主，被困在这个地方许久的乡巴佬鬼虽然不知道鬼蜮之主是什么，但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样子，就升起了想要抱大腿的心思。

  “等等。”白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这群鬼，一个个干瘦枯瘪，没有一个是在吃东西的。

  几只鬼立刻紧张的看向她。

  “刚刚的咀嚼声是你们发出来的吗？”

  众鬼疑惑：“什么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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