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前院正门处，徐辉祖和徐妙锦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进来。

“凌哥！”

刚走出不远，徐妙锦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从后院径直而来的陆凌川，呼唤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直接扑进了陆凌川的怀中。

看着紧紧搂住自己的徐妙锦，陆凌川阴沉的脸色终于渐渐缓和，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又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对不起。”

徐妙锦缓缓抬起了头，担忧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陆凌川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我没事，放心吧。”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徐妙锦这才放下了心，昨夜她几乎没怎么合眼，虽然哥哥后来告诉她陆凌川安然无恙，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一大早就赶来将军府探望。

这时，徐辉祖也缓缓来到了近前，陆凌川松开徐妙锦，拱手一礼，道：“徐兄。”

徐辉祖拱手还礼，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守在陆凌川身旁的徐妙锦，欲言又止。

“枫伯，准备三人份的早膳送到青桐苑。”

陆凌川转头冲着候在一旁的枫伯叮嘱了一句，接着重新看向了徐妙锦，轻声道：“你先到后院等我，我跟大哥有事要谈。”

说完，陆凌川瞟了一眼旁边的方毅，使了个眼色。

“嫂...徐二小姐，这边请。”

方毅拱手冲着徐妙锦躬身一礼，本想叫声嫂子，可是紧接着想起来徐辉祖也在一旁，急忙咽了回去，尴尬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妙锦不舍的看了陆凌川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方毅径直向青桐苑走去。

“庞旬方才来过？”

见妹妹走远，徐辉祖这才低声开口。

刚才入府的时候，他们兄妹二人恰好与庞旬在门外相遇。

陆凌川点了点头，缓缓道：“没错，来宣旨的，我现在已经是锦衣卫正指挥使，从今天起，锦衣卫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我的手中！”

听闻此言，徐辉祖不由得愣了一下，惊讶道：“昨夜那场血战，蒋瓛也在场？！”

陆凌川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何止在场，就是他和燕王联合起来想要杀我！”

紧接着，陆凌川便将昨晚的事大概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徐辉祖眉头紧锁，凝重道：“看样子，燕王已经下定决心了，否则也不会在京都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他一向谨慎，不被逼到份上，绝不会这么鲁莽！从今往后，你和他之间，只有你死我活了！”

陆凌川冷哼了一声，道：“让他放马过来即可！我从未把他放在眼里！更令我忌惮的，是宫里那位！”

“经过昨夜的事，我已经可以肯定，老头子早就已经知道蒋瓛在为燕王做事，而且事先已经知道燕王会在昨夜杀我！”

“升我为锦衣卫正指挥使的圣旨，可能早就拟好了！”

“不但借我的手除掉了蒋瓛，还让我和燕王之间彻底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徐辉祖一听，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稍作迟疑之后，缓缓道：“如此说来，昨日陛下突然降旨让金吾卫和骁骑卫出城练兵是有意为之，原来他早有安排！”

听闻此言，陆凌川嘴角的那抹冷笑越发明显，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昨夜厮杀之时金吾卫和骁骑卫迟迟没有出现，最后却等来了收尸的羽林卫！

顿了一下之后，陆凌川冷笑道：“原来他才是最大的赢家，我和燕王不过都是他的棋子！既除掉了蒋瓛，又将我扶持成为燕王最大的劲敌！”

“最后再将昨夜的事全都推到北元头上，既让我立了大功，又保全了朱棣！一举多得！真是好手段啊！”

徐辉祖沉思道：“整个大明，最不能小看的，就是我们这位陛下，所以你必须要小心再小心，想要完成你心中所图之事，没那么容易！别以为他老了就不行了，那可是从血海中杀出来的一国之君！”

“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陆凌川眯了眯双眼，沉声道：“我从不小看任何对手，这样才有意思！要不然该有多无趣啊！”

随着话音落下，一丝隐含兴奋的冷笑渐渐浮现在脸上。

随后，二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结伴走入了青桐苑，陪着徐妙锦吃起了早膳。

这还是徐辉祖第一次在将军府用膳。

...

半日之后。

城外五里。

一队官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径直驶向京都。

为首一人，正是燕王府护卫统领，朱能。

由于燕王即将离京，王妃徐妙云便于今日一早出城，去为弟弟徐增寿扫了墓。

车厢内，徐妙云一脸哀伤，靠在角落中发着呆，眼角还残留着一道泪痕。

朱能骑着一匹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脸上满是轻松。

虽然他担负着王妃此行的护卫之责，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京都十里之内，不会有人胆敢造次，除非活腻歪了。

可是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却突然响起，紧接着便看到一队人骑着马飞快的从另一条岔道疾驰而来，正好停在了队伍的正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朱能定睛一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骤变！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领头的人，是他最不想遇见的人！

陆凌川！

随着陆凌川出现，朱能急忙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脸色凝重的看着拉着缰绳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陆凌川，下意识的将手伸向了腰间的佩刀。

“怎么停下了？”

正在这时，马车中突然传来了徐妙云的话音。

朱能愣了一下，用余光瞟了一眼马车，迟疑道：“回禀王妃，没什么大事，偶然遇到了锦衣卫，应该是在执行公务。”

“见过陆指挥使！”

说着，朱能立刻恭敬地冲着陆凌川行了一礼，而且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故意提高了音量。

陆凌川荣升成为锦衣卫正指挥使的事，消息已经传开了，昨夜发生的那场血战，也早已不是秘密，不过大家听到的版本都是朱元璋想让人们知道的版本。

昨夜的事，朱能最清楚，所以他最担心的不是陆凌川会对王妃不利，而是担心陆凌川对自己出手！

毕竟，他是燕王的心腹！

眼看着陆凌川距离朱能近在咫尺，徐妙云缓缓掀开了车窗前的锦帘，抬头看向了马车前方，恰好看到了陆凌川。

“凌川？你怎么也在这儿？”

徐妙云眼前一亮，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

陆凌川收回了看向朱能的目光，骑着马缓缓来到了马车边，冲着车厢中的徐妙云拱手一礼，轻声笑道：“出城执行公务，正准备回城，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姐姐。”

坐在马背上的朱能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是心中依然充满紧张，不敢放松警惕，因为陆凌川如果此时出手，他必死无疑！

徐妙云并未发觉异样，听完陆凌川的回答，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我们就快离京了，明日带着锦儿来王府一趟吧。”

陆凌川无奈苦笑了一下，缓缓道：“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最近公务繁忙，怕是脱不开身，不过来日方长，等将来有机会再到北平城，凌川一定亲自登门看望姐姐。”

“此地距离京都还有一段距离，为表歉意，就让凌川同路护送姐姐回府吧。”

徐妙云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也好。”

随着话音落下，徐妙云已经放下了窗前的锦帘。

紧接着，队伍再次出发，陆凌川带着数十名锦衣卫护在队伍前后左右，一路向京都而去。

朱能一言不发的骑在马背上，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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