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只见一身白衣的陆凌川摇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走入了人群。

“把刀都收起来，万一真动起手来，可别脏了将军府的青石地板。”

陆凌川拿着折扇敲了敲旁边一名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笑着随口说了一句。

听到话音的所有锦衣卫纷纷收起了刀，分左右两侧列队站好。

紧接着，陆凌川直接从晋王府府兵和谢成的身旁经过，缓缓来到了徐辉祖的面前，拱手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

徐辉祖也拱手还了一礼，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接着，陆凌川这才转头看向了谢成，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直勾勾的盯着谢成的眼睛，淡然道：“谢侯爷好大的排场，又是良莠不齐的家丁，又是身穿铠甲却不带兵器的府兵。”

“你这是想做什么？抄家还是杀人？是欺我将军府没人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提高了嗓音，眉宇之间也瞬间露出了一丝浓重的杀意。

谢成打量着陆凌川，沉声道：“你就是陆凌川？！”

陆凌川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敢带着人闯进将军府来要人？！到底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这里有问题？！”

说到最后，陆凌川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谢成冷声道：“老夫今日前来，是为晋王之子讨回公道！你敢说不是你在望春楼打伤了他？！”

“别以为你在北境立了功，博得了陛下的恩宠，就敢如此目中无人！别人怕你，老夫不怕！”

陆凌川摇着折扇，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盯着谢成的眼睛，不屑道：“你不也是仗势欺人吗？！虽然你的军职还在，但却早已许久未曾受到任用。”

“如果不是仗着背后有晋王在，如果不是家父已被削去官爵，今日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一群家丁就硬闯将军府吗？！”

“没错，人的确是我打的，而且是亲自动的手，你能奈我何？！当爹的还未出面，你一个赋闲在家的老东西，跑来凑什么热闹？！”

听闻此言，谢成脸色憋成了通红，一手指着陆凌川，愤怒道：“那是我外孙！打我外孙就是不行！休得口出狂言！”

为避免朝臣和藩王勾结，谢成半年前已经被朱元璋调回京都，军职虽在，但已许久未曾任用。

若论在军中的地位，以前的谢成根本无法和蓝玉相提并论，更别说敢明目张胆和蓝玉叫板。

陆凌川冷笑道：“既然知道那是你外孙，平日里就该好好调教，怎么能随意放出来丢人呢？！他丢的是晋王的脸面，我只是在替晋王教训他！”

“他目无王法，居然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语轻佻，侮辱魏国公的亲妹，打他都是轻的！若不是看在他是晋王的儿子，今日就不可能活着走出望春楼！”

“现在人打也打了，你想怎么样？！”

听完陆凌川的话，谢成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想丢了颜面，于是咬了咬牙，厉声道：“他是皇族中人！你敢对他动手，就是对晋王不敬！对陛下不敬！就算老夫现在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陆凌川冷哼了一声，直接拔出了身旁方毅的绣春刀，径直来到了谢成的面前，将绣春刀递向了谢成，冷声道：“好，那你现在就杀了我！”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刀，谢成却迟迟犹豫着不敢伸手去接，脸上满是挣扎的神情。

他的确是来替外孙打抱不平的，可从未想过杀了陆凌川，刚才的话只是气话，而且他听说过陆凌川的身手，知道如果自己接过了刀，就彻底无法收场了，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怎么？怕了？”

陆凌川冷笑着问了一句，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老夫从来不是一个随意草菅人命之人，是对是错，自然有...”

谢成还想争辩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话，就见眼前刀光一闪，紧接着便看到旁边一名家丁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愣住！谁都没有想到陆凌川会真的出手！而且这么突然！

随着一名家丁被陆凌川所杀，其余的家丁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棍棒，慌乱的向后退开，眼神中满是惊恐。

“这就是擅闯将军府的下场！既然你没种，那就回去告诉晋王，如果他气不过，想要为他儿子出气，可以随时来找我！”

“但今后谁要是再敢来将军府撒野，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听明白了吗？！”

陆凌川随手将刀丢向了身后，声音冰冷的说了一句。

方毅快速伸手抓住了刀，甩了甩刀锋上沾染的鲜血，迅速入鞘。

谢成一脸挣扎的看着陆凌川，咬牙道：“你太狂妄了...”

可是他除了这一句，却再也说不出别的，根本就不敢动手。

他没想到陆凌川居然这么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把自己和身后那数十名晋王府府兵放在眼里。

“回家去吧，中秋马上到了，别到时候一家人不能团聚。”

“要是再不走，就都别走了！”

陆凌川最后看了一眼谢成，一边转身向后走去，一边淡淡的丢下了一句话，不再理会。

谢成紧咬着牙齿，看着无法无天的陆凌川，双拳紧握，可是却无可奈何。

“庞总管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的时候，府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呼喊，紧接着便看到太监总管庞旬带着两名随从缓缓走进了将军府。

听到话音，陆凌川也停下了脚步，跟一直冷眼旁观的徐辉祖对视了一眼之后，缓缓转身看向了径直走来的庞旬。

庞旬走到人群中间之后，扫视了周围众人一眼，昂首挺胸道：“陛下口谕！”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

庞旬看了一眼陆凌川和谢成，扬声道：“陛下说了，请永昌侯、永平侯即刻进宫见驾！不容耽搁！”

随着话音落下，陆凌川和谢成各自答应了一声。

庞旬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冷声道：“都散了吧！等着陛下问罪吗？！”

听闻此言，带领晋王府府兵赶来的那名青年立刻拱手一礼，迅速带人离开了将军府。

谢成也急忙冲着一众家丁摆手示意了一下，家丁们慌乱的转身逃离。

在陆凌川的授意之下，昌平也带着数十名锦衣卫径直离开。

庞旬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名家丁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又看了看陆凌川和谢成，缓缓道：“二位，走吧。”

陆凌川笑了笑，转头给了徐辉祖一个放心的眼神，漫不经心的向府门口走去。

谢成看了陆凌川的背影一眼，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冷笑，跟着庞旬缓缓离开。

看着出府离去的陆凌川，蓝玉眉头微皱，缓缓走到徐辉祖的身边，轻声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辉祖缓缓道：“我相信他可以应对，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不会坐视不理。”

话音落下，徐辉祖便拱手拜别了蓝玉，快步离开了将军府。

...

明和殿。

在庞旬的带领之下，陆凌川和谢成并肩走入了大殿，冲着坐在书案后的朱元璋恭敬地行了一礼。

可是当谢成看到自己跪在地上，陆凌川却只是站立躬身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底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而且他很快发现朱元璋似乎对陆凌川如此敷衍的礼数并未放在心上，这就更让谢成心里犯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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