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在州顿住。

片刻后，他回过身去，望向自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女子。

不由得一笑。

“好，我记得了。”

他柔声应。

程南枝嗯了声，最后又看了他几眼才坐回马车里，吩咐车夫离开。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视线，然而南荣在州还立在原地，静静的望着那远去的马车，没有动弹。

“……主子？”

覃明小心翼翼的叫。

南荣在州回神，话音淡淡：“你最近是废话越来越多了。”

“那怎么能是废话呢，明明是实话。”覃明硬着头皮说，却没忍住先红了双眼，道：“属下也希望您顾惜着点自己的身子。主子，只要您愿意，您还是……能长命百岁的……”

南荣在州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覃明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飘散在半空中。

南荣在州转身，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话音极淡：“往日如何，孤自有盘算。如果你再在她面前多嘴，那你也不必再留在孤身边了。”

覃明：“！！！”

覃明赶紧跟上去，连声说自己错了。

另一边回程家老宅的马车里，却是气氛轻松。

尽管这次找到的不是师父，但好歹也是见到了一个族人，还同自己的师父有关系，乌日图同样心情极好。

程南枝有点好奇：“乌日图，你先前不是说你日后不知道在做什么，但现在你是不是有了，比如也去找你其他的族人，还有找你族中的那样至宝——我记得是叫神农珠是吧？”

乌日图点头。

“那南荣在州也在找的宝贝，也是神农珠了。我看他坚持找了那么多年，想必这个很重要。”程南枝说。

乌日图一听，立刻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小姐，等您从南蜀安然回来了，我就和太子殿下一样，也去找我其他可能还在的族人，以及神农珠！对，还有我师父！我相信他还活着，以后我肯定能找到他的！”

这么一想，乌日图充满了动力。

程南枝笑了笑祝她得偿所愿。

没多久回到老宅，程南枝没想到程青山和谢成璧竟然都在府中，而且看样子正在等她。

“爹，娘？”

程南枝踌躇的往前，不明白程青山突然在府中等她是什么意思。

多日不见，程青山似乎憔悴了不少。

他与谢成璧对了个眼神，随即屏退了下人，留程南枝坐下单独说话。

“枝枝，”程青山开口有些艰涩，像是下了很大的毅力，“爹想过了，你要去南蜀，爹尊重你的意愿。”

程南枝惊讶又高兴：“真的？”

程青山点头，严肃道：“但他爹爹和你娘商量了下，也有个要求。”

“你们说。”

程南枝仔细听着。

“第一，爹想过了。原来不是明日后就该回边关了，但你既然也要走，那爹娘就往后推几日，与你一同启程。看着你安然到边关过境，我们也能放心。”

“好！”

程南枝没有意见。

“第二就是，爹娘打算向圣上请旨，封你二哥为使臣，与你同去南蜀。”谢成璧紧接着道。

程南枝错愕：“这……这就不用了吧……”

“一定要！”程青山正色道，“你二哥也算武艺高强，有他保护你，爹娘才能放心你在南蜀。”

程南枝张口。

谢成璧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道：“你独自去南蜀是不可能的。事关燕山门城池和边防，你又是为和亲之故去南蜀，那其中牵扯的就很多。总会有人担心你、程家因突拥城池而生异心，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势必会有使臣与你同去。”

程南枝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她想到了蔺兰酌，齐聿估计也会另指给她一两个使臣。她没想过要让二哥与他同去。

“就这么办，使臣中有你二哥，爹娘更能放心。”程青山肃穆道，“你若是不答应，那爹娘也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程南枝见两人坚持，思忖咱再三，只好点头，道：“明日我就准备入宫去见圣上说了。”

“好，那爹与你一起！”程青山道。

程南枝点点头，说完就告退回了房间。

程青山和谢成璧对视一眼，双双无声的叹了口气。

于是次日程南枝就起了个大早，与程青山一同入宫去上早朝，只不过她并不同入殿，而是在殿外等候宣召。

临走前，谢成璧担心不已，一直送他们出了府门老远都没回去。

程青山和程南枝到宫门外后，先登记上册，结果值守的人一认出程南枝，脸色微变，立即吩咐一旁的人去宫内上禀。

程青山有些莫名。

程南枝明白，对方肯定是去禀报齐聿了。

她跟程青山说不用多想，与他进去。

其他朝臣们都基本上来了，等候在殿外时各自闲聊着，但一看到程南枝来，立即噤声，心思各异的打量着程南枝。

齐堂淳也在，注意到后立马过去。

文乘南和宋砚澜等一干相熟的官员也走近。

“你是想好了？”齐堂淳蹙眉问程南枝。

程南枝坦然点头。

宋砚澜想说什么，但这时有首领太监高呼上朝，官员们只能收回心思，井然有序的上了大殿。

程南枝拢了拢大氅的毛领，没等多久，突然听到脚步声。

她回头，就见正是南荣在州和两位南蜀使臣。

两人对上目光，心照不宣的看了眼对方，就移开目光，反倒是那两位使臣好奇的打量着程南枝，又看看自家殿下。

“圣上有旨，宣程南枝、南蜀使臣入殿！”首领太监的高声突然响起。

程南枝抬头。

这时男人走到了她身边，与她并肩。

程南枝看了看他，没有是说什么，两人一同步上层层长阶，一入大殿，程南枝就感觉到了那道浓烈的难以忽视的晦暗目光。

她抬头，看向齐聿，在众目睽睽下往前就要行礼。

“免礼，朕先前说过，你见朕无须如此。”齐聿哑声止住，他死死的盯着程南枝，直截了当的问：“程卿上奏你愿意去南蜀，可是真的？”

程南枝抬头，“自然，圣上不是很清楚吗？”

齐聿攥紧龙椅的扶手，有点控制不住的，起身要说些什么。

然下面的南荣在州先行上前，字字清晰：“听程小姐愿意，孤今日便也来兑现承诺，将燕山门五座城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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