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无异于明晃晃的警告。

皇后差点都绷不住神色，勉强的应道：“臣妾自然明白，霍家与圣上永远是一条心。”

“那就好。”

齐帝立刻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淡淡道：“皇后你退下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那霍大人……”

“想必他已经对自己的失职长记性了，带他回去吧，让太医好生诊治。”

“是，谢圣上恩典。”

皇后福身一礼，便转身退出去了。

因先前行礼久了，她走路有点踉跄，但她很快调整好，看不出异常和失态，稳稳的出去。

齐帝回去坐下，但看着手边的奏折，却是半点处理的心情都没有。

他阴沉着脸往后一靠。

没多久，盛公公进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将霍大人带走了，云隐峰那边您是打算安排哪位值守？”盛公公恭敬的道。

齐帝揉了揉眉心，翻出个名字告诉盛公公。

盛公公应是，犹豫了下又道：“那刺客的事……”

“继续查！”

齐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

“必须要找到刺客的行迹和证据！”

盛公公欲言又止。

齐帝扫了他一眼，“有什么就说。你是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朕信你比信皇后还多，难道还会治你个失言之罪吗？”

盛公公低头恭敬的道：“这刺客之事实在蹊跷又不对劲。若是什么都查不到……恐怕只可能是皇后那边了。可是皇后娘娘……陛下您真的打算要处置皇后和霍家吗？目前动他们似乎并不是个适宜的决定。”

盛公公其实自小就伺候在齐帝身边，跟着齐帝有几十年了，份量不是常人能比的。他不仅得齐帝的信任，也知道齐帝这些年的所有事。

当初齐帝才登基时，处处都要忍让和顾忌世家。

后来齐帝借边关异族之宝，才堪堪拿回近半实权，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妥协——比如皇后之位给霍家。

作为天子，齐帝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盛公公知道这些年来齐帝对皇后压根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有利用，借霍家之势终于压住其他世家，大权在手后，他就有了也收拾霍家报当年那些事的心思。

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谁知道眼下方係师太竟然出事了。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

“陛下，霍家不同于依附您的闻家，它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盛公公道。

齐帝眼底晦暗，“朕何尝不知，朕原本打算过两年卸掉霍家之势后再动手。可是皇后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勉强叫朕满意的皇后了。”

盛公公微怔。

“如今朕膝下只有老四一个，她从前不管老四，现在突然关心，真当朕会信了她的话吗？”齐帝冷笑，“朕要将皇位传给谁，是她能够揣测的吗？朕还没有这个意思，她倒是先考虑齐全了！那她究竟是颗做嫡母的心，还是有其他大逆不道的心思？！”

盛公公不敢接这话，立即低下头。

齐帝突然觉得很累，他往后靠去，缓缓闭上双眼。

“小盛子，”他突然开口，“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好吗？”

“这是当然！陛下您英明神武，无人能及，百姓们时时都称赞敬慕您呢！”盛公公说。

齐帝道：“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谋逆背叛朕？”

盛公公更不敢接这话了。

好在齐帝似乎也并不是要听他回答什么，他喃喃道：“这些年只有係儿待朕是真心的。若她再听话些，不要气朕，就好了……”

齐帝深吸一口气，扭头问盛公公，“係儿还没有醒吗？”

盛公公连忙道：“太医说贵人早年间身子骨就不大好，如今伤的有点深，又失血过多，损了元气，所以一时半会儿行不了。不过没有大碍，几个太医都在那儿看着呢！”

齐帝闻言心中的火气愈甚，怒道：“去查，继续查刺客！”

盛公公不多待，应是赶紧出去了。

与此同时，皇后命人将霍大人送回去后，也回了凤仪宫。

一进自己寝殿，皇后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秋涧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扶住皇后，高声喊人。

几个宫人很快进来，将皇后扶到榻边坐下。

秋涧担心的要叫太医，被缓过神来的皇后叫住。

“本宫没事，让人取些消肿和淤青的药膏来即可。”皇后青着脸说。

秋涧看出点门道，扭头去吩咐宫人，还叫宫人拿了盆热水来。

而后秋涧屏退了她们，自己给皇后褪去鞋袜，将裤腿挽上去，看到皇后膝盖和的红肿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下没有狼旁人，秋涧将帕子过了热水再敷上去，担忧的直接道：“娘娘，圣上当真怀疑是霍家吗？”

“何止是怀疑！”皇后道，“他还想废了本宫，立那个女人为后！”

秋涧脸色顿变。

皇后双眼微微泛红，她哽着咬牙道：“这些年本宫和霍家如何，他全然看不进眼里！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必犹豫！”

“秋涧，本宫记得哥哥曾经给过本宫一个黑木盒子，里面……”

秋涧一惊。

她急忙道：“娘娘，您别冲动！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都完了！”

“而且这瞒不过圣上的，当年不论谁想暗中动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圣上都能提前察觉发现，抓了不少把柄，那些世家才被逼的节节后退，只能妥协。您别步了那些人的后尘啊！”

秋涧说的不错，皇后记得很清楚，当年各世家门族原本极有权势和能力，完全可以架空圣上越发昌盛。

可是圣上突然闭宫不出了有近一个月。

再出现在外人眼前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能完全洞悉世家心思和盘算，还见鬼似的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们的弱点和软肋下手！

这很可怕，好像他们在圣上面前完全没有秘密！

思及此，皇后蓦地道：“可要是圣上已经没法像当初那样运筹帷幄了呢？”

秋涧愣住。

“本宫是圣上的枕边人，他有什么变化，本宫就算查不到也能感觉出一二。”皇后笃定的说，“这些年圣上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好像能未卜先知了。他似乎失去了什么，本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够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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