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比你活的久。”我道。

  这句话像个小小的引子，引起了我跟她之间的对话，我们正坐在酒吧的边角，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带着一丝丝寒意。

  萧琼瑶难得没跟我开玩笑，正色了起来，她道：“生命的长短又岂是我们可以预知的？不过我肯定是在你后面死的，我敢肯定。”

  我耸了耸肩，也不反驳，她的话不无道理，我的肺已经被污染了，能活多久？我不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未必活得过萧琼瑶。

  不过纠结这点干啥？

  萧琼瑶仍在自顾自的说着：“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谁又会何曾记得我们的存在？”

  望着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她继续说道：“生命这种东西，谁说的准呢？说不定明天意外就来了，与其思考这些没有意义的，不如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度过明天吧。”

  我没反驳，也没插嘴，更没回话，我默默的听着，雨点落下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我不由得扭头看向萧琼瑶，她依旧不变，一如我和她在安城第一次见面那样，时间过的好快，但她却是一点都没变。

  硬要说她变了的话，那就应该只有穿搭了吧。

  从她回老家再回到杭州之后，她整个人对我而言就变的雾蒙蒙了，之前我就看不透她，现在更加看不透了，仿佛她就身处迷雾之中，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我，但我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她，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那谁又说的准呢？

  我也曾试图了解过她，揭开那层表面的面纱，却在刚靠近她的时候迷失了方向，是她变了，还是我根本就没用心去了解过她？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之中反复盘旋。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萧琼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但并没有摸到什么。

  “谁看你了？看我的车呢？”我没承认，而是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我的新车。

  萧琼瑶脸上微微有些意外，然后道：“你买车了？在哪呢？别告诉我是电驴啊？......不过电驴也行啊，你不是有一辆了吗？怎么又买一辆？不重要了，你现在电驴后座坐过别的女人了吗？我现在算第一个吗？”

  她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

  “四个轮子，比不上你的豪车。”我说道。

  萧琼瑶没理我，而是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很快便在雨中看到了一辆还未上牌的马自达。

  “是那车不？”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自达。

  我点点头。

  萧琼瑶站了起来，直接就朝那车跑去，给我看愣了。

  “干嘛呢？钥匙在我这。”

  虽然雨不大，甚至有点清爽，但淋多了还是容易感冒。

  “过来开门。”萧琼瑶已经跑到了我的车副驾旁边，正使劲抓着门把手，给我心疼的，我连忙淋着雨走了过去。

  开门后，我也顺带坐了进去，我坐在主驾，她坐在副驾。

  “内饰差了点。”她嘟囔着。

  “是是是，比不上你的卡宴。”我无语了，原本还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的，但现在却失了兴致，不过也是，她开的是卡宴，比我的车好多了，在她面前想炫耀，就好像是一个初中生拿着几百分的成绩向已经上了高中的人炫耀。

  但萧琼瑶又露出了笑容，她半开玩笑道：“可以啊，陈默，你搬出去才几天就买车了？真有钱，要不你包养我吧？我不贵，一个月也就几千块。”

  我叹了口气，道：“且不说我花呗欠了很多钱，我连明天的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没想到，大概率是要喝西北风了，包养你有啥用？难道你能给我赚钱吗？”

  我继续说道：“让我想想，洗衣做饭你是一样都不会，你家就有个洗衣机，每天这衣服都还得我帮你塞，饭就更不用说了，你好几次差点把厨房给搞炸了，咋，我要包养你的话，是包了个祖宗回来？”

  萧琼瑶脸皮真厚，朝我笑了笑：“我长的好看啊，你看，到时候我陪你出去，挽着你的手，别人都朝你看过来，你多有面？”

  “那意思就是我花几千块买个面子？”

  “是呗。”

  “买不起......”

  萧琼瑶听了我的回答之后，陷入沉默，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她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眼神迷离地凝视着窗外倾盆而下的雨，她身上独特的栀子花香味钻入我的鼻腔。

  “你明天吃不起饭吗？”她问。

  “吃不起，你给我赞助点呗？”我道。

  “我要是富婆的话我不建议给你赞助点，没钱装什么大头，还买车，上次我借你的三万你还没还给我吧？”

  萧琼瑶的话一针见血，让我感到有些无法反驳，我的确是一时冲动了......

  但我还是硬气说道：“放心，会还给你的，绝对会的。”

  “反正都借出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期望你会还了。”萧琼瑶突然客气道。

  “那好，本来我也不想还了。”我开玩笑道。

  “跟你开玩笑呢，三万块，够我买多少件衣服了？”萧琼瑶狡黠的笑了笑。

  车窗外的雨势逐渐加大，窗外清晰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我静静凝望着雨滴落在玻璃上的痕迹，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琼瑶开口，打破了沉默。

  “打算吗？”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或许是岁月的打磨，亦或许是生活的无常，曾经那些执着的梦想到了如今早就已经被破灭，留下的只是茫然和迷茫。

  或许，等陪江婷去完她大伯家后，我可能会回一趟南昌吧？

  也许在某天的下午，我会开着我新买的车，经过郁郁葱葱的田野，看着阳光洒落在金黄稻田上......亦或者，我会顺着蜿蜒的小路，回一趟老家，给外婆上香，结束后，我会找到我在南昌的朋友们，找他们叙叙旧。

  萧琼瑶看着我，想说些什么，但却又没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她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我们就这样各自望向窗外，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谁也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我在想的是，要见江婷的父母，我该以何等姿态去面对？

  萧琼瑶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算问，她也未必会跟我说。

  雨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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