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国营饭店以后发现人已经坐了不少，白开水让程悦柠找个地方坐他自己去前面点菜。

  这家饭店内里宽但不深，屋子里头摆了三列桌椅，程悦柠看了半天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她不喜欢坐中间，总觉得不太方便。

  找好位置刚坐下白开水就过来了，他直接坐在了程悦柠的对面，接着递给人一瓶开了盖儿的汽水。

  “给，赶紧拿着解解渴，这天儿真的是太热了。”

  见他自己也有一瓶程悦柠才放心地接过猛喝了两口，忙了一上午还没喝水，她的嗓子早就冒烟了。

  而且，今天的气温特别高，不说外面一出去感觉能晒化了，就屋子里也热气十足。

  程悦柠和白开水在国营饭店里坐了一会儿就热的开始出汗了，两人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用手扇了扇给自己降温。

  此刻国营饭店里的其他人也好不在哪，大家都热的满头汗，有人热的受不了直接跟服务员喊道：

  “同志，你们这不是有风扇吗，能不能打开给我们吹一下啊，这也太热了。”

  “是啊是啊，你看我这还没吃饭呢就已经热成这样了，一会儿饭上来了我还怎么吃啊。”

  第二位说话的大哥一看就热的狠了，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绢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他深蓝色的上衣紧紧贴在背上都被汗浸湿了，因此他还时不时的用手揪起后面的衣服轻轻来回扇动着。

  饭店的服务员其实也热，但是面对众人的要求她并没有立马同意，反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热一会儿怎么了，开电风扇不费钱啊，点不了几个菜要求还挺多。”

  她自己嘟嘟囔囔地骂了半天才放下手里用来扇风的本子去把风扇的开关拧开了。

  国营饭店的风扇严格的来说叫吊扇，是装在房顶的，一共有三片扇叶，通上电以后风力十足，一下子就缓解了屋子里的燥热。

  这会儿大家都吹上风了也自然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饭店里只有舒服的感叹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程悦柠他们的饭菜就做好了，服务员在窗口叫了一声，白开水听见就立马起身过去了。

  等他回来程悦柠一看，好家伙这国营饭店菜的分量比他们家那边的多了不少。

  每一个盘子上都堆的高高的，尤其那盘红烧肉，就跟一堆小砖头一样一个摞一个。

  今天的午饭除了红烧肉白开水还点了一个青椒炒肉，一个西红柿炒蛋和两碗米饭。

  这三个菜全都是程悦柠和白开水爱吃的，菜也上齐了两人也就不磨叽了，抓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塞。

  程悦柠一口饭菜一口汽水吃的高兴的不行，她两条眉毛都快飞起来了，看她这样白开水都跟着多吃了几口。

  就在他们午饭刚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程悦柠下意识地望过去，看身形感觉有些熟悉。

  她微微眯了眯眼往前伸了伸脖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可这一举动让白开水有些不知所措。

  白开水本来低着头正专心吃着东西，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阴影移了过来。

  当他抬起头一看，就看见程悦柠鼓着两个腮帮子眼睛一动不动地朝他后面看去。

  白开水有些别扭的滚动了一下喉结，其实他应该撇过头的，可是他没有。

  在程悦柠一心关注那一男一女的时候，她不知道有一个人在这一刻更加认真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掠过她每一寸脸庞，在心里刻画了千千万万遍她的面容，真好，今天的她也依旧那么漂亮，那么可爱。

  白开水不敢再看下去，他用手捏住大腿上的肉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

  可就在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被程悦柠一筷子红烧肉堵住了嘴，当然用的是白开水自己的筷子。

  “老大别说话，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俩，我估计要有好戏看了。”

  程悦柠抓着两双筷子不放，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目标男女，也许是怕被看见，她时不时缩一下脖子躲避。

  白开水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于是低着头悄声问她：“后面是谁？什么好戏？”

  见那一男一女坐的位置正好是她这一列的门口程悦柠兴奋地道：

  “女的是张洁，就那个小学老师，男的是村里的人，我见过但不认识。”

  从她的回答白开水并没有听出什么能够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他点点头不解地又问：“这能有什么好戏？估计是谈对象呢吧？”

  程悦柠知道队友没跟上她的节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白开水的胳膊。

  “哎呀老大你不知道，我虽然不认识那个男的，但是我见过他和王圆钻小树林啊。”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小树林。”

  一听她提起钻小树林白开水坐在对面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会儿他也想起来了。

  前几天程悦柠和乔榕榕吃完晚饭去和大队的女人们吵架的时候，由于战况太激烈，几人一路追着吵进了小树林。

  误入小树林以后因为天黑看不清几人才将将停战找路，就这么摸索着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有人在小树林里搞对象。

  如果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大多都是看几眼就走了，毕竟也没有什么太刺激的场面，一看就素的不行。

  可不巧的是偏偏碰上这种事的是两个八卦的女知青和两个非常八卦的婶子。

  于是，这四个完全不害臊的观众果断把吵架的事情放在了一边，静悄悄地蹲在树后面看了个全程。

  他记得那天晚上回来以后，程悦柠和乔榕榕还跟众人吐槽说一点儿也没意思，就亲了两下小嘴儿。

  不过这个时候，别说亲嘴了，就是拉拉手也得成了对象才能干的，否则就是耍流氓。

  “老大，你说虎妞要是知道自己对象这么搞不得气死？我看她还挺喜欢这个男的。”

  程悦柠一边观察后面的动静一边咂咂嘴说着，她还不禁想起了上次在小树林里听见的王圆的声音。

  可以说那是她之后几天的噩梦，和婶子们结束战斗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不是她夸张，当时在树林里听见她声音的时候程悦柠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想不出人怎么能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就像是喉咙里被灌了一瓶子糖精后又让人踩住了一样。

  不仅腻的要死还抖抖抖的跟女鬼附身了似的，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两个婶子听了都受不了。

  最后只憋出一句：这王圆知青还有的学啊。

  当时程悦柠颇为不赞同地撇撇嘴想着，就这水平估计怡红院的都教不了吧。

  “虎妞？”

  白开水的疑问将程悦柠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怎么给人起这么个外号？”

  程悦柠看了一眼他后面的两人扬眉道：“虎妞就是字面意思呗，她不就是虎吗，你忘了她上次跟咱闹的那事儿了？”

  经她一提醒白开水也明白了，虎妞这个外号王圆还真是实至名归。

  聊了半天两人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索性继续凑在一块小声说着话，这时程悦柠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腰。

  她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什么流氓之类的赶紧低头查看，谁知下一秒一声软糯的小奶音就冲着她喊道：

  “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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