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你来一下。”朝颜站在门口，清瑶擦擦脸上的泪，走进门去，朝颜就闭上了门。

  “朝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子的意思，”朝颜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对着寒光撩拨这额前的碎发，“将你安排进赟王府上……”

  “我愿意我愿意。”清瑶急着答道。

  “如此急躁，难成大事。”朝颜从颈后按坐清瑶，将匕首抵到清瑶的红唇上，“公子给了你两条路，一是留下你的舌头，挑断你的手筋，让你不能说也不能写，二就是跟之前被送走的姐妹一样，你选吧。”朝颜将匕首插在桌子上，刀面隐约印上半边红唇，还有清瑶惊诧的芳容。

  清瑶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怔在原地，良久，清瑶颤抖着手拿起那把匕首，对准了自己左手手腕，冰凉的刀刃冰的清瑶一激灵，匕首应声而落，清瑶跌坐在地，声音颤抖着，“我选二。”

  朝颜从妆奁取出一个小匣子，最上面的正是清瑶的身契，朝颜放到清瑶手上，“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朝颜刚走出去，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将清瑶请了出去，清瑶再出现已是数日之后了。站在宿柳楼后门，她双颊红肿，巴掌印叠着巴掌印，一身粗布衣裳，被发跣足，手里紧紧攥着身契。

  清瑶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一处未挂牌匾府邸之外，站在石狮子后面。赟王迎娶王妃已是月前的事了，他也有一个月未来过宿柳楼了。

  清瑶搓了搓手，理了理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直到暮色沉沉李宸绍才回来，“谁，谁在那？”郑其看到石狮后好似有个人影。

  李宸绍今日难得没喝醉，只是神色还不如醉酒的时候，看着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李宸绍摆摆手，“你去给他两个钱打发了吧。”

  清瑶本想上前扑到李宸绍身前，痛哭自己的委屈，但是不知怎的，一看到李宸绍，心里就坠得慌，腿被定住了，一步也挪不动。

  郑其从荷包掏出三五个铜钱，扔给清瑶，清瑶没有捡，只怔怔地看着李宸绍。“这不是清瑶姑娘吗？”借着月光，郑其看清了清瑶的脸。

  清瑶这才缓缓移出来，冻僵的腿像针扎一样，脚也冰的几乎没有知觉，还没说话，清瑶就栽倒在了石狮前面。

  清瑶双颊粉红，手指也通红，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身契，手心沁出的汗将几个字都模糊了。李宸绍抱起清瑶就往府里奔，随行的姑姑梅蕊拦都没拦住。

  李宸绍跟郑其站在屏风后，听郎中说清瑶受了很重的风寒，约摸着实在冷风里吹了一天。李宸绍不由得心生怜惜，花一般娇艳的女子，冷风中等了一天。“叫柳絮来照顾她。”

  李宸绍刚走出房间，梅蕊正在院中等候，“王爷，这个女子来历不明，不能留。”梅蕊语重心长道，“况且我听郑其说此女出身烟花柳巷，非正派女子，王妃刚入府，王爷收留这样的女子，只怕王妃多心。”

  “姑姑，清瑶手握身契，已是自由身，晚些我让郑其去销了她的籍契，她便是平民了。”

  梅蕊退让了一步，“王爷听奴婢一句，若是这个姑娘养好了病，还是送走的好。”

  清瑶发了三五日的烧，又卧床静养了数日才勉强可以下床。清瑶一下床脚就发软，差点没站起来，柳絮搀着清瑶在屋子里缓缓走了几圈才勉强可以成行。

  清瑶一直用眼观察柳絮，柳絮容貌清秀并不在清瑶之下，清瑶双眸间的风流与媚态显得清瑶有一种女人的风韵，“柳絮姑娘能否扶我我外面走走，我想晒晒太阳。”

  “姑娘只叫奴婢柳絮便是了。”柳絮道，“外边日头正大，只怕姑娘晒得头晕，不如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奴婢再扶姑娘出去？”清瑶点点头，撑着虚弱的身子坐到了床边。

  “王爷，”柳絮行了个礼退到了门边。

  清瑶看着李宸绍瘦了一圈的脸双眸湿润，下巴上还有淡青的胡茬，她微微抬起手，“王爷怎么消瘦成了这样？”

  “早上听说你醒了，身子可好了？”李宸纶关切道。

  “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清瑶笑道，这场风寒并没有减弱清瑶半分美貌，甚至还平添了一股楚楚可怜的柔弱感。

  李宸纶后退一步，与清瑶拉开距离，“我在南郊买了个小院，地方不大，你一个人住也足够了，还有从前侍奉你的胭脂我也赎出来了，就安置在小院中，你病养好了就让柳絮带你去。”

  清瑶抓住李宸绍的袖子，“王爷要赶我走？”清瑶的眼泪蓄满眼眶。

  “你既出来了，就该爱惜自己的名节，趁着没人知道你来过这里，早早脱身出去安生过日子才是。”李宸绍背过身去，以一团黑鸦鸦的背影示人。

  清瑶静默了片刻，她扑着跪到李宸绍脚边，抱住他的腿，“清瑶自赎只为留在王爷身边，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常常见到王爷，清瑶死而无憾。”

  李宸绍扶着清瑶的双臂将人搀起来，“清瑶，你是锦州颇负盛名的柳姬，何必将自己困在后院做小女子呢？”

  清瑶攀着李宸绍的双臂不放手，“在王爷误入宿柳楼之前，清瑶也曾想过有一天得了自由身要堂堂正正立在这世上，不攀附任何男人，但是清瑶遇上了王爷，有幸跟王爷相交，清瑶便知道，清瑶只有一条路了。”

  清瑶抬起头，眼中浓浓的情意是那么熟悉，曾几何时它出现在另一个女子眼中，但是自己却永远失去了她，李宸绍将清瑶额前的散发撩到耳后，“我给不了你什么，我的人我的心甚至是名分地位，我都给不了你，你留在我身边只会有危险……”

  “清瑶若是在意那些，清瑶早就离开宿柳楼了，清瑶只听自己的心，它让我来这，我就走不了了。殿下哪怕安排清瑶做一个洒扫的粗使婢女，只要殿下能走过清瑶扫过的地，用过清瑶担的水，清瑶就心满意足了。”

  李宸绍挣扎又感动，这样深情的一个女子，她愿意将自己的余生都托付给自己，李宸绍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当得起这样的深情厚谊吗？还是会重蹈覆辙，让娇艳的鲜花零落成泥。

  “去吧。”李宸绍起身离开，不带半分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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