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眼中人？”王七心头巨震。

  这等于是二十个润物细无声的细作。比能变化成老鼠打探消息的张四璧要强悍得多。

  老鼠的块头比蚂蚁要大得多，也显眼得多。

  而且一般人看到老鼠，都会有些反感，忍不住踢上几脚，正所谓老鼠上街人人喊打。

  反之，蚂蚁大小的眼中人站在他人的眼皮底下，此人都不一定能看得见。

  无论什么人，他的秘密在眼中人的观察下都无所遁形。

  同时王七还有一些后怕。不知道方栋什么时候派了眼中人偷偷观察他。一直到此刻，他都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方栋为什么提前派眼中人盯他呢？难道早就想跟他共商大事？

  而方栋提到他有二十个眼中人时，说得云淡风轻。

  王七重新打量方栋。这方栋能骗他第一次，自然也能骗他第二次。可能方栋不止二十个眼中人，而是一百个！

  “你真厉害。佩服佩服！其实刚才我是装镇定的，慌得满头大汗，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颇为失望。如果你真要抓我的话，我只能用穿墙术逃跑了。”王七道。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已经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我也很佩服你。”方栋道。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的眼中人究竟是怎么来的？按照你的叙述，是你在这晕倒的一年里慢慢从眼睛里长出来的。莫非那个丫鬟朝你眼睛撒的土有问题？是这些土孕育出了眼中人？”王七又请教道。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是老天爷对我的奖赏，或者说补偿。”方栋道。

  “奖赏是什么意思？你做了某种积阴德的善事么？”王七好奇问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听方栋这意思，他做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所以老天爷佩偿他一样神奇的本领。

  而这损失，应该不是他晕了一年。

  “两年前，河北大部发生了蝗灾，朝廷安排我岳父去赈灾。他居然贪污了一半的赈灾款，并且找了个替罪羊顶罪。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别人都没有怀疑他，因为他一直是一个清官的模样。我也以他为傲。可是，唉，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而且还搜集到了证据，我良心难安，就大义灭亲举报了他，后来他被正法了。朝廷虽然嘉奖了我，但是我岳父全家人都恨不得生吞了我，我娘子甚至在我饭里下毒，跟我岳父那些利益相关的人都恨我入骨！你说我，我做得对么？值得么？”方栋问道。

  “这……还真不好说。如果你大义灭亲主持正义，灭的亲跟我无关，我当然大声叫好。但是灭的亲是我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我的家人，我当然你觉得毫无人性。至于值不值得，还是看你自己吧。你觉得不大义灭亲则良心难安，灭了亲则问心无愧，那就是值得的。”王七诚恳道。

  “我不是圣人，动摇了，犹豫了，很多人都想我死。只不过皇帝亲自表扬了我，简在帝心，所以暂时没有人敢动我。或许老天爷觉得我这个人有那么一点刚正不阿的意思，所以赐给我一个眼中人的本领。契机就是那个丫鬟撒进我眼中的土。土生金，所以我长出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能看清楚身边人的一切秘密。不过盯着普通人没意思，浪费了天赋。所以想着做点大事。正好你回来了，我也听说过你的遭遇，就想跟你商量大计。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了解了解你，因此派了眼中人。还希望王兄不要见怪。”方栋交代了他的心迹。

  二人坦诚相见，对彼此更加信任了，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接着商量着要暗中监察哪些高官。

  “其实我最想盯着的人是咱们威望如日中天的齐王。”王七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明他最大胆的想法。

  “齐王？你为什么想盯着他？人人都尊称他为贤王！”方栋似乎不太理解。

  “因为我父亲当初被冤枉入狱陷害入狱，直接陷害我父亲的人就是我以前的好朋友李善臣。李善臣是受他父亲李满弓指使的，而李满弓是齐王的铁杆心腹。那时候起我就怀疑齐王居心叵测。前段时间南京城发生了异香一案，齐王早就知道了那些图绝人的阴谋，他故意等着事情闹到最严重的时候才下场灭火，这样别人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他的威望更是大涨。正所谓养寇自重。如今许多人都觉得之所以天下太平，是因为有齐王这个贤王兼顾命大臣！”王七道。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怀疑齐王。”方栋笑道。

  王七交了底，方栋便跟着交底。

  “你也怀疑齐王？你和齐王之间有什么恩怨？”王七问道。

  “还记得那个马车里面的美妇人吗？你知道这个美妇人是谁吗？”方栋问道。

  “不知道。是谁啊？”王七道。

  方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吩咐了四五个眼中人，分别前往门外和窗外盯着，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

  “这么谨慎啊？”王七问道。

  “不得不如此。因为此事太过隐秘，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马车里的美妇人，正是齐王最受宠的王妃！而车厢里除了王妃之外，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齐王，而是你刚才提过的将军李满弓！两个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明显关系不正常。”方栋道。

  居然是齐王最受宠的王妃！

  她的身份完全超乎了王七的预料。

  之前王七听过这位王妃的一些事迹。这王妃名叫苏玉儿，也叫玉妃。她最喜欢的宠物猫走丢了，伤心得茶饭不思日渐憔悴。张四壁的师兄梁君子干脆变成宠物猫，陪在玉妃左右。

  因为梁君子喜欢玉妃很久了。可惜两人地位悬殊，不可能在一起。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伴。

  可是这玉妃居然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梁君子看到了，该有多伤心啊。

  “你是说李满弓给齐王戴绿帽子？”王七低声问道。

  “非也非也，不是李满公勾引玉妃，而是玉妃勾引李满弓！不过玉妃不是自愿的，是齐王逼迫的。齐王拿自己最爱的夫人拉拢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从而收买人心。他连这种丧尽天良、骇人听闻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可见其狼子野心。当时我看到这一幕，立刻装瞎，回家之后又装晕，装了一年，其实就是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方栋道。

  “可怕！一旦传出去少不了掉脑袋！”

  “而这玉妃身边有一只宠物猫。那天这个宠物猫也在车厢里，后来这只宠物猫被人杀了，杀死之后现出了原形。居然是人变的。看来不止咱们两个人盯着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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