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为难之色。

　　这件事情，他们本来已经想好了对策，只差劝服这两二个人，再发个通告就行了。

　　这会儿忽然冒出个顾北，校长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另一方面，顾北还是他们学校的清北苗子，他说话自然也不能太直接。

　　“这个，顾北同学啊，这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操心这么多，安安心心上你的课就可以了，学校自然会处理的......”

　　顾北没听他说话，只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有证明她们清白的证据，学校还要罚她们吗？”

　　地中海校长嘴巴微张不知如何作答。

　　顾北就趁这个时间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少年抬手在手机上轻点几下。

　　下一面，画面切换，手机里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是酒吧里的监控画面，顾北那天在警局实时录下的。

　　本来是想用视频记住那群混混的样子，提防着他们以后过来报复，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监控画面里，凭空消失的混混们又重新出现，从想要给李静静灌酒到陆里冲进镜头与混混们对峙，这个视频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那些校园霸凌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这......”

　　校长看了这个视频傻了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去警察局的时候也没看见这些东西啊。”

　　顾北收起手机，语气带着冷意。

　　“没看见不代表没有，如果学校对待学生的清白问题都是这种敷衍的态度的话，清河一中也走不远了。”

　　校长被他气得不轻，拍桌而起。

　　“顾北，你不要以为你是年级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不尊师爱校，我照样给你处分！”

　　顾北没被他口中的处分给吓到，还是一副冷静到不行的样子。

　　“老师，既然学校没办法妥善解决这件事情，那我们只能收好证据拿去司法机关了，李静静伪造证据，散播谣言，这已经造成犯罪行为了，可以立案。”

　　校长听见“立案”这个词语时脸色一变。

　　本来只是一场可小可大的校园矛盾，双方协商就能解决问题，但一旦报告了司法机关，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校长摸了摸自己并没有头发的头顶，斟酌了半晌后又缓和了语气。

　　“顾北同学，你不要这么冲动，大家都是同学，咱们没必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吧。”

　　“李静静同学平时一直勤奋好学，这次说不定只是不小心犯了错误，我们得给她一次机会的啊。”

　　陆里在一边着实是有些想笑。

　　她站在这里这么久，谁又给过她解释的机会？

　　这次校长终于愿意好好跟陆里两人说话了。

　　“陆里同学，林荫同学，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但是万事以学校的声誉为中不是吗，你们有什么要求？学校尽量满足你们。”

　　三人站在原地都没说话，校长最后一咬牙自己说了个方案出来。

　　“学校出面澄清谣言，公开道歉，然后开除李静静，这样可以吧。”

　　李静静虽然平时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但成绩也算是拔尖儿的了。

　　校长纵然是舍不得开除这么一个尖子生，但比起把这件事情闹得更大，他还是选择了损失最小的一种方式。

　　一个学校内部解决，一个学校外部解决。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的。

　　——

　　学校最终还是开除了李静静。

　　陆里最后一次看见李静静时是在综合楼二楼的拐角处。

　　李静静只拿走了自己的书和生活用品，走过陆里身边时停下来愤愤地看了她一眼。

　　“我被开除了，你满意了吧？”

　　李静静那双布满愤恨和恼怒的眼睛被掩在厚厚的镜片之下，抱着书本的手紧紧扣着书本边缘。

　　陆里脸上没有李静静想象中的得意之色，只是表情淡淡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觉得我在针对你？”

　　李静静一改平时沉默不言的样子，对着陆里大声喊叫了起来。

　　“难道没有吗？你敢说你没有？明明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就可以不用被开除！”

　　陆里看着她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觉得可笑。

　　“我凭什么要为你考虑？在酒吧里我们不顾自己安危地去救你时你偷偷溜走，回到学校又倒打一耙，任由你妈妈四处造谣，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又凭什么要为你说话？”

　　李静静的情绪很激动，眼神可怖得像是想把陆里给撕碎。

　　“你以为你在帮我吗？把我从混混手里救下来，然后怎样？我只会被我爸妈拉出去毒打一顿然后继续被人欺负。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你自己是个好人？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蠢货！”

　　陆里听完这番话愣了一瞬，下一秒李静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我永远低人一等！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李静静积压着的怒气这会儿一并朝陆里发泄了出来。

　　凭什么她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凭什么她永远被人忽视，凭什么有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自己渴望的一切？

　　她恨她的父母，恨这个学校，尤其恨陆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李静静，没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陆里便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所有来自外界的评价都是无关紧要的，可当一个人从内心里否定自己的时候，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固然可怜，可自怨自艾，埋怨他人也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

　　晚自习的时候陆里没能好好写作业。

　　或许这几天的事情太过闹心，她写着写着题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放学铃响的前一秒，陆里的脑子里还在环绕着李静静的骂声。

　　“自以为是的蠢货！”

　　“凭什么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凭什么我永远低人一等！”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陆里一下子惊醒过来，转头是林荫一张关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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