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女士专注的看姜思甜的脸，许久才挪开眼眸，低声安抚她：“并不严重，只是一点心理问题，需要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只要不是要命的病，姜思甜心里就放心了。

  “只不过，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决定送他去国外休养，但他执意要带你一起走，说什么都不肯退步。”任女士道：“当初监听器这件事，我和他打过赌，如果你没有提分手，他会告诉你以后的行程，带你一起出国。”

  姜思甜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她没有发现窃听器，周舟要带她出国治疗？

  可是，他怎么肯定自己愿意去？

  还有，他们预知周舟要出事，所以早就做好了打算？

  任女士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能来找我，过去的事就不用过多计较，现在你要见他，我也不会阻止你。”

  眼见姜思甜眼中又升起了希望，才拿出她准备好的资料给姜思甜看，说出她可以见周舟的条件。

  “这里是基金会预估‘知己’的价格，只要你签字把它卖给我，我立刻送你去见周舟。”

  任女士一双眼睛直击人的内心深处，让人不敢有半点隐瞒，笑起来和蔼却又严肃：“国内的风雨我一个人摆平，只要你陪周舟在国外待一段时间，等他‘痊愈’回国，我把基金会交给你管理。”

  姜思甜看不太懂文件，但她能听懂任女士的意思，她用周舟作威胁，要求她继续过以前废物那种生活。

  而周舟也不是真的病了，他只是称病出国，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他妈妈将他保护的很好，早就预知了一切危险。

  “当然，如果你舍不得现在的事业，我还有另一种选择给你。”任女士看得出来姜思甜的犹豫，又提出了另一种办法。

  “我摆平他的麻烦之后，把周舟接回国，你们两个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从此以后，周舟不再是我的儿子。”

  “乔安集团也再没有他一席之地，他就是个普通人。”

  这两条路，对姜思甜来说都不是好选择，她不想放自己现在的生活，她也不想周舟为她放弃自己的人生。

  所以这场谈话，注定无疾而终。

  不，应该是以姜思甜拒绝结束。

  她走出别墅区，看着不远处国医大的杏林，又想起桌上放着的金黄杏子，低头笑了。

  去年的时候，周舟说过：“等今年杏子成熟的时候，我带你一起来见妈妈，到时候过年，我们再一起回去见你的家长，是时候商量毕业以后结婚的事。”

  刚刚，她面对周舟的妈妈，把手上的求婚戒指放在了八仙桌上。

  这个戒指分手的时候，当时周舟没有带走，前两天姜思甜气消了也想通了，又把它拿出来戴上。

  现在，完全还给了周舟。

  “请您要管周舟，不能不管他。”姜思甜恳求道：“蒋优的粉丝如果知道周舟曾经那样对她，一定会网暴他，他将面对不能挽回的伤害。”

  这种时候，周舟需要乔安集团的庇护，否则面对被挖掘的真相，粉丝一定会把恨放在周舟身上，他的一生就毁了。

  周舟的妈妈，掌握整个集团运作的女人，干掉自己亲生爸爸的女人，她有把握在这场风雨里，保住周舟不受伤害，姜思甜一个思想简单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她给姜思甜看身边的所有人资料，甚至在上面指出怎么击溃这些人。

  不止有周观棋的黑历史，还有文雅曾经在基金会，为了往上爬的黑料，只要曝光出来，文雅一辈子都毁了。

  还有栗河山、杨小笛，没有一个人逃脱。

  以及，姜思甜看见的，让蒋优抑郁症爆发崩溃的主要原因，文件上面每一步都计算的非常清楚，无形中影响蒋优，让她根本就不能在这些“巧合”下治疗抑郁症，最后只能选择死亡这一条路。

  这个女人，运筹帷幄之中，吃人不吐骨头。

  姜思甜不能拿这些人做赌注，也不能拖累周舟成为普通人。

  “这个选择在你手中，如果你要见周舟，那么这些人会立刻上热搜，转移蒋优自杀带来的关注度。”他们会成为炮灰，被大众冲的灰飞烟灭。

  任乔安女士绝口不提看不上姜思甜，但每一个字都是在阻断她和周舟的联系。

  段位太高了，姜思甜根本招架不住，无力选择。

  她徒步走在外面大学城的路上，来往的大学生情侣，手拉着手或开心，或拌嘴，每一个都这么像她和周舟以前的样子。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两个选择没有一个活路，让她放弃现有事业，她怕自己以后会后悔，恨周舟让自己失去了事业和人生，让周舟放弃现在的身份，她更怕他以后会恨他。

  两条都是死路。

  ……

  “我不管！你昨晚说好十一点钟给我打电话，可是你到十二点都没打来，你就是心里有别人了，我不重要了！”

  姜思甜坐在公交站牌等公交车，一对情侣站在身边，女孩子撒着气，男孩子哄着，自己因为晚上打游戏忘记了给她打电话。

  看着看着，姜思甜就笑了，她怎么这么傻呢？

  任女士说放弃周舟，她就傻傻的相信了，她一点点风险都不想让周舟承担。

  即使她知道，任女士不会真的断绝关系，周舟不会恨她。

  “算了，这次先原谅你，罚你每天十一点钟给我打电话哄我睡觉，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情侣的误会解开了，公交车也来了。

  姜思甜跟着他们上了车，坐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看着他们和好如初。

  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下了自己之前的手机号码。

  她总是有一种预感，周舟并没有远离她。

  那个号码没有停机，也没有销号，伴随着冗长的呼叫声，姜思甜握着手机的手渐渐颤抖。

  第四声的时候，电话被接通。

  那边没有任何声音，连最基本的“喂”都没有。

  可她莫名其妙相信，电话那一头就是周舟，她好像听见了他呼吸的频率，就是她熟悉的节奏。

  “我吃了任女士的杏，味道和你说的一样，又甜又糯。”姜思甜率先开口，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我把戒指还给你妈妈……”

  她不再管对方是否她想的人，自顾自地说话：“我开了一家公司，名字叫‘姜文周’，对不起，最终还是和周观棋合作了。”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答应你妈妈的条件，我不想放弃现在的事业，也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人生，我这样做，是对的决定吧？”

  不管她怎么说，回应她的都是无尽的沉默，姜思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哭着说：“以后……你还是找个乖一点的女孩子吧，她会围着你转，也会以你为生命的重心，不用心担心……”

  说着说着，姜思甜哽咽，只剩下抽泣声：“我这辈子最注重亲情，如果被我发现，你和你妈妈相处不愉快，我会讨厌你一辈子……”

  周舟也渴望亲情，她不想做一个破坏者。

  没人在乎一个哭泣的路人，情侣听见响动，回头看见她，给了她一张纸巾。

  公交车到站，姜思甜站起来，擦干脸上的眼泪，对他们无声道谢。

  就当和他道别过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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