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深吸了口气，那是他要提起精神来应付他并不喜欢的局面时，下意识调整心态的动作。

朝露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想给予他自己的支持。

这似乎给了他力量。

鸣人本想打起精神来与四代火影相见，但他忽然又想起朝露说过的话——

别人的感受固然重要，但他的心情也很重要。

所以，不要总是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于是他想，他可不可以不打起精神来？他可不可以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四代火影，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说实话，对于一个从出生起就从未见过的“父亲”，鸣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

他对波风水门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对“四代火影”的层面上，并不比任何一个知道四代火影的木叶村民多多少。

而波风水门对他又知道什么呢？

朝露说，波风水门有一部分查克拉留在他的体内，当九尾的封印松动时，就会出现。

鸣人想，他体内的那部分查克拉，或许见到了他一路以来的成长，可那一部分的查克拉也不能与一直待在死神肚子里的波风水门沟通吧？

所以他们虽说是父子，但其实就是完全不了解彼此的陌生人。

……对吧？

关于父亲……

鸣人有过很多想象。

他不得不承认，在他所有关于父亲的想象中，四代火影的形象绝对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可当这个最完美的幻想成为现实时，鸣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反而难以坦然接受，然后释怀一笑。

在鸣人的沉默中，四代火影轻声道：“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尽管理智上觉得，他们和陌生人比也差不了多少，可感情上，鸣人还是下意识的回应了他：“……嗯。”

“什么？”千手柱间吃惊道：“你的儿子在这里吗？四代火影？是这个孩子！？”

四代火影低声道：“是的……”

千手扉间眉头紧皱：“他成为了木叶的敌人？”

“不！”四代火影急切道：“鸣人绝对不会——”

鸣人却突然打断了他：“如果我会呢？”

四代火影一愣。

鸣人皱着眉头，直直的瞪着他道：“如果我没有长成你想要的样子……你还想承认我是你的儿子吗？还是我必须符合你的期待，你才会爱我？”

“鸣人，我相信你……”

“别说那种好听的话了。”鸣人望着他：“你相信我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那如果我没有成为那个样子，你还相信我吗？”

在战国时代，父亲的权威是不可挑战的，尤其是千手兄弟的父亲，既是父亲，又是首领，威信至高无上，因此对于鸣人的反抗，千手扉间看不过眼就要开口，但千手柱间拉住了他。

三代火影缄默不语，卡卡西想要开口，但也自觉没有资格。

佐助默默看着这对父子，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我没有成长成你想要的样子，你还会爱我吗？

只要想到自己的成绩不够亮眼时，父亲就从不会重视他的童年，他眼前好像出现了父亲失望的表情——“你不配成为我的儿子。不配拥有‘宇智波’的名号。”

他看向一旁的鼬，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就算鼬选择了村子……父亲也依然是爱他、为他骄傲的。

为什么？

因为鼬一直很优秀、很强大？

是个……足够有能力的忍者？

“佐助……”鼬像是能够读心似的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他低声道：“父亲和母亲，当然是爱你的。”

是吗？

他能感受到母亲的爱，但父亲？

佐助心中自有答案。

他移开了目光。

迪达拉却像是完全读不懂气氛，他无聊道：“不是说召唤外道魔像吗？还要等多久？”

蝎瞥他一眼：“迪达拉，你好像从没提起过你的父母。”

他被释放时，还以为迪达拉是来救他的。

就在蝎震惊于晓原来这么有同伴爱的时候，他又看见了我爱罗。

正当蝎盯着迪达拉身上的晓袍思考到底是他叛变了，还是我爱罗叛变了的时候，他们告诉蝎——晓还在，他也还是晓的一员，只是晓的最终目标和成员构成……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动。

你知道的，蝎对自己说，作为一个叛忍，你的选择并不多。

尤其是这个组织不仅可以轻松击败他，又能轻松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选择配合。

不过，能瞧见四代火影被自己的儿子诘问，倒是他意想不到的节目。

迪达拉道：“他们死了啊。有什么好提的？”

“你从没想过他们吗？”

“为什么要想？”迪达拉道：“他们很壮烈的死去了，而我，有一天也会像他们那样轰轰烈烈的死去！”

他望着朝露，朝露站在鸣人身边，此刻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是否也在想自己的父母？

四代火影态度温和的问道：“那么你成为了什么样子？你为什么假定你现在的样子，就不是我希望你成为的样子？”

“你一定希望我能像你一样，为村子而死吧。”

“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解。”四代火影苦笑道：“没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死去的。”

“但你一定希望我能保护木叶。”

“因为我觉得……如果你愿意保护木叶，那一定是在村子里，留下了幸福的回忆，拥有了重要的羁绊。”四代火影道：“当你决定保护它的时候，说明你还拥有挺身而出的勇气。如果你同时还有足以完成心愿的能力……那么不管在哪里，你都可以生活的很好，我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不愧是你。”大蛇丸似笑非笑道：“说得真好听啊，水门。”

“……那么，”鸣人道：“你愿意把九尾交给我吗？”

四代火影温柔的探问道：“你想要九尾做什么呢？”

要改变这个世界？

要让你和我的妈妈重新回来？

不知为何，鸣人觉得只要好好解释，四代火影一定可以谅解的，但他却有一股怨气堵在胸口，让他就是不想心平气和的和四代火影好好说话。

朝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他的心情。

鸣人便转过身去，不再面对四代火影，而是朝向朝露闷声道：“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嗯。好。”朝露认真道：“鸣人不想说话就不说了，鸣人的心情是最重要的。”

千手扉间终于忍不住了，他眉头死死紧皱着：“四代火影的儿子，这不是被宇智波家的女人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宇智波家的另两位抬起头来，宇智波佐助冷冷道：“二代火影就很了不起吗？”

千手扉间目光锐利的射来，鼬上前一步，轻轻挡在了弟弟身前，毫不闪躲的与他对视。

四代火影和千手扉间还想说话，但大蛇丸轻轻一“嘘”，几位火影便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好了，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他操控着三位火影走到这座小屋外围的三个角落站好，自己前往最后一个角落。

“来吧——四赤阳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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