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舟又开始了他的“旅行”。

  说起来有点对不起人，看到那个男孩吃掉饼干后好一会还没事，祈舟才把另一块压缩饼干吃了。

  虽然是过期的，而且很干，吃进嘴里像是吃沙子，但是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尚可，就是……吃完之后，更渴了。

  但是祈舟并不怎么担心，他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手上，诺亚的“念”可以既然转化出“火”，那“水”也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这里的空气干燥到可怕，如果要找“水”，他就得去“十二区”。

  十二区并不远，现在想想，大概他从那群强盗的老巢里面跑出来之后，是朝着南方走的。不多久后昏倒，被第五区的人发现带到了“屠宰场”，在那之后，他应该是往东边的聚落走，进入聚落后又跟着那个男孩，反方向跑了一个小时，到了正西边的垃圾山，也就是第九区。

  现在要往十二区走的话，继续往南方向走就可以了——穿过第八区之后，就能到达十二区。

  除了找水然后试试看能不能凝出“水”之外，祈舟想去十二区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核查那个男孩跟他说的信息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就要在活过半年后，找到去流星街外面的办法。

  这鬼地方，他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

  用念加快了速度之后，祈舟跑到太阳将落的时候，来到了一条宽度超过五米，深度超过十米，长度看不到头的壕沟前。

  壕沟对面的垃圾同样堆的高耸如山，垃圾山下的砂砾，被垃圾染成了乌黑的颜色。

  装化工废料的桶子经不住风吹日晒，破裂开来，没经过处理也懒得花钱处理的废料直接浇在地上；废弃的巨大机器直接从天上往下扔，零件和没清理的废料撒了一地，上面布满了污渍，颜色一看就让人联想到剧毒。

  “这是‘隔离带’吧。”祈舟半蹲下身，看着壕沟另一侧被渗漏的化工废料染黑的砂砾。

  “这种情况，不搞个隔离带，土壤里的毒也会往这边蔓延，还有放射性的物质和辐射……”

  祈舟忽然有点不太想过去了。

  ……

  祈舟用“缠”将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拿刚刚吃完的压缩饼干的包装袋撕开，套在自己脸上——有没有用不知道，但主要就是求个心理安慰。

  他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位置，退了几米，助跑，纵身一跳，落在了十二区的土地上，然后朝着那个男孩给他指出来的小河的位置走去。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夜幕降临。

  他看到了他要找的，但是完全开心不起来。

  “这……也能算‘河’吗？”

  那是一条已经干涸了的“河”，说干涸也不对，虽然有的地方河床已经露了出来，但有的地方，还是有一层浅浅的，乌黑的水。有气无力的往前淌着，再没入尽头的泥土中。

  祈舟坐在地上，看着那条“河”，陷入沉思。

  说实话，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流星街”这种地方存在。

  这里的人只能靠“捡垃圾”获得生活所需的物资，捡不到就只能饿肚子；甚至连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例外。

  外面的人根本不把这里的人当成活人。完全不经过处理、会要命的垃圾，毫不顾忌的倾倒在这里。

  甚至这条河——这条沙漠里唯一的河，也被外面的人搞成这个样子……

  祈舟不能理解。

  居于高处的人为所欲为，底层的人挣扎于界限模糊的地狱和人间。

  祈舟苦笑道：“我不能理解，大概是因为，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吧。”

  他站起来，缓缓靠近那条小河。

  虽然是被污染的，浅浅的一层水，祈舟也感受到了薄薄的水汽。

  他站在河边，抬起手，闭上眼睛，发动念能力。

  不知尝试了多少次，用了多长时间，但祈舟睁开眼睛的时候，纯澈而晶莹的水，随着他的念缓缓汇聚成水带，又汇聚到他的指尖。

  “啊呜。”

  一口将自己造出来的水吞掉。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喝水的错觉，祈舟竟然察觉到了甜味。

  清水缓解了嘴和喉咙的火辣感，甚至让祈舟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活过来了啊……”

  还没好好回味回味久旱逢甘霖的滋味，祈舟浑身上下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在那之后，他才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黑夜，无月，无风。

  枪响的瞬间，甚至祈舟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猛地往前一趴，扑倒在地。

  那枚子弹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去，射进了泥土里，“噗——”的一声。

  泥土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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