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达成统一战线的两人，开始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从白鹰会入手。”阿雾说道，“不过在此之前，首先要确认你身体里的毒大概多久会发作一次，才好确保你无法行动的时候，我不会离你太远。”

  “……嗯。”

  祈舟低头看自己的手臂，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血线。

  虽说诺亚看起来不会受影响，但祈舟并不想让诺亚出来替自己扛过那一波——会中毒全怪他自己，他怎么能再让诺亚帮他挡灾？

  而且，他很心疼“诺亚”，也难以想象那个小孩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在面对那种程度的痛苦时依然面不改色。

  阿雾在床底下刨了个坑，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裹背在身上，又对祈舟道：“去你那里吧，我这里不安全了。”

  “哦，对了。”他敲了敲额头，“你那边知道你事情的人，还有个科瑞恩。”

  “他派人去杀你，但他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他的顶头上司去杀你，同样也没回来。”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必须死。”阿雾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怎么解决这人的情报我能免费提供给你，算是你帮我这么多忙的报酬吧。”

  祈舟好奇：“展开说说？”

  科瑞恩是他刚从旅团那边跑出来之后，把他当牲畜宰杀又被他炸断手臂的人。

  “很简单啊，他手底下一个人都没了，只要稍微把这个线索传出去，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阿雾低声道，“就算他没死，也不会有心思再惦记你的事情了，放心吧。”

  祈舟盯着阿雾，沉默片刻，小声问道：“……我能问问，你到底是谁吗？”

  “我就是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阿雾鄙视道，但还是开口：“我的全名，雾·厄洛斯，你认识吗？”

  祈舟茫然地摇头，他只知道“俄罗斯”。

  阿雾黑线。

  ……

  来到第九区的垃圾山，祈舟和阿雾两人自己动手，很快用垃圾造了个窝，钻了进去。

  两人一人坐一边，各自修炼各自的念。

  夜幕降临后不知多久，祈舟察觉到了一丝锐痛，沿着骨髓，缓缓沁入全身。

  他微微战栗起来，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另一边，阿雾似乎发现了祈舟的异样，睁开眼睛看向他。

  祈舟注意到了他看过来的视线，睁开眼睛，勉强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阿雾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时间被拉得极长，冷汗将衣服浸湿了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祈舟连自己是醒着还是已经昏了过去，都难以分清了。

  直到晨曦的微光从地平线下透出来，映的天边微亮之际，他才得了一丝喘息的间隙，也清醒了一些。

  他体会着那种剧烈的，沉闷的痛，缓缓从身体里褪去，恍惚间，有种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错觉。

  “大概三个多小时，不超过四个小时。”

  阿雾在祈舟清醒后开口道，“发作时间大约是夜里面一点左右，发作之后不久，你胳膊上的痕迹就在往上蔓延，计算下来的话，你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找抑制剂。”

  “这种坏消息……你就不能等我缓缓再说么？”祈舟没好气的瞪他。

  阿雾面无表情：“不能，疼的又不是我。”

  祈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让僵硬的肢体恢复：“行叭——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的话……”阿雾思索片刻，道：“你要先去找一个叫做‘温尼德’的人。

  他声音里带了冷意：“我也得去解决一个人。”

  祈舟撑懒腰的动作顿住，警觉道：“你又要解决谁？”

  “不是我又要解决谁，是他们没事就来找我的事。”阿雾正色纠正了祈舟的错误，“你别问了，问了你也不知道。啧，你能不能先关注一下你自己的事？”

  他侧头看了看，从身后的垃圾里随手撇了根针头，灌入念，在地上画了个第五区的地图。

  祈舟看着这个刚刚学会念，就知道把念覆盖到物品上使用物品的家伙，他承认他又酸了。

  “白鹰会大本营在这，之前靠克利瑞和索尔兹特两个念能力者，还能在第五区站得住脚——”

  阿雾抬头，看着祈舟，怒：“喂，回神啦！”

  “……如今他们的会长没了堂主也没了，而副会长只会附和原会长，他没有念，压不住手下的几个堂主和头目。”

  “白鹰会的前两大战力都没了，整个白鹰会也镇不住外面的场子，内忧外患之下，按道理说，如果这群人不想被偷老家，他们应该会选择齐聚大本营，然后吵吵着选新会长。”

  “你要找的这个人，叫做‘温尼德’，黄头发，灰色眼睛，个子大概一米七，特征是脸上有一道大概两寸长的疤痕。”

  “这人是个野心大，胆子小，贪起来就没掉脑子的家伙。他大概率不会主动参加竞争，但是绝对不会安于头目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跟科瑞恩是同一个堂主手下的，而那个堂主——”

  祈舟睁大眼睛，想到什么，猜测道：“就是那天晚上来杀我但被我反杀的，名字叫克利瑞的人？”

  “对，就是被你杀掉的那个堂主。”阿雾点头。

  “堂主管辖的区域就那么点，手底下的小头目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关系一般都极差。所以，你去跟他说，断了一条胳膊的科瑞恩手底下没人了。”

  “你之所以会告诉他这个线索，是想通过他加入白鹰会，投资他，然后拿免费的‘原液’。”

  闻言，祈舟一拍手：“拉他入坑？一起背锅？”

  “如果他愿意，就算他以后怀疑科瑞恩那边的人全是你动手干掉的也没关系。毕竟混帮派么，最起码明面上不许自相残杀。他一旦动手杀了科瑞恩，这事情就只能是你俩的秘密，他会帮你隐瞒。”

  “如果他不去……”阿雾沉思，“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万一真的发生了……”

  阿雾面无表情：“你也只能杀了他。”

  祈舟沉默。

  半晌，他轻声道：“换个吧，如果他不招惹我，我不会杀他。”

  听到祈舟的话之后，阿雾愣住，目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你说什么？”

  祈舟缓缓道：“如果不主动跟我动手，或者有要杀我的意思，我绝对不主动找无关的人动手。”

  “他跟索尔兹特不一样。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阿雾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说出这句话的祈舟：“你有病吗？”

  祈舟：“……”

  阿雾脸上写着“你怕不是个傻子”，他质问道：“你非得等人家主动拿刀捅你了，你再还击？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必要，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面不好吗？如果他不去，那他对你来说不仅没用，反而会碍事，这种家伙，杀了不是百利无一害吗？”

  “啊……怎么解释呢……”祈舟思来想去发现根本无从解释，只能挠了挠头：“算了，你就当我有病好了。”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我不想杀没主动招惹我的人。”

  阿雾：“……”

  阿雾怒道：“那你去死吧，管你去死！”

  祈舟：“……”

  沉默了半晌，阿雾没好气的开口：

  “要是他不去，你就骂他没种，然后展现一下你的念能力。告诉他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在流星街，隐藏实力比找个竖在前面的靶子重要多了。”阿雾气的脸发青：“我是真的不明白，明明杀掉就能一劳永逸解决的麻烦，你还得暴露你的实力来二次补救——算了，如果你不想杀人，那就只能这样。”

  “嘿嘿嘿~”祈舟：“谢啦！”

  “那之后就不要我教你了吧？”阿雾看着祈舟的嬉皮笑脸就来气，十分不能接受自己选的同盟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啊，在那之后帮他坐到堂主的位子——毕竟他上面的那个堂主没得了，到这时候他就算知道堂主是被我杀掉的，也没法了。这对他有利，他也不会无聊到捅出去，就算捅给纠察队，纠察队能给他的，也不会比一个堂主更多。”

  祈舟目光微凝：“更何况，我还能帮他坐上副会长——甚至会长的位子呢。”

  阿雾摆摆手：“知道怎么做了就快滚吧，我不想跟脑子有病的人说话。”

  “诶嘿~诶嘿~”祈舟尬笑两声，站起来，“谢了，雾总。”

  他走出垃圾窝，朝着阿雾给他标注的地图走去。

  “……晚上十二点之前，记得滚回来，我不想浪费时间去给你收尸。”

  从他身后的垃圾窝里，传来阿雾的声音。

  祈舟笑了笑，回头喊道：“知道啦~！”

  ————————

  【厄洛斯】在晚期希腊神话中，厄洛斯是阿佛洛狄忒和阿瑞斯私通而生的小儿子，形象为一个手拿弓箭、光着小脚丫、长有一对小翅膀的淘气小男孩。而到了后来，厄洛斯的形象又转变为一个容貌英俊的男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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