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葛丽雅看着一脸难过表情的祈舟，没好气地喊了两声让他回神：“你怎么突然间这个表情？”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祈舟回应她：“我见到过那种怪物，还亲手杀过一只。所以呢？”

  “一‘只’？”

  闻言，葛丽雅露出犹豫的神色，她有点想纠正祈舟的说法，但却在叹了口气之后，道：“也是，变成那种东西之后，根本不能算是人了吧。”

  祈舟：“……”

  “我本来想挟持阿妮达小姐，让维尔维克下令毁掉毒品工厂。”

  葛丽雅轻声道：“但是她身边的护卫力量太强了，再加上有能够感知到目标确切位置的罗伊队长，我的计划很难成功。”

  “我觉得……你就这样把你的计划说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

  祈舟看着跟他大声密谋的葛丽雅，黑线。

  “没关系，我来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保镖都在最外面。”

  葛丽雅一脸的无所谓：“如果你想告发我，在你看到我的那一刻，就会动手了吧。”

  祈舟疑惑：“但是就算站在最外面，只要用了念，一样能听到声音吧。”

  “……这一点么，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葛丽雅凝视祈舟：“不过在我看来，你来班克罗家族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给阿妮达小姐当保镖吧——如果是为了钱，依你的实力和年纪，做什么不能大把大把的弄到钱？”

  祈舟小声：“我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弄到钱。”

  “暗网上接单当杀手，去天空竞技场打擂台，考个猎人执照之后抵押——随随便便都能弄到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戒尼。”

  葛丽雅说到一半，发现话题偏了，黑线道：“……我能问问你来班克罗家族的目的吗？”

  祈舟沉默片刻，缓缓卷起自己的衣袖，让葛丽雅看他胳膊上的红线。

  葛丽雅的眼睛在看到那条血线时，瞳孔骤然缩起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祈舟：“你也是——”

  她想到了她的人渣父亲，想到了那个人的手臂上，也曾出现过这样一道血线，然后一切悲剧，都被这条血线牵引，笼罩了她的整个家庭……

  “我没。”

  祈舟打断了她防止她因为看到熟悉的场景而失控：“无意间染上的——这玩意有解毒剂吗？”

  葛丽雅：“……”

  “有。”她缓缓道：“不过，只有改造出实验体的人，才知道怎么调配解毒剂——因为，不管是‘原液’还是‘解毒剂’，制造的材料都需要怪物的鲜血。”

  “……你亲眼见到过？”

  祈舟挑眉：“又是你的念能力吗？”

  葛丽雅沉默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确实是我亲眼看到的，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但——”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将我的念能力展示给你看。”

  祈舟：“先说是什么条件。”

  葛丽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每个字都用尽了全力：“把制造出‘原液’，还有制造出那种怪物的家伙，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好。”

  葛丽雅：“……？”

  她震惊地看着祈舟：“你都不思考一下的吗？”

  祈舟朝她笑了笑，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开口：“不需要思考，因为这也是我的目的。”

  “好吧。”

  葛丽雅看向祈舟，站起来，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什么。

  她注视着手里的东西，未知的念能力发动，她的瞳孔慢慢变得空洞，又忽然聚焦。

  她看向祈舟，问他：“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祈舟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一本书。”

  葛丽雅突然笑了，她道：“你再看看？”

  祈舟：“……”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毫无预兆的，葛丽雅手里的书，变成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水杯。

  “说谎者的极致。”葛丽雅轻声道：“我的念能力，只能对我自己，或者某个没有生命的，小于一立方米的物品使用。”

  她轻声道：“我相信它是什么样子，它在外人的眼睛里，就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她将杯子放回桌上：

  “刚刚我在释放念能力的过程中，我会对我自己催眠，将它想象为一本书，设置解除催眠的‘锚’，就是你回答‘书’这个字。”

  祈舟：“……我说了‘书’，你的催眠解除，你不再相信它是一本书，所以——”

  葛丽雅接下去：“所以，我的念能力就会自动解除。”

  祈舟了然：“对你自己使用的意思是，如果你催眠了自己，说自己是一团看不到的空气；或者，说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念的普通人——”

  葛丽雅点头：“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一团空气，或者不会念的普通人。”

  祈舟：“……真可怕，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念能力啊。”

  “很危险的，也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好用。”葛丽雅却极其严肃：“一旦催眠中途失效，或者催眠无法被设置好的‘锚’解除，我就会永远维持在念能力中。”

  祈舟：“明明有念能力，但因为坚定地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再也没法使用。”

  葛丽雅点头：“没有不需要制约，就能一味强大的念能力。”

  “……说的不错，任何念能力都会有制约，所以，从制约入手，也是能够克制某个念能力的办法——”

  “比如下次遇到某个人拿出他的书，就打死也别搭理他——嗯，大概可行。”

  “我会继续盯着维尔维克跟罗伊。”

  没在意眼神又开始飘的祈舟，葛丽雅说道：

  “既然决定合作，有什么发现，我会过来告诉你——希望我们共同的目标，可以快一点实现。”

  祈舟回应道：“啊，希望如此。”

  葛丽雅朝着祈舟笑了笑，接着，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祈舟的眼中。

  ……另一边，维尔维克的书房……

  “确定吗？”

  维尔维克仍坐在他的沙发上，不紧不慢地翻着他的报纸。

  吉特站在沙发后，恭恭敬敬地向他汇报某个惊人的发现。

  “确认了。”

  他俯身：“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做诺亚的少年，是本身就是遗落在外的实验体，还是因为他在实验室中杀死了某个实验体，从而获得了实验体的能力与特征。”

  他直起身，抬了抬折射出冷光的眼镜：“但属下联系了实验室那边，做了实验体之间互相吞噬的实验。”

  维尔维克放下书，尾音微微扬起：“结果如何？”

  “杀死同类的实验体，血液中的未知能量确实有所增长。”

  “死在同类手下的实验体，也确实出现了跟罗伊队长汇报的、变成空壳相同的情况。”

  “这样么。”

  维尔维克听完汇报，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站起来，看向吉特，略带鼓励地开口：

  “所以，谈谈你的想法？”

  “是。”

  吉特俯身：“属下认为，‘诺亚’相较于一般的实验体，能够维持于理智状态下，具备更高的研究价值。”

  “他的念能力，也远超处于该年龄段的少年——虽然尚不明确是否是因为他有和实验体类似的特质，但——”

  吉特严肃道：“比起做大小姐的保镖，属下认为，他能够在实验中创造出更高的价值。”

  维尔维克颔首。

  “就按你说的做。一个星期后的行程，将他列入随行人员名单。”

  “是。”

  房间灯火通明，窗户倒映着维尔维克的野心与欲望。

  他与窗后的自己对视，漠然开口：

  “阿妮达那边，可以着手给她物色新的玩伴。”

  “至于诺亚，等我们返程之后，就告诉阿妮达，此人不幸殉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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