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印梅没说话，心里有些替王依兰可惜，“妹妹能答应吗？”

  “上回去金山寺，正碰上汤家的李夫人，我们一起喝了一会茶。汤三来接他母亲的时候，你妹妹见过了的。我前几日问她，她只说由父母做主，脸却红了，你说这是不是心里也愿意。”周夫人笑着说道。

  王印梅知道周夫人的意思，点点头，“那我回去让我们二爷探探汤三爷的口风。”

  王依兰招待林蕴也算尽心，还提议过几日邀请了汤凌一起去焦山赏花。

  有了林蕴在侧，旁人也不会知道她的心思，她能自在一些。

  林蕴自然明白王家、汤家都是看在陈家的面子上对她如此礼遇，她原本就是打算借着陈家的势为自己谋划一桩亲事，自然小意应承着，说话都说的是别人爱听的，王依兰待她越发真挚起来。

  自从上回要牛乳惹了麻烦，柳春珺也懒得再去厨房多要什么，用了熬药的小炉子，熬了米粥，拿米油喂小猫。

  午后，小猫咪吃饱了，窝在竹笼里睡的很香，不时发出一声”咕噜“声。

  柳春珺看着猫咪可爱，忍不住拿出画纸，准备画一幅猫咪绣样，将来绣一个荷包玩。

  陈朝安进门的时候，正看到柳春珺认真画着画，她的头发全部都扎起来，堆在脑后挽了一个乌云髻，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夕阳余晖落在上面，如玉一般的肌肤发着光。

  “怎么总梳这个头，爷觉得从前你梳那个两边留下两缕头发的发型就很好看。”

  陈朝安摸着柳春珺的脖颈，悄声说了一句。

  柳春珺起身给陈朝安倒了茶，淡淡道：“我如今是妇人了，怎么好梳小姑娘才梳的头？”

  一时又有些疑心，头回见陈朝安在父亲的葬礼上，当时她带着孝帽，看不到发型。

  后来陈朝安虽来柳家看过她几回，她那时候还在孝期，无心装扮，也从未梳过那种头，陈朝安又从何处看到的呢？

  “二爷什么时候见过我梳那个头发？”柳春珺有些迟疑。

  “哦，大概是你进府之前？可能爷记错了吧，呵呵，珺珺勿怪。”

  陈朝安呵呵一笑，赶紧提起钟素心家的事。

  柳春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忘了问梳头这点小事。

  自从上回陈朝安吩咐下去，朱武已经安排了人手，诱着钟家父子将银子存到了一处收益更高的地下钱庄。

  钟家父子看着账面上的金额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八月十四，按着约定，该是结算的时候了，钟奎和钟端拿着条子却找不到庄家了。

  等到门口围满了跟他们一样的人，大家才知道可能是出事了。

  一二十人告到了衙门，衙门一查那宅子是租的，里面的人早就人去楼空，什么也查不出来。

  “谁让你们存到这种地方来的？倘若你们存到‘’汇通”这种票号，出了问题，自有官府给你们撑腰。这种根本就没在官衙报备的钱庄，出了问题你们就自认倒霉吧。”

  衙门的谢师爷看着如丧考妣的人群，摇了摇头。

  钟家父子迈着沉重的步子去了小香凤那里。

  ’小香凤本来笑脸相迎，看着大节下两人空着手来的，就有些不喜。

  等知道父子两人钱都打了水漂，榨不出油水了，也懒得应承他们，当天夜里就跟着姘头跑了。

  朱武收了钱，将一千两的整数存到“汇通”票号，另外四百多两拿来跟兄弟们分了。

  陈朝安摸出银票递给柳春珺，“这个是汇通的银票，稍微大一点的城池都有他们的分号，见票即兑。”

  柳春珺把银票折好，小心放入怀里，扑到陈朝安怀里，“多谢二爷，二爷对我真好。”

  过了两日，柳春珺就带着人去了仓巷。钟家父子齐齐病倒了，起了一嘴燎泡。

  赵氏不知道丈夫和儿子为什么一起病倒了，忙前忙后伺候着。

  钟素心倒猜出几分，心中有一丝不忍。只是她已经十五了，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柳春珺到了钟家，说是要带钟素心带出去烧香。赵氏忙于照顾家里的男人，也没有在意，随口答应了。

  两人到了街市上，柳春珺让车夫把车驶到了青云门。

  此时正是书院下学的时候，青云门的小巷子里，卖油端子的阿婆前面挤满了等着要吃的少年们。

  “算了吧，今日来得不巧，人太多啦。”钟素心看着那边的人群，对柳春珺说。

  “没事，让婆子去买，咱们坐在车里等，正好说说话。”

  柳春珺说着，让雪魄给了跟车婆子一角银子，买五六个油端子，一人一个，剩下的都归婆子了，婆子乐颠颠的跑去排队了。

  “素心，这是银票，你收好了。”

  柳春珺把银票从袖中拿出来，递到了钟素心手上。

  钟素心接过去，看上面的金额是一千两，叹了口气。她知道父母留下的银两应该有两三千两的，如今能保住一千两也不错了。

  若是继续放在叔叔和哥哥的手里，等到她出嫁，他们应该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珺姐姐，要不你替我保管着吧？”

  钟素心捧着那张薄薄的银票，犹有千斤重。

  柳春珺笑了一下，"这么小的东西，随便找个地方就藏住了，哪里还要我来收着。你舅舅那边来信了吗？"

  钟素心上回偷偷托人给舅舅那边递了话，前儿已经收到了回话。

  舅舅那边派了一个婆子，送了些东西过来，悄悄跟她说，明年过了春天就来请期。

  柳春珺闻言也替钟素心开心，又嘱咐她这阵子警醒些，钟家父子失了财，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二人正说着，婆子捧着两个刚出锅的油端子过来，先递给了雪魄，雪魄又递到了车厢里。

  柳春珺和钟素心小口小口吃着滚烫的油端子，嘴角含笑，彷佛回到了几年前，两人在青云门看店的时候。

  柳春珺把钟素心送回了仓巷钟家，刚回到陈家，就听门房那边来人说，有人找她，说是故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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