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纷纷后退，险些滚下山去。

  “大人，山上有箭手把守着，箭术十分了得。”

  陈朝安暗忖，这是虎卫，功夫必然了得。

  “大家找一些抵挡物，继续进发。他们手上不会有太多箭矢，很快就没了。”

  众人找来一些树枝捆绑在一起挡在面前，两三个人聚在一起，躲在树枝盾牌的后面，继续往前走。

  即便是有了这些树枝作盾牌，仍旧不断有人发出惨叫，陈朝安命令徐五德，受伤了或者死了就拖到一边，换了人继续往前。

  很快几个虎卫手里的箭矢就见底了，悄悄的离开原先的位置，继续找了地方躲藏。

  陈朝安松了一口气，“他们没有箭了，大家继续前进。”

  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扔了树枝盾牌，把三间茅屋围住。

  陈朝安进了中间一间茅屋，屋里只有一张竹榻，上面还有一床薄被，竹榻前摆着一个炭盆。他走过去摸了摸炭盆，仍有微微余热。

  “能用银霜炭的必定是主子，他还没走远。”

  一旁的牛得草听了心里暗暗着急。

  众人四下搜寻起来，很快找到了两处虎卫藏身的地方，双方短兵相接打了起来。

  除了陈朝安和牛得草手里的锦衣卫好手，牛得草带来的一帮钱塘帮闲里竟也有几个身手不错的。

  可惜他们并不是虎卫的对手，眼看着十七八个人围攻四五个人，很快就剩下了十二三个。

  牛得草双眼泛红，有些愤怒的看着陈朝安：“陈兄，这帮人根本不是我们两人能拿下的，这不是让大家送死吗？”

  “不必担心，双拳难敌四手，你没看到他们出手的速度已经变慢了吗？”

  悬崖下的山洞口，唐延几人听到山上的打斗声，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卫坚轻声说道：“你们一百零八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七人，经过今日，又不知能剩下几人，我真是个罪人……”

  唐延声音哽咽：“主子……”

  卫坚抬头看看上面伸出来的石板，轻笑了一下，问唐延道：“你看这像不像皇宫庑殿的重檐？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我卫坚会有如此狼狈的一日。”

  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到了悬崖边边上，唐延几人脸色大变，赶紧将他拉回来。

  卫坚看着远处幽深的湖水，“你说人掉到那湖水里，会不会死？”

  鸡头山四面环水，唯有这一侧是悬崖峭壁，倘若奋力跳出去，当真有可能落到湖里。

  唐延脸色大变，“主子，您别胡思乱想，咱们几个一定会护着主子周全。”

  这里距离湖面足有百丈，即便准确落入湖水里，只怕也是会没命的。

  何况如今正是寒天，湖水冷的刺骨，不摔死也要被冻死的。

  唐延不想卫坚一直盯着那湖面看，从怀中掏出来一包肉干，“主子，吃点东西。可惜有狗追来，没办法给您煮茶了。”

  卫坚接过去，无意识的嚼着。

  遥远的丹徒县城，千秋桥郑氏住的院子东厢，钟素心捧着一碗肉粥小口小口的吃着。

  经过沈远志的治疗和郑氏、雪魄的精心照顾，钟素心过了三四天就缓过来，吃饭也吃的香了，说话也比之前多了些气力。

  等钟素心吃完肉粥，雪魄笑着夸了一句：“素心真棒。”

  钟素心有些不好意思，“雪魄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雪魄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递了一颗话梅糖给她，“喏，这是给你的奖励。”

  钟素心接过话梅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窗外，问雪魄道：“珺珺姐姐今天会来嘛？”

  雪魄帮钟素心整理了一下被褥，随口答道：“不知道呀，姨奶奶出来一趟可不容易，得我们奶奶准了才能出门。”

  钟素心咬着唇，心里塞着一团乱麻，不知那些消息到底该不该告诉柳春珺。

  “雪魄姐姐，来接东西。”外头响起流翠的声音，雪魄起身出门，到了门口，见流翠坐在车辕上，怀里抱着一个包袱。

  雪魄从流翠手上接过包袱，流翠笑嘻嘻跳了下来，跟婆子不住的往下搬东西，一会搬下来五六个篮子、笼子。

  最后是柳春珺从车里出来，深呼吸了一口，“可算清净了。”

  雪魄见那笼子里装着活鸡、鸽子，不由笑起来，“姨奶奶，你也不嫌腌臜，怎么没让府里多派一辆车。”

  柳春珺到水井旁洗洗手，不以为意道：“也就一会的功夫，没得让人多嘴。素心好点了吗？”

  雪魄点点头，“比前儿好多了，这会说话利索了，吃饭也吃得香，刚才还问到姨奶奶的呢。”

  柳春珺点点头，吩咐婆子去杀鸡宰鸽，煨一锅人参鸽子汤，再做一道香菇焖鸡，给钟素心补补身子。

  钟素心盼着柳春珺来，又怕柳春珺来，如今见了柳春珺立在窗前，还没说话，眼泪先出来了。

  柳春珺给她抹了抹眼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多大的人啦，明年不是都要出嫁了，还这般爱哭鼻子。”

  说到出嫁，钟素心不免有些灰心，“哎……我这个身子，真怕害了表哥。”柳春珺安慰她道：“你呀，就是在你叔叔家里过得不好，忧思成疾，等到了舅舅家，日子顺心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钟素心看着柳春珺，轻声问了一句：“珺珺姐姐，陈二爷对你好吗？”

  柳春珺一愣，笑了笑，“小孩家家的，问这个干嘛。”

  钟素心噘嘴道：“你刚才还说要嫁人了呢，那不就是大人了。”

  柳春珺看着钟素心认真的样子，拧眉想了一会说：“他对我还挺好的，走哪都惦记着我，给我带各种好东西，喂我吃饭，伺候我……”

  她刚想说沐浴，想到钟素心还云英未嫁，忙住了嘴。

  钟素心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地样子，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柳春珺有些疑惑，刚要问什么，就听钟素心又问道：“那你在陈家过的开心吗？”

  这次柳春珺脱口而出：“不开心。”

  不需要思量，她的本心就做出了回答，她是不开心的。

  钟素心一颗心要跳出来，追着问道：“既然陈二爷对你好，那你为何觉得不开心呢。”

  柳春珺觉得钟素心是小孩子，这些后宅的阴私不应该传到她的耳中，敷衍道：“嫁做人妇哪有开心的，为妻都不见得舒坦，何况做妾？”

  钟素心呆呆看着柳春珺，见她容颜比从前更盛，气质也更沉稳了。

  只是她更怀念从前那个整日笑嘻嘻，眼睛发着光的珺珺姐姐。

  钟素心嗫嚅着：“珺珺姐姐……你……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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