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项大人的命令，他要把人带到京城去，在朝堂上审判泰安郡王，当众斩杀。”

  陈朝安胸口起伏着，怪不得项逊派了这么多好手过来，原来打得是这个心思，他是嫌直接杀死泰安郡王的功劳不够大呢。

  陈朝安原先制定了几个地点转移的计划，交代了跟踪卫坚的锦衣卫，路上若是确定卫坚身后没有人跟来，便可出手杀了他。冯天锡既然这样说，那些人只怕路上没有动手，就等着泰安郡王落入幽幽谷的包围圈了。

  “陈大人，柳姨娘睡得够久了，也该叫起来吃晚饭了。”冯天锡别有深意说道。既然泰安郡王喜欢柳姨娘，那她就该发挥些作用。

  陈朝安算算时间，柳春珺身上的蒙汗药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沉着脸回了卧房。他在床边呆坐了一会，拿了冷帕子给柳春珺擦了擦脸，柳春珺眼睫微颤，像是要醒来了。

  “珺珺，珺珺……”陈朝安抱着柳春珺，在她耳边低语，为了防止她醒来动手，他将她两只手腕叠在一起，用一只手握住了。他仔细看了她的手，两指之间结了一层茧子，他想起上回春狩她射过来的箭矢，原来她喜欢的是这些吗？

  “你……你想干什么……”柳春珺醒来，看到陈朝安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的声音有些虚弱，眼神冰冷，恨不得能用眼神杀了他。

  陈朝安凑近她的耳朵：“现在不干，时机不对，待杀了泰安郡王再干。”他说着，搂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已经忍不住在她肩头摩挲着。

  柳春珺胸口起伏着，想要挣扎，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她声音嘶哑：“你杀不了他，你不过是个在家守孝的四品官，他可是堂堂郡王，帝王血脉，蚍蜉岂可撼大树！在他面前，你算什么东西……”

  她知道他向来自负，自己这番话能把他气够呛，如此一来，他那番龌龊心思便能减淡不少，上头上头了，下头就消肿了。

  陈朝安果然被气到了，手上用力，在柳春珺肩头留下红痕。他声音喑哑：“过了今夜，我还是个守孝的四品官，他可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不！不会的！”柳春珺声音有些颤抖，双目赤红看着陈朝安。

  陈朝安暗自咬牙，捏着柳春珺的下巴道：“若是你肯跟我走，从此再不生二心，我便放了他……”

  柳春珺自是不信陈朝安有这个能力，刚要出口反驳，冯天锡冲了进来，大声喊道：“陈大人，泰安郡王来了。”

  陈朝安面色一喜，又听冯天锡道：“可他身后跟着尾巴呢，现在还不知有多少人。”冯天锡面色有些慌乱，看了一眼柳春珺又道：“你不是说泰安郡王为了她，会只身前来的吗？”

  柳春珺闻言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显得松弛了几分。陈朝安突然抓紧了柳春珺的胳膊，用力别到她背后，拿起汗巾捆上了，又拿了一块布条勒住她的嘴巴，看向冯天锡厉声道：“只要他来了就行，你不是安排好了吗，生擒不行就杀了！”

  凤仙山幽幽谷，三面环山，只有一处出口。冯天锡早就命人布下天罗地网，除非泰安郡王肋下有双翼，否则飞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两人带上面罩，陈朝安拥着柳春珺往外走，到了幽幽谷前头的水台上停了下来。前方出现了马蹄声，不多时，一匹黑马奔腾而来，卷起地上沙土腾起细烟。

  卫坚跳下马，看着被挟持的柳春珺，大喝了一句：“不许伤害她！”

  卫坚冷冷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他双臂搂着柳春珺，这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右手虽持着匕首，刀锋却落在了她的衣领上，他并不想伤害她，想来这人便是陈朝安了。

  “往后退两步，不然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冯天锡故意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

  卫坚向来自信自己的耳力，冯天锡虽然变了声调，他仔细分辨后还是想起了这声音是谁。过年前后他在金陵待了两三个月，与冯天锡也打过几回交道，仅仅一句话，卫坚已经认出了他。

  冯天锡和陈朝安一起来的？那这事应该是项逊的手笔了。卫坚想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陈朝安见卫坚孤身一人前来，低声问冯天锡：“你不是说有尾巴？不就他一个人吗？赶紧动手吧。”

  话音刚落，后头传来马蹄声，声音整齐而沉闷。冯天锡脸色大变，听这声音，至少来了几千骑。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呢，让你独身前来，不然就杀了她，看来你也没把她当回事啊。”陈朝安看着卫坚幽幽说着，他这话自然是说给柳春珺听的。

  “我喜欢不喜欢她，你说了不算，我和她说了才算。”卫坚说着轻轻往前走了一步，陈朝安厉声道：“别过来，让你的人撤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柳春珺拧了拧身子，急切开口，只是嘴巴被布带勒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你若伤了她，整个幽幽谷，所有的人都给她陪葬！”卫坚大声喊着，声音震到山壁上又传了回来，不断回响着“陪葬……葬……”

  冯天锡此时看陈朝安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他有一种被陈朝安耍了感觉。不过看样子，泰安郡王对陈朝安的这个妾室，的确是上心的，也只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了。

  马蹄声渐渐止了，四周诡异的安静，冯天锡心里有些发毛。

  一名黑衣人飞快蹿到冯天锡身边，附耳小声道：“大人，山谷入口停了大批人马，我估计至少有五六千人。”

  冯天锡眼前一黑，小声问道：“咱们可能突围出去？”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应该不能。”

  冯天锡顿时有些牙疼，现如今进退两难。他狠狠瞪了陈朝安一眼，可惜陈朝安全副精神都在卫坚身上，并没看到他怨恨的眼神。

  “你是锦衣卫冯天锡吧。”卫坚突然指着冯天锡问道。

  冯天锡咽了口口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卫坚冲他招了招手。

  冯天锡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前，跟着卫坚走到了山谷一侧。

  “你们这趟是陈朝安牵头，奉了项逊的命令过来的吧？”

  冯天锡一噎，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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