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怜担心夜里谢流筝会有吩咐，特意起来在门口听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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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到男子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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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示意她不必大惊小怪，却也没有打发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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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看出谢流筝的拒绝之意，当着下人的面又不好多说，只能先离开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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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门口不死心的再次对谢流筝说道：“谢小姐再考虑一下，我在京城有几分势力，若你帮我这个忙，谢家想成为皇商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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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皇商大概是所有商户的终极梦想，对于谢家来说更是一张保命的王牌，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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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谢流筝完全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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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人之事，谢流筝却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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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向黑衣男子深施一礼，意思很明显，救命之恩她认，但他的要求，她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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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看谢流筝一眼，转身走入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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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怜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上前关紧门，回头担心的看着谢流筝，心里翻滚着种种疑问，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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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苦笑，“不必问我，连我也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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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到，她连恩人姓甚名谁都没有请教，实在失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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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怪黑衣男子大半夜的跑过来，吓得她七魂去了六魂，哪里还顾得上失礼不失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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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失礼，也是他失礼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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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裴先生见过黑衣男子，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去问问裴先生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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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第二天一早，谢流筝便来找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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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面后也没藏着掖着，将她与黑衣男子偶遇，到黑衣男子大半夜上门求助的事细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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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先生苦笑，“因为我的事连累大小姐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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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摆了摆手，“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只是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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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先生沉吟片刻，“大小姐还是不要打听这些了，有些人和事，知道的越对，对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越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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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从黑衣男子的气度上也看出他与众不同，裴先生既不愿告知，她便也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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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亏先生送我的挂件，否则我恐怕早已落入恶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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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向裴先生郑重一礼，“若先生不嫌弃，我愿与先生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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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结金兰可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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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这个名分，裴先生这辈子都不必再努力，谢流筝供养他到死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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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我承你的人情已经太多，挂件不过是我闲事打发时间做的，刚好对小姐有用，是大小姐本身福泽深厚，哪里是我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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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敢以此为借口要求大小姐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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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我的年纪做你的长辈绰绰有余，义结金兰这种话，大小姐以后不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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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正色道：“我与先生相识之前，并不知先生身负医术，却一见如故。这是难得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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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与先生义结金兰，只因感觉与您脾气相投，有什么话可以开诚布公与您畅谈。先生又何必拘泥于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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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先生如果嫌弃我年轻无知，我也不好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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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先生颇为动容道：“我与父亲被太医院赶出来，受尽冷落质疑，一度生出自暴自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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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却慷慨相助，还以性命为我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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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令裴某为难，连成为皇商的机会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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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动情处，裴先生不禁红了双眼，连忙侧首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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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看破不说破，含笑道：“路人成千上万，我却独独与生先一见如故，不是缘分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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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结金兰的事就这样定了，我这就让人置办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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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先生没有再拒绝，心里暗暗发誓，这条性命从今日起便属于谢流筝，今生用自己的性命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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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烛很快准备齐全，谢流筝与裴先生各执三支香，朝天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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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泽秋，谢流筝，自今日起结为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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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端正正将香插进香炉里，二人相视一笑，默契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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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纷纷过来道喜，谢流筝各有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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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走后，裴先生换了身衣服，让人不必跟着，自己去见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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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为他做的一切，他此生无以为报，同样也不忍让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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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既找上了谢流筝，若他再一意独行，恐怕会给谢流筝招来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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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听属下说裴先生主动前来，颇感意外。不过人来了总是好事，忙让下人引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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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先生无意与京中之人多有往来，见到黑衣男子后，便开门见山说道：“世子要的药，草民答应帮您配制，但请世子尽快离开扬州，不要再打扰谢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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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裴先生再年轻几岁，黑衣男子恐怕会怀疑他与谢流筝之间有私情，否则很难解释他们二人互相维护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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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裴先生快四十了，谢流筝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实在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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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谢流筝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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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有些女子偏爱年纪大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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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连忙收回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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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裴先生相助，若先生想回太医院，我可以尽力帮先生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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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草民资质鲁钝，不配侍候贵人。”裴先生直接开口拒绝，“世子若滑别的事，草民这便告辞了。您要的药，明日一早草民便给您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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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默然目送裴先生离开，吩咐属下，“你可知谢小姐与裴先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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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茫然答道：“不是主人和门客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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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他自己手下也有十几个门客，倒是个个信誓旦旦为他出生入死，他却知道这种话作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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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到生死关头，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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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也做不到如谢流筝一般，为了护着门客，放弃成为皇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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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一个小小皇商不值得谢流筝做出一些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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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商人地位低下，子孙后代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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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皇商却是一脚踏入了官场，无异于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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